“兩位表哥是有什麽事情呢？”到了自己的地盤，淩遠空就放鬆多了，開口問的直接。
    “聽說表弟你們昨天去換國庫的錢了，不知道可是打聽到什麽消息了，我們是連著骨頭的表親，有什麽內情，表弟可要跟我們說說。”史鼐也是個直腸子，問出了他們今天最重要的來意。
    淩遠空看了一眼眼巴巴等著他回答的兄弟兩個，想來跟他們有同樣想法的人應該還不少。
    “我也不瞞你們，父親去世之前就叮囑過一定要還錢，但賬上一直沒錢，這次是知道家裏碩鼠好多，抄了他們的家，有錢了我就第一時間去還錢的，說來都已經是晚了許久了，不知道父親在底下會不會怪我。”淩遠空說道，反正不管是對誰，都是這個理由，父命難違。
    史家兩兄弟當然不信，側麵又打聽了幾次，淩遠空都是這個說法，隻能帶著不悅離開。
    其他人什麽看法，淩遠空懶得搭理，一心就隻梳理家裏的雜事，首先是家裏的下人。願意跟二房走的人，都登記好，剩下的人，他全都發賣了，然後從莊子上抽調人上來，或者從外麵買人，主打的就是幹淨利落，要他一個主子，跟下人們鬥法什麽。想太多了，不聽話的，或者是不滿意的，趕出去賣了就完了，新來的，多乖巧呢。
    “老爺，宮裏的元春姑娘，沒了！”賈一進來說道，“老太太又叫您過去了。”
    “不去，就說我忙著呢。”淩遠空說道，果然啊，元春也沒了。
    不過，淩遠空一直都讓人好好盯著榮禧堂跟二房那邊，所以有什麽消息。他都知道。
    王夫人一收到元春的死訊，她就暈了，醒來後哭著找老太太，要老太太幫忙去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上次通信那會兒還說一切都好，就等著成為皇上的後妃，做貴人了，一轉眼人就沒了，她不能接受。
    老太太哪裏會幫她去問，老太太這會兒被嚇到了，她也不是真的糊塗之人，想到賈珍也是突然沒了的，他們身上的共同點。那就是，都跟秦可卿的死有關，那麽接下來會死的人，會不會是自己呢？
    “老太太，元春怎麽沒的，我們一定要查清楚啊，肯定是有人知道了，然後嫉妒元春，使計害了她。”王夫人哭的眼睛都腫了，她的女兒啊，那麽體貼，眼看著要出頭了，卻沒了。
    “你先回去，讓我好好想想。”賈母說道，如果王夫人這會兒抬頭，就能看到賈母震驚、害怕的樣子，就肯定不會乖乖離開。
    賈母被自己想的嚇到了，這個時候她不想知道元春是怎麽死的，隻想知道，自己想的是對的還是錯的。
    “老太太。您要去哪裏？奴婢扶著您。”鴛鴦看著賈母突然往外走，很著急的樣子，還差點摔倒了，她趕緊上去扶一把。
    “去找大老爺。”賈母說道，讓人趕緊去安排轎子。
    淩遠空正看著讓人查王熙鳳做的事情呢，一看也是大開眼界了，比王夫人做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正準備讓人把賈璉叫來，就聽到人通傳，說老太太來了。
    “母親怎麽來了？”淩遠空好奇的問道，之前有事都是把自己喊過去的。
    賈母讓人都出去，然後緊緊的盯著淩遠空，“你老實跟我說，秦可卿的事情，是不是你跟皇上說的？珍哥兒跟元春的死，是不是那位動手？”
    淩遠空皺眉，原來還是為這個事情，淡淡的說道，“母親大概是忘了，我之前就說過，不要覺得我們做的事情，能瞞過皇上，我都能知道了，你覺得皇上查不到？”
    “至於說珍哥兒跟元春的死，我隻知道珍哥兒是那位的意思，元春在深宮裏，我怎麽知道她怎麽沒的。”
    賈母聽了，隻覺得巨大的陰影籠罩著自己，總感覺自己的死期已經被皇上定好了。
    珍哥兒死，是皇上的意思。那麽元春，肯定也是，那自己呢，會不會也被皇上盯著了。
    “老大，皇上，有沒有提到過我？”賈母害怕了，問的小心極了。
    淩遠空這才明白她這麽急找自己的原因，原來是怕死了，忍不住嗤笑一聲，當初敢算計秦可卿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會被清算，沒想過秦可卿就算是沒被承認，但他們敢算計，那就是對皇家不敬，就算沒有立刻動手，那也是記著的，這會兒卻怕了。
