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訴冤
    呂府朱門開啟時，林文昭將青鸞的玉墜埋進槐樹根。他特意選了月晦之夜，讓守門小廝看清自己頸間屍傀咬出的齒痕——那傷口正滲出與狀元郎相同的黑血。
    "學生願獻《安邊十策》全卷。"林文昭跪在呂相國麵前，袖中手指掐進掌心的舊傷。血珠滴落金磚的刹那，梁上突然傳來指甲抓撓聲，混著他刻意加重的喘息："隻要恩相助我解了這屍毒..."
    梁上血書
    三更梆子響過，林文昭摸進書房暗閣。月光透過窗欞照在紫檀梁柱上，他按照青鸞教的法子，將虎符鑰匙浸在硯台裏——血水順著梁木紋路滲出，漸漸顯出一列列小楷：
    "慶曆二年狀元江楓絕筆：呂賊以噬心蠱迫我構陷葉將軍，今毒發瀕死，留書於..."
    字跡到此突然扭曲，林文昭順著血痕抬頭，見梁上釘著半枚斷裂的指甲。他踩上桌案輕叩，空響處掉出個油紙包，裹著江楓的狀元官印與婚書——新娘名諱竟是呂相國早夭的嫡女！
    "誰？！"
    走廊傳來環佩聲，林文昭急將油紙包塞進懷中。轉身卻見個跛腳老仆挑燈而立，燈罩上繪著葉家軍旗。老人渾濁的眼裏突然迸出精光，枯手指向博古架後的暗門。
    虎符歸位
    暗室供著塊無字靈牌，老仆顫巍巍從牌位底座取出青銅匣。匣開刹那，林文昭懷中的半塊虎符突然嗡鳴，與匣內另一半嚴絲合縫——合璧瞬間，北疆風雪聲呼嘯而至。
    "少將軍七歲生辰那日..."老仆咳出血沫，掌心托著枚穿心箭簇，"老奴奉命送虎符回京，途中遭伏..."
    他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碗大的疤裏嵌著半片青銅甲——正是青鸞戰甲缺失的那枚！
    院外忽起騷動，老仆用盡最後力氣撞翻燈台。火舌躥上帳幔時，林文昭看見他唇形在說"快走"，布滿燙傷的右手卻指向房梁——那裏懸著盞青銅雁魚燈，燈油泛著屍臭味。
    萬魂泣血
    五更天，林文昭跪在汴河畔。完整虎符浸入河水的刹那，河麵凍結成鏡。青鸞的虛影自冰中升起，銀甲紅纓颯颯作響，身後漸漸浮現出十萬玄甲陰兵。
    "葉家軍的英魂們！"青鸞的佩劍指天，嗓音混著金戈之音，"可願隨我討還血債？"
    冰層下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殺"聲，林文昭懷中的婚書突然自燃，灰燼凝成江楓的虛影加入軍陣。
    汴京上空陰雲翻湧，驚雷劈開相國寺佛塔。青鸞馭風而起時，林文昭抓住她戰袍一角："讓我同去！"
    "文昭，你看..."青鸞的鬼氣忽然裹住他雙眼。再睜眼時，他竟見自己與青鸞的前世：城破那日，女將軍將他打暈藏進枯井，獨自迎戰的背影與此刻的銀甲身影漸漸重疊。
    陰陽同悲
    呂府上空電閃雷鳴，青鸞的白綾卷著虎符直取書房。十萬陰兵列陣吟唱戰歌，聲浪震碎藏著罪證的密室。林文昭在暴雨中謄抄飛散的文書，忽見青鸞的虛影被七道佛光穿透——相國寺高僧正在催動封魂陣！
    "接著！"青鸞的銀簪破空而來，簪身刻滿西夏密文。林文昭將簪尖刺入《控呂疏》，血字突然浮空化作鎖鏈，纏住欲逃的呂相國。
    陰兵嘶吼著化作颶風，將罪證文書卷上九霄。青鸞的鎧甲在佛光中片片剝落，她轉身對林文昭輕笑，唇形說著三生石上未寫完的第八畫。林文昭瘋了一般衝進佛光，懷中虎符突然炸裂，迸出的青光竟暫時逼退梵文——
    瞬息之間，他抓住了青鸞隻剩白骨的手。
    殘甲餘溫
    陰雲散盡時，林文昭在廢墟中找到半片染血的青銅甲。甲片貼著心口那夜，他夢見青鸞在月下卸甲，背上的箭傷正與甲片形狀吻合。少女將軍將護心鏡碎片塞進他掌心："等天下太平..."
    雄雞唱曉，鏡中幻象消散。林文昭對著銅鏡束發時，發現鬢角結了霜，霜花形狀恰似青鸞消散前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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