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真站到紅姐麵前時，紅姐卻不敢說了。這孩子看著怪凶的，不是她能壓得住的人。
    周叔也不開口了，抬頭看看天，裝作無事發生。
    照江雪更樂了。她還想讓南初晴感受一下大叔大媽的熱情呢，沒想到大叔大媽的熱情反倒被她澆滅了。
    南初晴回頭幽幽瞥了她一眼，見她滿臉幸災樂禍的樣子，隻能無奈的在心裏歎息。她看向紅姐，問：“她欠你多少錢？”
    她問的很隨意，好像在說天氣很好一樣，紅姐立刻掏出好幾張借條，拿著借條想湊過來想跟她套近乎，被她冷眼一望，那股熱情瞬間就消退了。
    紅姐看了看照江雪，想叫她過來，又不好意思當著南初晴的麵叫，尷尬的拿著欠條不知該說什麽好。尤其是南初晴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她時，那股無形的壓力更讓她想走。
    “給我。”南初晴說，紅姐心有餘慮，卻被她看得不敢反抗，隻好一邊看著照江雪，一邊把欠條拿給她。
    照江雪都懵了，她想幹嘛？
    就聽南初晴問：“手機帶了嗎？”
    “帶了帶了。”紅姐連忙說。
    “拿出來。”
    “誒，誒。”紅姐又看了眼照江雪，這人是你們道觀的？邊應著邊拿出手機。
    不是，等等，她要幹嘛？照江雪趕忙拉住她的胳膊，小聲問：“你要做什麽？”
    南初晴瞥了她一眼，眼中含笑，笑而不語，卻對紅姐說：“打開收款碼。”
    紅姐腦袋瓜嗡嗡的，不知她要做什麽，哆哆嗦嗦的打開了。
    南初晴一看，“這是付款碼，下麵那個。”
    “哦哦哦哦。”
    紅姐趕緊點下麵的收款碼，黃色的頁麵出現，南初晴拿出手機一掃，一按，“過去了。”她轉身把借條遞給照江雪，“翁翁，收好。”
    一通動作行雲流水，把在場三個人都驚呆了。
    周叔湊過來奪過紅姐的手機，“馬的，真轉啊！”
    未等他驚歎完，南初晴道：“到你了！”
    周叔立刻拿出手機遞過來，“我這邊是，您看是……”
    “借條。”
    “在這裏在這裏！”周叔急急忙忙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紙，“您對一下。”
    南初晴拿過來隨意看了看，大致內容都差不多，寫著三玉觀梁師傅向某人某時借多少錢用於做什麽，多少天後歸還，不過看日期，逾期很長時間了。
    “翁翁？”南初晴再次叫她，照江雪還在懵中，她笑了笑，“拿好！”
    “啊？”照江雪呆呆的接過借條。
    南初晴便給周叔轉賬，分了三次才轉完，“過去了，下一個位。”
    她覺得麻煩，下一位時，便開始問人家有銀行卡有帶嗎？或是有網銀嗎？饒是如此，她還是覺得麻煩，又問照江雪，“翁翁，你這有pos機嗎？”
    沒人回答她，南初晴回頭一看，照江雪還愣在原地，手上拿著她給的借據，呆若木雞。
    “翁翁？”
    還是沒回過神？南初晴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麽啦？”
    “啊？”照江雪抬眸看她，“啊……”
    “沒有pos機就算了，過來幫我拿借條。”
    “哦，哦哦……”
    又收了一個人的借據，大師伯火急火燎的跑過來了，她手上還滴著水，一過來便拍下照江雪拿借條的手，“啪”的一聲清響，把照江雪發熱的腦袋也給打清醒了。
    她摸了摸手，迷惘地看著大師伯，“啊，師伯，她在給我還債……”怎麽辦啊怎麽辦，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是說有錢人很摳嗎？怎麽她的有錢人一點也不摳搜，還給她家還債，怎麽辦怎麽辦，她該怎麽辦？她怎麽一聲不吭就給她還啊，完了完了……
    照江雪又要哭了。
    南初晴嚇一跳，剛才大師伯突然冒出來她沒來得及阻止，看她眼眶紅紅的，手背也紅紅的，肯定是打疼了，南初晴心疼死了。
    她忙向大師伯解釋：“師伯，這事……”
    不等她說完，大師伯便打斷她的話，“南小姐，你不知道，我們欠的可不是一兩萬的小數目，大翁不懂事，她沒跟你說清楚，我們這錢你還不完的，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剩下那些就不需要你費心了，我們再自己慢慢還，真是不好意思啊，讓你破費了。”
