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瑤身子一顫。
    她心中傷感，卻也明白他的無敵超然。
    她咬唇，再三哀懇：
    “我隻求前輩暫時留步，相助把鐵血盟主力擊破。若能成，我必將寨中勢力重新整編，廣積善行。”
    看她要跪下，王燭衣袖一拂，讓她無法彎膝：
    “不必下跪，你既有決心，我可陪你走一趟鐵血盟。然而，你能否承受後果？你想要和平，卻可能招來更大的衝突。”
    柳瑤沉吟片刻，卻咬牙：
    “人若不自救，終被奴役。我願賭這一次。”
    王燭淡淡點頭：
    “那好。”
    柳瑤麵露大喜：
    “多謝！前輩打算怎麽做？等他們明日上門？或我們先發製人？”
    王燭坦然：
    “兩法皆可。若要安撫民眾，就速戰速決。”
    柳瑤當機立斷，說：
    “那我準備一支隊伍殺到鐵血盟分舵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您看可行？”
    王燭：
    “隨意。”
    不消一時，柳瑤親自挑了五十餘名精壯戰力，又讓剩餘人留守山寨，提防有人乘虛內亂。
    灰袍老者對她此舉頗有微詞，卻被柳瑤強勢壓下，並說你若不服，就自行迎敵。
    老者無奈作罷，暗中咬牙憤恨。
    當天傍晚，柳瑤率隊連夜出發，王燭行走在隊伍後方，不慌不忙。
    鐵血盟分舵在永固寨東南方向約八九十裏外，一個易守難攻的山腰堡壘。
    盟裏駐紮幾百號人，還有負責巡山及擴張地盤的頭目。
    霍南等先遣位於途中。
    若柳瑤直搗老巢，確是冒險之舉，但正如她說的出其不意也許能搏得一線。
    整支隊伍在夜幕下披星前行，差不多接近子時，才到鐵血盟山堡附近。
    視線裏閃著稀疏火把，還有巡邏兵哨。
    柳瑤召來三名悍將，輕聲分配：
    “你們各帶十人從左右兩翼潛入，引開巡邏。我帶餘下人破門，前輩……”
    她看向王燭，小心詢問：
    “是否願先行潛入？還是一起行動？”
    王燭隻道：
    “我隨你。”
    柳瑤點頭，壓住心中緊張。
    得這無敵人在身側，她多少底氣充足。
    待三支小股人馬分散行動，果然吸引了守備視線，堡壘大門一時空檔減少。
    柳瑤抓住時機，率二十餘人迅速突進大門口。
    果然守軍倉促應對，還沒徹底反應，就被柳瑤雙刀旋風斬翻數人，剩下嚇得後退。
    再後麵的人看見敵襲，全數拿起弓箭，準備反擊。
    對方弓手齊發箭雨，漫天箭矢呼嘯落下。
    柳瑤指揮手下利用盾牌格擋，但敵人數量明顯占優，一輪箭矢下就有永固寨士兵受傷倒下。
    柳瑤臉色凝重，自己這點人若陷持久戰，定是敗亡。
    正愣神時，一旁王燭淡然抬手，那片飛馳箭雨忽似被狂風逆卷，竟紛紛反向射回原處。
    堡壘上慘叫不斷，敵弓手自己中箭，瞬間傷亡大半，看得永固寨眾人大開眼界。
    他們趁機衝入第二道門，鐵血盟駐地大亂，很多人抱頭鼠竄，也有頭目喊人集合頑抗。
    激鬥近身，柳瑤武藝精湛，短刀揮舞處連連製敵。
    可就算如此，她手下畢竟不多，對方還是上下幾百人。
    若隻是她一人掌陣，必會陷入泥沼。
    可是有王燭在，一切變得簡單。
    每當敵方成群衝上，王燭輕輕揮袖或指尖一轉，敵人便被千鈞神念壓製，或亂刀互砍自傷，或被衝擊到岩壁，慘死當場。
    血花映在昏黃燈火下，淒厲又詭異。
    柳瑤人都看呆了，心底暗歎這就是無敵嗎？
    若非親眼所見，難以想象。
    不到半刻鍾，堡壘中樞地帶已淪陷。
    餘下些頑抗者看勢頭不對，紛紛棄械投降或四散逃竄。
    柳瑤帶人輕鬆推進，一路砍倒幾個賊頭，問清那副堂主所在，卻聽說正集結在後院偏殿裏，有心腹數十人扼守。
    柳瑤招呼王燭：
    “請您隨我一並前去擒拿首要吧。”
    王燭點頭。
    兩人領大部繼續趕到偏殿，果然見裏麵布置一陣防線，幾十個硬茬子嚴陣以待。
    當先一人身材魁梧，皮膚黝黑，容貌梟猛，腰間掛一柄狹長鬼頭刀。
    他盯著柳瑤一行人，獰笑：
    “隻憑你們幾十個也敢攻我鐵血盟主地？今夜就讓你們葬身此處。”
    柳瑤尚在審度對方修為，卻聽那黑壯漢一聲爆喝，猛踏地麵，身形化作疾風撲向最前排士兵。
    刀光寒冷刺骨，嚇得永固寨士兵連退數步。
    柳瑤閃身迎擊，短刀架住對方刀鋒，卻隻感覺手臂一震，險些虎口裂開，心中猛驚：此人力量之大超乎想象。
