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之前陳陽就想過會失敗。
    畢竟老爺子過世七年了。
    萬一也巧合下亡魂穿過那什麽“封禁”去了陰間呢？
    甚至……
    亡魂遭遇不測消散了都有可能，可未曾想到卻是另外一種結果！
    喪葬店內，陰風漸止！
    貨架上飄飛的黃紙重新落了下來，地上的燭火不再搖曳，屍骨也不再抖動。
    一切都恢複了正常，變的沒有先前陳陽“施法”時那麽陰森駭人了。
    可是店裏的氣溫卻是在迅速下降，顧景輝冷的牙關打顫，道：“鎮……鎮壓？會不會搞錯了？老陳，要不然你再施個法試試？”
    陳陽搖了搖頭。
    他也希望是自己搞錯了。
    但……
    先前施法時溝通陰陽兩界，冥冥之中的那種感應絕不會出錯！
    顧景輝見好兄弟神色落寞，安慰道：“老陳，你反過來想……這其實也是一件好事，被人鎮壓至少比被雷劈散了、被厲鬼吞噬了好吧？”
    他吸了一下鼻涕，罵道：“艸……怎麽突然這麽冷！”
    “也對。”
    陳陽見好兄弟凍得臉色發青，連忙收斂氣息，道：“隻要是還在就好。”
    話雖如此說，可心底卻是有著一股難以壓製的怒火！
    亡魂被鎮壓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
    可能是被誰捉了去修煉邪法！
    如果是這種情況，老爺子的亡魂很難堅持到現在。
    剩下最大的可能……便是老爺子有仇家！
    到底是多大的仇，老爺子死了都不肯放過，要捉去亡魂鎮壓折磨？
    陳陽默默的收拾了地上的屍骨，重新擺進了棺材裏，道：“老顧……陪我去趟公墓唄？”
    顧景輝緩過來了一些，問道：“幹嘛？”
    “下葬啊。”
    陳陽道：“老爺子沒能接回來，總不能把他的棺材和屍骨一直擺在店裏吧？被人偷了怎麽辦？”
    老爺子的靈魂氣息他已記下，後續招魂便用不到屍骨了。
    “………”
    艸！
    誰特麽吃飽了撐的，跑來喪葬店偷屍骨？
    顧景輝道：“等等……我找借輛車，這麽大一口棺材你總不能扛著去吧？”
    打他了個電話，找了輛大皮卡車。
    不一會兒便有人送來了車。
    陳陽又跑到隔壁五金店敲開店門，買了兩把鐵鍬，和棺材一同放在車上直奔牛首山公墓而去。
    墳坑已被回填。
    兩人隻能重新挖。
    顧景輝挖著挖著，突然道：“老陳，我怎麽感覺後背涼颼颼的，好像有一雙眼睛正盯著我們！”
    陳陽環視四周，卻見公墓之內陰氣飄蕩。
    一些亡魂正飄在自己的墳頭前看著這邊。
    這些亡魂的陰氣很弱，大部分都“住”在自己的墳裏，白天的時候看不見，隻有在晚上時才能出來透透氣，更別提離開公墓去害人了。
    “看啥呢？”
    顧景輝好奇道。
    陳陽：“沒什麽……行了，別瞎想，趕緊挖。”
    土是下午回填的，倒是不難挖。
    兩個人很快便挖了下去。
    陳陽單手托著棺材，跳下墳坑，將棺材安葬好，又跳上來重新填土。
    等忙完一切，已經淩晨12:30了。
    取出三根煙，點燃後插在墳前，陳陽認真道：“爸，你放心……你的仇我會幫你報的，我會盡快將你救回來的！”
    “老陳，別說了！”
    顧景輝快哭了。
    他總感覺周圍好像有著無數道眼睛盯著自己一樣，毛骨悚然，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走啊，咱們趕緊回去，我明天還上班呢！”
    “別等下再撞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有我在，你怕什麽？”
    陳陽卻是不急，他看向父親旁邊的那座墳，卻見墓碑上寫著【先父牛建國之墓】，中間還寫著生辰、卒於2018戊戌年農曆二月廿三。
    將目光轉向墳頭，陳陽道：“牛大爺，遛彎著呢？”
    艸！
    顧景輝人都傻了：“老陳，你和誰說話呢？”
    這座墳頭上的亡魂是一位老者，看起來大約七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套黑色壽衣，他麵帶驚訝之色，先是看了看左右，又看向陳陽，用手指了指自己，詫異道：“小夥子，你在和我說話？”
    陳陽點了點頭。
    大爺更驚了：“小夥子，你能看見我？你能聽到我說話？”
    “是的大爺。”
    陳陽自來熟一屁股坐在了大爺的墳頭上，笑道：“大爺，你死的挺早的啊……”
    大爺好幾年都沒和活人說話了，很激動，道：“是啊……我都死了七八年了。”
    大爺的陰魂很弱，也就“小鬼”層次，根本無法顯形，沒辦法讓人看見他。
    他開口說話其實也不是真的能說話，而是陰魂波動，是精神思維上的一種念頭傳達，此刻就算顧景輝站在陳陽旁邊也看不見大爺、聽不見大爺說話。
    他看到陳陽一屁股坐在了墳頭上，和旁邊的空氣有說有笑，隻覺得腳底板一股涼氣直衝天靈感而起，頭發都一根根立了起來。
    他一把抱住陳陽的胳膊，帶著哭腔道：“我艸……老陳，咱回去吧，求你了，我害怕！”
    “怕個啥？”
    陳陽轉頭看向顧景輝，問道：“你抽的什麽煙？”
    “14塊錢的白沙啊。”
    陳陽喜道：“剛好是老大爺喜歡的口味……趕緊拿出來！”
    顧景輝看了一眼陳陽身邊的空氣，一手抱著陳陽的胳膊，一手掏出了煙。
    陳陽一把奪過，打開煙盒點上了一根，然後倒插在了墳頭上。
    卻見煙上火光一下子變得十分明亮，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燃燒，緊接著牛大爺的手裏便多了一根煙，他激動的放在嘴裏，猛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連串的煙圈兒滿足道：“哎呀……盼了七八年了，可算抽到這一口了！”
    陳陽詫異道：“你兒女不給你燒？”
    提起這事兒，老大爺就一肚子氣，罵道：“燒個屁，老子生前那群狗日的就逼著我戒煙，我當時假裝戒了，其實每次出去都會偷偷抽幾支……”
    “對了，你是隔壁老陳的兒子？”
    陳陽道：“是啊大爺……大爺，你死的比我爸早，你見過他沒？”
    牛大爺吞雲吐霧，道：“見過……”
    “你爸比我們厲害，他剛過頭七，魂兒就能到處跑……有一天晚上他出去之後，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我當時正曬月亮呢。”
    “你爸當時很慌張，說他的仇家找上來了，還說叫我藏在墳裏不要出去。”
    “不一會兒，我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有人在你爸的墳頭站了一會兒，說什麽陳懷義啊陳懷義，你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牛大爺道：“打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你爸。”
    陳陽追問道：“大爺，你看清楚那人長什麽樣子了沒？”
    “我當時藏在墳裏，沒看見人。”
    牛大爺想了想，道：“不過那個人的口音很重，應該是西海固那邊的！”
    西夏府很小，隻有21個市縣（區），但方言有好幾種，尤其是西海固那邊的方言和吳城完全不同。
    西海固……
    陳陽回想起了自己先前所感應到的方位……
    吳城以南。
    距離很遠……
    似乎方向對的上！
    何萬忠也說過，老爺子最後一次出活兒，便是去了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