    大師伯正在洗菜，結果紅姐過來跟她說，“哇，你家小雪帶的人可厲害了，下次我就不來了哈，這些年其實我也不是說一定要這筆錢，隻是你也知道……”她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大師伯終於聽明白了，大翁竟然讓她朋友給道觀還欠款。
    她本來還不敢相信，火急火燎出來，一看到大翁手上還拿著欠款條子，一下火就冒起來了。他們家是什麽情況她不知道嗎！
    怒氣衝心的大師伯一過來就往照江雪手上拍下去，打得又重又凶，她的手立刻就紅了。
    南初晴還在心疼老婆，聽完大師伯的話，眉毛一挑，我還不完？
    “嗯嗯。”照江雪在旁點頭。
    南初晴雙手抱胸，這是，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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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江雪拉了拉她的衣角，“不是啦，真的啦。”
    “嗬~”
    “真的，南小姐，我知道您好心，但我們道觀的情況，真的不是一般情況，您幫不了的。”大師伯緩和一下，笑了笑。
    南初晴正在開口，眼尖地瞧見梁師傅氣勢洶洶地往這裏跑來，瞬間將照江雪拉進懷裏，伸手一擋，“梁師傅，這事是我自作主張，跟翁翁沒關係。”
    梁師傅一腳踢了個空，尷尬收回腳，瞪了照江雪兩眼，照江雪在南初晴懷裏縮了縮，真不能怪她啊！
    梁師傅又對南初晴說了一套客氣話。彼時，收不到錢的人開始發出不滿，梁師傅連忙賠笑道：“這是誤會誤會，這個是大翁的朋友，不是我們道觀的人……”
    他這話立刻引起人群不滿，人家才不理會是誰，隻要能還錢誰都可以。院子裏頓時吵成一團，不管大師伯和梁師傅說什麽都沒有用，最終還是南初晴一句“我來還吧”，讓眾人結束爭吵。
    “南小姐，你還不了，你可知我們欠了多少？我不想連累你，這樣，你……”梁師傅想讓照江雪帶南初晴走，但院子裏的人似乎早已洞察他的意圖，連倒塌的牆都有人站著。
    “我微信裏放的錢比較少，如果可以刷卡的話……”南初晴掂了掂手機，思考著如何應對。
    “我真是不想連累你啊南小姐，大翁，你快帶她走吧！”梁師傅不滿卻不好大聲說，這欠錢還債就像卸貨，你一旦開始還了，就得一次全還完，不然人家怎麽肯罷休，尤其是這麽多人都看到了，你不還給他們，他們怎肯放你走。
    他的為難也讓南初晴犯難，好像真是欠了很多的樣子，又沒有pos機，刷不了卡，南初晴打開手機，看了下餘額，倒真有點擔心這點錢還不了了。
    要不打個電話讓人送來？她又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這裏。
    她這次出門，沒有告訴任何人。
    照江雪湊過來看，數了下，“個十八千萬十萬百萬千萬……”不對，應該數錯了，哪有人的餘額兩千多萬的，“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
    “我平常不把錢放在手機裏。”南初晴難為情地說，“如果能刷卡就好了。”
    照江雪抬眸看她，眨眨眼，她沒看錯吧，她還難為情了？
    難以置信，照江雪機械式的拿起她的手機轉個身，把手機在梁師傅麵前豎起來，“師父，我們欠的，有這麽多錢嗎？”
    梁師傅匆匆一瞥便愣住了，忍不住也數了起來，“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數到最後沉默了，他剛才說了什麽？
    他拉過大師伯，“師姐，你，你數一下。”
    “數什麽！”大師伯口氣很差，隨便看了眼就愣住了，也忍不住數了起來“個十百千萬十萬……”
    “是有點少。”南初晴皺眉道，“要不需要多少你們說一下，我讓財務轉，或者你把所有的欠款和人員名單給我，我讓他們處理一下。”
    在她說的第一句話時，那三人便像聽到什麽荒唐事般看著她了，聽完她的話，更是目瞪口呆。
    “少？”大師伯扯了扯梁師傅的臉，“我沒聽錯吧？她說少？”大師伯感覺要暈了。
    梁師傅都懵圈了。
    照江雪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她的手機，驚訝到結巴，“你你你你怎麽會這麽有錢？”