    她深吸氣，再揮幾招，依舊被壓著打，短刀幾度險些脫手。
    那些站在黑壯漢背後的嘍囉同時撒出暗器、毒粉、火油等，撲向永固寨眾人，場麵亂成一團。
    柳瑤幾乎無法顧及隊友。
    她暗暗叫苦。
    原來這人就是副堂主，比霍南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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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僅一麵之緣就足見深不可測。
    見二三名垃圾嘍囉想繞到後麵突襲青衫男子，柳瑤一邊抵擋副堂主攻擊，一邊餘光瞥見修羅地獄般的可笑：那幾人尚未近身，就仿佛撞上銅牆，被彈飛斷骨，血灑半空，死得慘烈。
    而青衫人依舊一動未動，頗具無上風範。
    柳瑤懷疑這場仗從頭到尾隻是一台戲，隻要王燭願意，瞬息就能碾壓全場。
    不由暗自苦笑，雖然自己努力拚搏，但終歸距離王燭太遠。
    正如此念之際，副堂主察覺青衫男子極其危險，想趁柳瑤纏住之機，先發製人。
    他猛地回刀封住柳瑤，再騰空一掠，整個人如狂雷般竄向王燭，雙手凝聚最強刀勢企圖致命一擊。
    永固寨眾人大驚失色，喊出小心，但對他們而言，這喊聲似乎徒勞。
    隻見王燭抬眸，輕飄飄地伸出兩指，夾住刀鋒。
    副堂主猝然陷入極度驚恐，隻感到自己全部力量仿佛陷入無底深淵，被瞬間瓦解。
    緊接著，一道金光從刀鋒倒卷，將他整條手臂絞得血飛肉碎。
    副堂主發出殺豬般慘叫，身體失去平衡摔落地麵，拚命想翻滾而逃，卻發現四肢都被無形劍意封住，不能動彈，隻能像一條垂死的蠕蟲發抖。
    他張嘴嘔血，眼中全是難以置信。
    作惡多年的凶煞，到頭來連人家衣角都沒沾到，就被輕而易舉擊潰。
    剩餘嘍囉見副堂主慘敗，紛紛扔刀，跪地乞命。
    短短時間，鐵血盟分舵再無抵抗之力。
    柳瑤見那副堂主奄奄一息，內心略感痛快。
    此人素來凶殘，還曾侵擾附近幾個村落。
    如今報應不爽。
    她提刀走近，對其厲聲質問：
    “還敢狂嗎？你們鐵血盟還要吞我永固寨嗎？說！”
    副堂主張口咳血，卻難以成句。
    王燭淡漠：
    “搜魂便可。”
    王燭曲指一點，一道勁線射入副堂主眉心，瞬間讀取對方腦海記憶，不避其扭曲痛苦。
    王燭查到更多鐵血盟背後勾連。
    鐵血盟主勢力遠在府城外一片險峰，占據百裏地盤，手下堂主副堂主七八個，皆有相當修為，並且上下盤根錯節，與官府黑白兩道均有往來。
    此分舵隻是其中一個分支，還非最強主力。
    王燭收回指尖，副堂主腦髓被震成漿糊，頭一歪死透。
    眾人悚然。
    柳瑤壓住情緒，問道：
    “前輩，可有發現？”
    王燭神色平靜：
    “此處隻是小股勢力，他們真正巢穴在青蟒嶺那邊，匯聚主力數千。他們還跟某些官人勾結，甚至涉及魔修交易。要滅之，也可，不過得多走幾步。”
    柳瑤倒吸一口涼氣。
    數千之眾勢力？
    自己這點兵力可說九牛一毛。
    若沒有王燭，她根本不堪一擊。
    即使有王燭協助，也得考慮後果：要不要真把鐵血盟一舉拔除？
    這意味著徹底與黑白通吃的官麵人物為敵，會不會遭到持續報複？
    她心裏權衡，又回想自己的改革之念，若現在不徹底解決鐵血盟，將來永固寨照樣被逼，要麽屈服，要麽滅亡。
    最終她咬牙依舊決定：
    “幹。”
    鳳目中迸出犀利神色：
    “請前輩助我，如若能將鐵血盟覆滅，那我柳瑤寧可放棄寨主之位，也要把這裏交予更能護民利益的人選。”
    王燭輕輕點頭：
    “好。明日再行動。”
    柳瑤雖受傷，但有王燭在，鐵血盟殘眾也不敢亂動。
    她讓手下開始清點繳獲物資並釋放一些被關押的俘虜，疏散無辜村民。
    等一切收拾完畢，已至黎明。
    這一路收編過程固然血腥，但柳瑤看在眼裏，心頭也在顫抖。
    那些無路可走的小勢力要麽臣服，要麽死。
    若非借助青衫人之力，自己亦不可能一夜攻陷分舵。
    當她發號施令時，都覺似在夢裏。
    很快傳令給永固寨，明日整軍集合，與她會合朝青蟒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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