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閨卜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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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閨卜卦
一)
霜降過後,青嬋的腳鐐被換成了更細的銀鏈。崔琰特意命人在鏈子上刻滿符文,每次移動都會在踝骨上烙下細小的灼痕。
這日清晨,碧桃悄悄塞來一束蓍草。青嬋趁守衛換崗時,按陸昭教過的方法擺起卦陣。蓍草剛排到第三根,突然無火自燃,灰燼竟組成個猙獰的"囚"字。
"小姐!"碧桃慌忙掃開灰燼,卻見青嬋指尖死死掐著掌心,鮮血滴在銀鏈上發出"嗤嗤"聲響。
二)
夜深人靜時,青嬋取出藏在枕下的斷角。這支被崔琰故意留下羞辱她的鹿角,此刻正泛著詭異的藍光。她用發簪在角尖刻下卦象,突然聽見極輕的"哢嗒"聲——銀鏈的鎖孔裏探出根嫩芽。
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轉眼開出朵銀藍色小花。花蕊中傳來陸昭虛弱的聲音:"...子時...窗口..."
話音未落,門外響起腳步聲。青嬋慌忙將花朵含入口中,苦澀的汁液順著喉嚨燒下去,燙得她眼淚直流。
三)
子時梆子剛響,窗欞便無聲開啟。青嬋拖著銀鏈撲到窗前,卻見月光下趴著隻血肉模糊的白鹿——它左角齊根斷裂,右角布滿裂痕,身上還纏著斷裂的符咒鎖鏈。
"陸昭?"青嬋顫抖著伸出手,觸到的皮毛竟濕黏冰冷。白鹿勉強抬頭,琉璃般的眼眸黯淡無光,隻從喉間擠出幾聲氣若遊絲的嗚咽。
銀鏈突然發出刺目紅光,灼得青嬋跌坐在地。白鹿驚慌後退,卻見她已經抓起剪子,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腳踝——
"別看。"青嬋咬著發辮,硬生生剜下被符文侵蝕的皮肉,"這樣...就不怕...鏈子了..."
四)
鮮血浸透羅襪時,銀鏈終於"哢"地鬆開。青嬋癱在血泊裏,看著白鹿踉蹌走近,用舌頭輕輕舔舐她的傷口。銀藍色的唾液所過之處,皮肉竟開始緩慢愈合。
"他們...抓了三十七隻..."白鹿突然口吐人言,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冬至...要活取..."
青嬋突然抱住鹿頸,摸到滿手冰冷的血——那根本不是毛發,而是凝固的血珠!她哆嗦著取出斷角,突然狠狠劃向自己心口。
"你做什麽!"白鹿驚慌阻攔,卻見青嬋將心頭血塗在斷角上,血珠竟順著角紋流動起來,漸漸組成個繁複的符咒。
五)
月光突然大盛。青嬋將染血的斷角按在白鹿額間,輕聲念起陸昭教過的《月華咒》。斷角開始發光,白鹿痛苦地翻滾起來,身形在虛實間不斷變換。
"忍住..."青嬋淚流滿麵地繼續念咒,看著鹿角漸漸化作透明,"馬上..."
轟然一聲響,白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蜷縮在地的人形。陸昭的人形比上次更透明,仿佛隨時會消散,隻有心口處閃著微弱的金芒——那是青嬋的血。
六)
"隻有...一刻鍾..."陸昭艱難地支起身子,銀藍色的血從嘴角不斷溢出,"聽我說...玄天監在終南山布了萬妖陣..."
青嬋用染血的指尖撫過他眉心:"先治傷。"
"沒時間了。"陸昭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青嬋,你可願...與我結契?"
月光忽然凝成實質,如紗幔籠罩二人。青嬋這才明白他說的"結契"是何意,耳尖頓時燒得通紅。
七)
"人妖殊途..."陸昭苦笑著咳出血沫,"但若以月為媒,血為誓..."
青嬋已經咬破手指,將血珠點在他唇上:"我隻要你現在活著。"
陸昭眼底泛起漣漪。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半塊玉佩——正是當年金簪上嵌的那枚月牙玉,如今碎得隻剩一角。
"原本...想等修煉成人..."他將碎玉放進青嬋掌心,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身形開始閃爍,"快...說願意..."
八)
"我願意!"青嬋喊出的同時,碎玉突然迸發強光。月光如水流般湧入玉佩,在她掌心重新凝成完整的月牙。陸昭透明的手指終於有了實感,緊緊與她十指相扣。
沒有喜樂紅燭,隻有滿地血泊為證;沒有高堂見證,唯有窗外明月如鑒。陸昭將額頭抵住她的,輕聲念起靈族婚誓:
"以月為證,以血為盟。生世不離,死亦相從。"
青嬋剛跟著念完,突然感到腕間一燙——浮現出一圈鹿角形狀的金紋。與此同時,陸昭心口也亮起對應的印記。
九)
婚誓完成的刹那,遠處突然傳來號角聲。陸昭身形一晃,險些維持不住人形:"他們發現我逃了..."
青嬋急忙將月牙玉塞回他手中:"帶著這個走!"
"不行,這是你的..."
"我已經在這裏了。"青嬋突然扯開衣領,露出心口發光的金紋,"你看,我跑不掉的。"
院外火把漸近。陸昭最後吻了吻她腕間的金紋,突然化作流光遁出窗外。青嬋癱坐在地,看著銀鏈自動鎖回腳踝,仿佛一切未曾發生。
十)
崔琰破門而入時,青嬋正對著月光梳發。銅鏡映出她嘴角的血跡,還有領口若隱若現的金紋。
"搜!"崔琰氣急敗壞地踹翻屏風,"那妖物肯定來過!"
青嬋慢條斯理地綰起發髻,露出腕間婚紋:"表哥何必著急?冬至不是快到了麽?"
風吹開雲層,月光正好照在她心口。衣襟下,月牙玉正貼著肌膚散發溫熱——那是陸昭臨走前,偷偷塞回她懷中的。玉中有一點銀藍光芒明滅,如同遠方某人微弱卻堅韌的心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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