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心繭
    藥王穀的追兵火把映紅棲霞嶺時，陸清遠正抱著白檀跌進寒潭。水下暗流卷著他們衝進溶洞，鍾乳石滴落的瓊漿在潭麵炸開萬千螢火。白檀濕透的銀發纏住少年脖頸，妖丹在兩人相貼的胸膛間灼出青煙。
    "冷..."花妖的呻吟帶著回響，曼陀羅紋路在黑暗裏泛起幽光。陸清遠扯開黏在身上的褻衣，發現她腰腹處浮現鱗片狀咒印——正是《花靈醫典》記載的"鎖龍衾"。
    火折子亮起的刹那，白檀突然將他按倒在石榻上。鍾乳石映出兩人重疊的影子，她指尖劃過少年心口的並蒂花："妖丹在啃噬你的魂魄..."濡濕的吻落在跳動的金紋上，"這樣...能暫時困住它..."
    陸清遠悶哼著抓住她遊走的手，掌心鎖龍衾的咒文突然活過來。白檀的中衣在撕扯中滑落，露出脊背上猙獰的舊疤——三百年前匕首貫穿的傷口。她牽引他的手撫過疤痕，每寸戰栗的肌膚都綻開幻象：喜燭，合巹酒，還有沒入心口的寒光。
    "當年你就是在這裏..."她咬破他下唇，將血抹在自己心窩，"把我的妖丹剖出來..."溶洞突然震顫，潭水倒灌成幕，映出無數個時空交疊的纏綿。
    陸清遠翻身將她困在臂彎間，藥杵迸發的青光釘住四竄的噬心蠱。他抵著她額間朱砂喘息："現在的我...隻會把妖丹喂進你這裏..."指尖探入她唇間，沾著血的唾液畫符於雪腹。
    白檀的嗚咽被雷聲碾碎，鎖龍衾咒印如活蛇遊向兩人結合處。她弓身咬住少年肩頭，妖丹順著相貼的丹田渡回半顆。潭水突然沸騰，無數曼陀羅從岩縫鑽出，將糾纏的身影裹成血紅色的繭。
    "陸景明...陸清遠..."她在極致中破碎地呢喃，銀發與黑發結成長生縷。噬心蠱在情潮裏灰飛煙滅，而神農鼎的虛影正在靈台顯形，鼎身浮現的婚書卻換成了兩人的名字。
    子夜暴雨拍打洞口的刹那，白檀頸間突然浮現銀鏈。陸清遠扣住那截冰涼，發現鏈墜竟是半枚龍鳳佩——與宋楚楚那半塊嚴絲合縫。花妖眼底閃過痛楚，妖丹猛地從他口中吸回。
    "夠了嗎？"她染血的指甲抵住他咽喉，"藥王穀的探魂術，可窺見了想要的秘密？"溶洞四壁應聲炸裂，外頭赫然是藥王穀十八影衛的弩箭！
    陸清遠就著相連的姿勢揮出藥杵，青光斬落三支淬毒箭矢。白檀趁機扯過破損的嫁衣裹身，足尖點著箭雨躍上鍾乳石。她心口的並蒂花滲出血珠，落地便化作帶刺的曼陀羅。
    "接著！"她將染血的銀鏈拋向潭心，轉頭對少年笑得淒絕，"跳下去！忘川的支流會洗去..."話音未落，影衛首領的彎刀已穿透她肩胛。
    陸清遠瞳孔驟縮，神農鼎自靈台祭出。鼎中蒼焰吞沒溶洞的瞬間，他接住墜落的白檀，抱著她縱身躍入漩渦。湍流中，兩人的血交融成金線，在纏緊的肢體間結成同心結。
    河底龍宮廢墟裏，夜明珠映出他們蒼白的臉。白檀的銀發正逐漸變黑，鎖龍衾的咒印爬上陸清遠頸側。他顫抖著吻去她眼角血淚，發現懷中人開始透明。
    "妖丹離體太久..."她虛撫少年心口，"下次月圓前...必須..."未盡的話語被渡來的氣息碾碎，陸清遠扣住她後腦加深這個吻，將剩餘半顆妖丹強行喂回她體內。
    龍宮突然地動山搖，宋楚楚的冷笑從龜裂的穹頂傳來："師兄好興致，這水晶宮就當你們的合葬棺吧！"萬千噬心蠱如黑雨傾瀉，卻被突然蘇醒的龍柱封印彈開。
    陸清遠扯斷白檀頸間銀鏈，龍鳳佩合二為一的刹那，兩人魂魄被拽入玉佩中的小世界。漫天喜綢下，三百年前的婚房完好如初，合巹酒在案頭散著熱氣。
    "這是...我們的記憶..."白檀觸到床幔上的囍字時突然落淚。陸清遠從背後擁住她，嫁衣在掌心寸寸化成灰："欠你的洞房花燭..."他咬破指尖在虛空畫符，"今日還你..."
    床榻陷落的瞬間，現實與幻境同時震顫。藥王穀的追兵在龍宮外咆哮，而小世界裏的紅燭正將他們的影子投在窗欞。白檀咬著他喉結嗚咽："天亮後...你我又要是仇敵了..."
    更漏將盡時，陸清遠將昏迷的花妖藏進神農鼎。他抹去唇畔血漬，執起龍宮廢墟中的斷劍。東方既白，第一縷曙光裏，宋楚楚的嫁衣紅得刺眼。
    "師妹。"他碾碎掌心的同心結血痂，"這次你想要左半妖丹，還是右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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