    “母親這會兒怕了，可是晚了，最好祈禱皇上看在我們主動還錢的份上，覺得我們知情識趣，要不然全家都等著被清算吧，你這會兒問我，我問誰去，皇上的心思，是我們能猜到的嗎？”淩遠空諷刺的說道。
    賈母離開的時候，失魂落魄，但是這樣的事情，她想要出門去進宮求見甄太妃，但是被淩遠空盯著，及時阻止了。
    真要任她折騰，沒事也要變有事了，他是想要她們提心吊膽，但沒想過讓她們折騰連累自己。
    幾天後，王夫人重病了，知道元春沒了之後，她就倒下了，然後病情越來越重，請了大夫來看，都說藥石無醫，另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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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母知道後，一直擔驚受怕的也病倒了，還不讓淩遠空請太醫，怕自己的病也跟著變成藥石無醫的狀態。
    有這樣害怕的事情牽扯著賈母，她對其他事情是一點也不關心，所以淩遠空處理家事就很快了。
    “大哥，我的宅子還沒收拾好。”賈政聽到淩遠空要他趕緊搬家，憋屈的說道，他從來都沒有管理過家事，現在王夫人重病，事情都一團糟。
    “沒事，我會派人去幫你收拾，幫你搬家，不用感謝我。”淩遠空說道，他可不想讓王夫人死在自己家裏，到時候辦喪事、出殯什麽的，也要在自己家辦，他很不爽，於是隻能這樣出口趕人了，至於兄弟情義什麽的，沒有！
    淩遠空說到做到，知道二房沒了管家之人，還特意讓王熙鳳去管幾天，順便帶一帶探春，到時候二房在娶續弦之前，就有管家之人了。
    對探春都有安排了，原身的便宜女兒迎春，他也有所安排，先是把她身邊的人都打發走，就算是忠心的丫鬟也是一樣，然後請了從宮裏出來的女官教導她，她呆木頭一樣的性格，是一定要糾正些的，要不然不管是嫁到哪裏，都不會過的好，再好的人家，知道她很容易欺負之後，態度都會慢慢的改變。
    女兒其實還好，兒子就有些難搞了，庶出的小兒子賈琮性格溫厚，有些膽小，但年紀還小，可以慢慢來，淩遠空就請了個年紀大的秀才教他讀書，隻是對於賈璉，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安排，他都被養廢了，性格什麽的都已經定型了。
    “見過父親！”賈璉有些不安的站在淩遠空跟前，不知道自己被叫來是有什麽事情，這老子最近變化太大了，分家、還錢，而且是一點也不在乎老太太了，最近更是安排了庶出的弟弟跟妹妹，但是對於自己，卻一直不聞不問，他都擔心老子是不是不管自己了。
    “對於家裏最近發生的事情，你有什麽看法？”淩遠空淡淡的問道。
    “父親的做法，絕對是有自己的用意，兒子不敢多想。”賈璉想了想，說出了自己認為最妥當的回答，隔壁賈珍的死，也刺激到他了，因為明麵上賈珍是因為被他老子打的太厲害，又連著跪祠堂，所以突然沒了，所以賈璉是真的怕了，這老子不僅會罵兒子，還能把兒子打死，他可是知道自己父親跟敬大伯相處的很好的。
    淩遠空皺眉，有些不高興，回答就回答，全身發抖是個什麽意思。
    “對於王熙鳳，你看看她做的這些事情吧，看過後，你再跟我說說，是想要休了還是繼續跟她過下去。”淩遠空趁著一張臉，把查到王熙鳳做的事情，都讓賈璉自己先看看。
    賈璉眨了眨眼睛，接過去慢慢看下去，結果越看越生氣，還心疼，生氣是王熙鳳膽子太大膽了，竟然敢包攬官司，還放利子錢，還有其他的就不說，心疼的是明明王熙鳳那麽貪財，卻又用自己的嫁妝來補貼公用，這麽多錢，自己卻一分都沒花到。
    “父親，這上麵寫的都是真的？”賈璉不死心，他了解王熙鳳，就是個傻大膽，這些事情，她還真的做的出來。