    “嗯？”
    “不是，我知道你有錢，你怎麽會這麽有錢？不是，怎麽會有人這麽有錢？”趙江涼算是她認識的朋友裏最有錢的了，她當初看過趙江涼的餘額，那上麵的數字也沒有她這一半多。
    “多嗎？”南初晴笑了。
    “不多嗎？”照江雪反問。
    她聳了下肩。
    “還給您。”照江雪雙手鞠起，把手機放在中間，小心翼翼地將手機奉上，似乎生怕一個不小心，裏麵的錢就會飛走一樣。
    “你欠多少啊？”南初晴小聲問，“不夠的話，我還有幾張卡。”
    “夠，夠……”不僅夠，還會剩呢！
    “哦，那要繼續轉還是？”
    照江雪回身，“師師父，怎怎麽辦？”
    還是大師伯反應快，當即大聲喊道：“老梁，把你的太師椅抬出來，還有桌子，今天我們就把所有債還了。”說罷，她兩手搭在照江雪肩膀上，抬頭看著她，一臉鄭重，“大翁，你獻身吧，家裏的幸福就靠你了！”
    “哦哦。”照江雪乖乖點頭，側過臉對南初晴說，“我師伯讓你睡我。”
    是這個意思嗎？南初晴吃了一驚，她張張嘴，又合上，沉默了兩秒，道：“我，我會努力的。”這話說完，兩人臉都紅了。
    大師伯雙手往腰間一插，腰杆挺了挺，對著院子裏的人喊道：“各位把借據拿出來準備好，今天我們就把欠你們的都還了！”
    梁師傅趕緊拉住她，“你瞎說些什麽！我們哪有錢！”
    大師伯眼眸彎彎，笑道：“南小姐有錢。”
    “那也不能！”梁師傅嚴肅地說，“人家的有錢是人家的事，我們怎麽能夠用別人的錢來還我們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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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麽不可以的，人家都把你寶貝徒兒拐走了，花她點錢怎麽了？”大師伯說的理所當然，說完才想起當事人在麵前，尷尬地笑了笑。
    “胡說些什麽！”梁師傅生氣低吼，吼完他看向照江雪，想從照江雪那聽到辯解，忽然察覺到不對，南小姐的手，怎麽放在大翁腰上，大翁也沒推開她，“你們？”
    照江雪的臉刷一下就紅了。
    “笨！”大師伯鄙夷。
    她從大翁轉頭看南小姐的那一眼就知道她們倆關係不簡單了，這個做師父的居然沒發現！她家大翁什麽時候用那種眼神看過人，更別提兩人之間那種小小的曖昧了。況且大翁也沒想隱瞞，隻要多留心一點，自然就能發現。
    梁師傅沉默地離開了。
    “你師父生氣了？”南初晴小心地問。
    “沒有。”照江雪說，她看到師父招呼大石搬椅子了。
    “放心，她師父喜歡你。”大師伯偷笑，這年頭想找個人給錢哪有那麽容易，要不是真的喜歡，誰會願意做這個冤大頭，這麽一個冤大頭，她師父哪會不喜歡。
    南初晴這才稍微放下心。
    大石把椅子搬了過來，他身後又有兩個師弟搬出一張桌子，在院子裏擺好後，大師伯就讓南初晴坐下。
    南初晴倒也不推脫。
    半個小時後，南初晴驚奇地發現，院子裏的人好像比剛才還要多了。
    她像發現新聞一樣跟照江雪說了這件事，照江雪說：“估計十裏八鄉的人都來了吧。”
    “那錢夠嗎？”南初晴問。
    照江雪皺起眉看著她，“我這幾年也有在還，我們欠的錢，滿打滿算估計也就七八百萬，你這不僅夠，還能剩很多。”
    “這麽少？”南初晴驚訝，還以為很多呢，就這點都沒有她納稅的多。
    照江雪心情複雜，不知該如何跟她解釋，普通人和超級有錢人的區別。她內心有種說不出來的悲涼，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三年，賺的錢居然還沒有人家餘額的零頭多。
    唉~
    “怎麽了？”南初晴問。
    “啊？沒。”
    “……”
    “翁翁。”
    “嗯？”
    “我掃的手好酸，你來好不好？”南初晴笑道。
    她眼神柔柔的，看得照江雪心頭一暖，瞬間把煩惱拋之一空，管它呢，她從今天開始就要做金絲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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