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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時三刻,萬獸園廢墟的灰燼仍在冒煙。許昭跪在縣衙遺址前,指尖拂過溫熱的炭灰,觸到一塊堅硬的物體——半枚帶血的金牙,齒根處刻著細小的"源"字,與宋清源頭骨的金牙碎片嚴絲合縫。
    "大人,這是"小衙役舉著殘燭靠近,火光映出灰燼中散落的骨殖,其中一塊顱骨後頸有梅花形灼傷,卻沒有許昭的胎記。
    "碎屍不是宋清源。"許昭握緊金牙,驗屍刀挑起炭灰下的錦袍碎片,布料上的梅花紋與縣太爺的官服一致,"這是縣太爺的替身,真正的宋清源"他忽然想起熊籠裏的幹屍,那才是真正的宋清源,早已死去多年。
    灰熊的利爪突然扒開灰燼,露出半幅燒剩的繈褓,上麵的"長生"繡字被血浸透,顯露出底下的狼血地圖。許昭將其與懷中的碎片拚接,竟組成完整的長生殿結構圖,中心標記著"第三柱石·萬獸園地牢"——正是人皮地圖的核心位置。
    "娘用繈褓記錄所有罪惡,"灰熊的聲音虛弱卻清晰,"每塊碎片對應一個受害者"他忽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沫裏混著香灰,與林秋娘的解毒藥成分相同。
    許昭這才驚覺,灰熊一直在用自己的身體壓製毒性,為的是讓他完成最後的調查。驗屍刀劃開灰熊的袖口,裏麵露出與林秋娘相同的"獸吻"標記,邊緣的針孔裏還殘留著香灰——那不是野獸撕咬,而是用馴獸鞭刻下的控製節點。
    【反轉閃回·景和十八年中秋】
    十七歲的許昭在亂葬崗撞見林秋娘,她正在給灰熊處理傷口。月光下,她腕間的碎鐲泛著幽光,手中的馴獸鞭卻溫柔地避開灰熊的胎記:"甲,記住,這道痕不是恥辱,是我們複仇的印記。"
    灰熊發出嗚咽,許昭這才發現,所謂的"獸吻"其實是梅花形的烙印,與林秋娘頸間的傷痕一模一樣。她轉頭看向許昭,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昭兒,有些真相,要等你足夠強大才能麵對。"
    【現實·灰燼現場】
    許昭顫抖著撫過灰熊的"獸吻",終於明白林秋娘的真正計劃:她用馴獸鞭在自己和人熊身上刻下相同的標記,通過香灰和音律操控他們,表麵是馴化,實則是賦予他們反抗的能力。
    "管家的胎記"灰熊指向遠處的焦屍,那具屍體後頸的鋸齒形印記正在剝落,露出底下的刺青——與花魁舌根的"長生"二字相同,"他是丙,也是娘的棋子。"
    許昭想起知府的胎記位置,終於理清三胞胎的命運:甲(灰熊)被扔進狼窩,成為人熊之王;丙(知府)被培養成長生殿繼承人;而他(乙)作為血脈解藥,被母親藏在義莊,等待複仇的時機。
    灰燼中突然傳來《安魂曲》的終章,許昭吹響銀哨回應,竟看見林秋娘的身影在火光中顯現。她腕間的三段碎鐲完整無缺,鐲子中央嵌著許昭的胎發,與長生鎖的紋路完全一致。
    "昭兒,"她的聲音混著雨聲,"長生殿的第三柱石,是用你父親的頭骨砌成的"
    許昭猛地想起墓室的頭骨,那正是開啟長生殿的關鍵。灰熊忽然站起,利爪指向縣衙廢墟的第三根石柱,那裏有塊磚石鬆動,露出底下的暗格。
    暗格裏放著林秋娘的臨終手劄,字跡被淚水浸透:"昭兒,你的胎記是用狼血和人血點的認親標記,也是長生殿的鑰匙。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用替身的血激活了最後的機關"
    手劄的最後一頁畫著梅花圖案,中心是許昭的胎記,周圍環繞著三胞胎的符號。許昭這才明白,母親用十八年時間,以自己為餌,用替身和音律編織了一場巨大的騙局,隻為讓長生殿的罪惡在火光中徹底覆滅。
    寅時初刻,晨光刺破雲層。許昭握著半枚金牙和完整的繈褓地圖,聽見遠處傳來新任知府的儀仗聲。那隊伍中的衙役後頸都貼著香灰膏,與百姓的防禦手段相同,而新任知府的轎簾上,繡著與林秋娘碎鐲相同的梅花紋。
    "哥,"灰熊突然倒下,後頸的"獸吻"標記逐漸消退,露出母親刻下的"昭"字,"別讓娘的犧牲白費"
    許昭抱起灰熊,發現他的呼吸已停,臉上卻帶著解脫的微笑。驗屍刀輕輕劃過灰熊的胎記,竟露出底下的銀片——那是林秋娘藏的長生殿密道鑰匙。
    寅時三刻,萬獸園地牢。許昭將銀片嵌入第三柱石,石門緩緩打開,露出堆滿人熊骸骨的密室。每具骸骨的手中都握著半枚金牙,與他手中的碎片合在一起,竟拚成"長生殿滅"四個字。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著林秋娘的真正碎鐲,金線裏纏著三胞胎的胎發。許昭將其與自己的玉佩、灰熊的銀鈴合璧,石台上突然浮現出母親的血書:"昭兒,真正的長生,是讓罪惡永不複生。"
    卷末·暴雨終歇
    許昭站在萬獸園廢墟上,望著新任知府的轎子消失在晨霧中。他後頸的胎記微微發燙,手中的半枚金牙映出自己的臉,竟與轎簾上的梅花紋形成詭異的對稱。
    小衙役捧著殘缺的卷宗跑來:"大人,這是從火場搶出的記錄十八年前的嬰孩調包案"
    卷宗的最後一頁蓋著梅花形火漆印,許昭的名字赫然在列,旁邊批注著:"實驗體乙,血脈純淨,可作藥引。"而在"母親"一欄,寫著的不是林秋娘,而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蘇秋容,琴師的真名。
    許昭猛地抬頭,想起林秋娘臨終前的微笑。原來真正的林秋娘早已死去,取而代之的是琴師蘇秋容,她用雙胞胎的身份和馴獸師的手段,完成了這場耗時十八年的複仇。而他的胎記,不僅是血脈的印記,更是母親們用生命刻下的,對長生殿的控訴。
    晨霧中,狼群的悲鳴再次響起,這次不再是哀嚎,而是一曲壯烈的戰歌。許昭握緊金牙,走向新任知府的方向,他知道,這一切的結束,不過是整個故事的開始,而長生殿的陰影,終將在他的驗屍刀下,徹底消散。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