    “說說你自己的想法吧。”淩遠空淡淡的說道。
    “這，父親，她到底是給我生了一個女兒，要是把她休了，巧姐兒怎麽辦，父親，能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我一定讓她改過。”賈璉忐忑的說道，他跟王熙鳳自小一起長大，也是有過濃情蜜意的時候，再說了，王熙鳳也是一心為了自己，所以他還真的沒辦法說要休了她的話。
    “你能保證她真的會改嗎？”淩遠空問道，留下王熙鳳也無所謂，她管家能力的確是有的。
    “父親放心，我一定會盯著她的。”看到淩遠空鬆口，賈璉精神一震，立刻開口保證。
    “那你最好盯好了，要是她以後還做出那等事情，我肯定不會跟這次這樣那麽好說話了。”淩遠空警告的說道，然後給賈璉一本厚厚的書，“這是律例大全，你帶回去，一字一句的教她，務必讓她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你也一樣。”
    淩遠空很相信一句話，一個被窩睡不出兩樣人，王熙鳳是不好，隻要有錢，什麽都做，但賈璉也好不到哪裏去，國孝家孝期間娶二房，還弄出人命，都是壞種。
    暫時就先這樣吧，東府幾乎都沉寂下去了，賈敬要帶著賈蓉，在送賈珍的棺材回老家安葬的時候，一起回老家，等再次回京，不知道會是多少年之後了，因為皇上又下旨了，奪了三品威烈將軍爵位，賈蓉以後就沒有爵位可以繼承了，東府一家已經變成了普通的平民了。
    “父親，我們家會不會也跟東府一樣？”賈璉擔心的問道，他跟著王熙鳳一起讀律書，對於律法跟皇權，有了更深的敬畏。
    “知道怕了？”淩遠空瞥了一眼，然後沒再看他。
    賈璉點頭，他是真的怕了。
    “律書看的怎樣了？”淩遠空問道，他現在放平心態，反正最差的就是流放跟抄家，問題是東府都能全身而退了，沒道理自己會比東府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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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慚愧，以前不懂，做了很多錯事，鳳兒也知道錯了，之前放利子錢的首尾，已經收拾幹淨了，其他事情，也都一一處理好了。”賈璉說道，花了好大一筆錢，真是把他們心疼的夠夠的了，不過現在公賬上有錢 ，王熙鳳也不用賣自己的嫁妝來補貼了，也算是好事了。
    “那就回去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真要不好，誰也躲不過，該吃吃該喝喝。”淩遠空說道，讓他放平心態。
    隻是淩遠空這話，讓賈璉更加的害怕了，父親這是什麽意思，讓自己趁這幾天，能享受就享受，以後，就享受不到了？
    “父親怎麽說？”王熙鳳一直在房裏等著賈璉回來，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不由得一個咯噔，出大事了？
    “父親什麽都沒說，讓我們該吃吃該喝喝。”賈璉勉強揚起一抹微笑說道。
    王熙鳳跌坐在凳子上，娘家靠不上，叔父給自己的回信，讓自己不要鬧，好好聽話，現在婆家也要倒了，他們該怎麽辦。
    在小兩口天天擔驚受怕的時候，先等到的不是奪爵的聖旨，而是王夫人的死訊。
    “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王熙鳳深吸一口氣，在從賈璉口中知道姑母跟宮裏的元春做了什麽之後，她就知道姑母不能活了，因為賈珍跟元春都沒了。
    “奶奶，老太太找您。”平兒進來說道。
    王熙鳳皺眉，她不想去，老太太找她，絕對沒好事，現在當家的是公公，而公公對老太太的態度，有多冷淡，府裏的人都看著呢。
    “跟老太太說，姑母沒了，我要過去幫忙。”王熙鳳說道，老太太一直病懨懨的，她知道老太太為什麽病。
    王夫人沒了，喪事辦的很簡單，停靈三天就抬走了，老太太的病更加的重了。
    “老爺，聖旨來了！”
    “擺香台！”淩遠空說道，然後把所有人都叫到正院，就連病重的老太太，也被收拾好，身上的衣服已經空蕩蕩的了。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賜賈璉正六品戶部主事?一職，即日上任，欽此！”
    “謝主隆恩！”淩遠空領著其他人磕頭，收好聖旨，好生把人送走。
    賈璉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天上掉餡餅了啊，他有官職了，而且是戶部的實職，就跟做夢一樣。
    這個喜事一出，賈母的病很快就好了，但到底是年紀上來了，後麵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小病不斷，三年後就沒了。
    好在迎春已經出嫁了，淩遠空挑了一家厚道的人家，還是小兒子，迎春嫁過去，隻要管好小院就行了，她也爭氣，第二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兩年後又是一個兒子，再兩年，生了一個女兒，兒女雙全，婆母喜歡，丈夫體貼，兒女孝順，可以說她的後半生是真的很幸福。
    在賈母死了之後，淩遠空就跟著賈敬的腳步，他也去玄真觀修行了，不過他不煉丹，就是圖玄真觀清淨，平時沒事的時候就看一會兒道書，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想吃什麽就吃什麽，還不會有人來打擾自己。
    嗯嗯，說的是邢氏，大概是最後看出淩遠空對她寬容很多了，又看到淩遠空把所有的姨娘通房都遣散了，她以為自己的機會到了，老是纏著淩遠空想要生一個嫡子，把淩遠空嚇到了。
    賈璉的官做的是有聲有色，他會說話，在家的時候也是管著庶務，對數字又敏感，所以在戶部，一開始大家都不喜歡他，慢慢的，在賈璉的努力下，也都接受他了，到了最後，賈璉已經完全融入了戶部，得上麵重用，等到賈母沒了，賈璉要丁憂的時候，他已經升了一級，成為從五品的員外郎了。
    “父親，鳳兒終於又懷上了，這次會不會是兒子呢？”賈璉專門在休沐的時候來玄真觀找淩遠空，結果隻為了跟他說這件事情，弄的淩遠空很無語
    “是不是兒子，等生出來不就知道了嗎？”淩遠空翻了個白眼。
    “父親，您這幾年一直在玄真觀，不知道可學了一些測算，不如給兒子測算一番，看看鳳兒這胎是兒子還是女兒。”賈璉舔著臉說道，他年紀都這麽大了，就隻有一個女兒，他真的是很著急啊。
    “滾！”淩遠空怒罵，咋不幹脆叫他算命的。
    八個月後，王熙鳳終於給賈璉生下一個兒子，滿月的時候，淩遠空回到家中，給新出爐的便宜孫子起名賈茂，看到賈寶玉，差點沒認出來，這個以前賈家的鳳凰蛋，這會兒怎麽就跟小可憐一樣，隻能說有了後媽，就會有後爹，不過賈政也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爹。
    淩遠空後麵基本上都待在玄真觀，隻有年節的時候，會回去住幾天，在他有生之年，他都沒再看到賈敬，他們那一脈，也沒有回到京城。
    在他死前，賈璉的官職也升到了從三品的戶部侍郎，這已經是賈璉的官職頂點了，畢竟他不是科班出身的。
    隻能說賈璉，絕對是被埋沒了，都是有眼無珠的，把一個鳳凰蛋看成寶，其他都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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