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江雪拿了不少東西，但不貴，她看下麵標注的價格，一塊兩塊，超過三塊她都不拿。瑤瑤跟她一樣都是打工族，她不想她花太多錢。
    結果瑤瑤自己拿了一大堆。
    照江雪後悔死了，早知道她就不拿了。
    炒冰超級好吃，是那種老式炒冰，老板用塊木鍥子來回拉動，冰渣就下來了。然後澆上一些水果和椰果，一杯就做好了。
    很好喝，照江雪想以後帶南初晴來，可感覺不太衛生，不知她會不會嫌棄。
    她突然又產生陌生的隔閡感，她跟南初晴，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可以跟瑤瑤坐在這種地方，旁邊還是草地，小桌凳髒兮兮的，吃著一兩塊錢的炸串，喝五塊錢的炒冰，但她想象不出，自己和南初晴一起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情。
    她想起以前和她一起在“老三香粥”那裏吃東西，她當時就很擔心南初晴接受不了衛生的問題，因此特別小心翼翼地伺候她，而她，也沒有吃多少。
    隻要是南初晴，她腦袋裏第一想法就是高檔，貴氣。她可以在人均一千的高檔餐廳裏吃炒冰，但不可以在這種地方，這種小雜攤裏。
    不適合她。
    照江雪打開手機，是小南瓜發的消息：【我到家了，你去哪了？】
    十點十一分。
    不想回複。
    瑤瑤遞給她一雙擦過的筷子，問：“男朋友？”
    “不是。”
    “哦，對了，早上你說你單身。”她把單身兩個字咬得很重。
    照江雪笑了下。
    “應該有很多人追你吧。”
    “還好。”
    “男的女的都有吧。”
    照江雪抬起頭，順手按熄屏幕，“你怎麽知道？”
    “你這長相，斬男又斬女啊。”
    “那你呢？”
    “我？”
    “你看起來比起男生更吸引女生。”
    瑤瑤眼神炯炯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是的呢。”
    照江雪又笑了下，拿起手機回複消息：【我在外麵，跟瑤瑤吃東西。】
    小南瓜秒回：【瑤瑤？】
    照江雪：【嗯。】
    小南瓜：【哦。】
    照江雪：【嗯。】
    微信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又消失，又輸入，又消失。
    照江雪把手機放下，噔噔兩聲響起，她拿起來，
    小南瓜：【什麽時候回來？】
    照江雪：【吃完回去。】
    小南瓜：【在那？】【我去接你。】
    照江雪：【不用，瑤瑤送我回去。】
    瑤瑤問：“誰啊？”
    照江雪頭也不抬地說：“老板，她問我什麽時候回去。”
    瑤瑤笑了下，“南大神還挺關心你的。”
    “畢竟我現在住她那裏，一條人命，出事她賠不起。”
    “哈哈哈~”
    照江雪雖不覺得有什麽好笑的，但瑤瑤樂得大笑，她發現瑤瑤笑起來有兩個梨渦，很好看，很可愛，比她不說話的時候要好看點。
    發覺照江雪直勾勾盯著她，瑤瑤問：“怎麽一直看著我？”
    “我發現你笑的時候比不笑好看。”
    “是嗎？”瑤瑤又笑了。
    燒烤也很好吃，瑤瑤吃的也多，照江雪很欣慰，因為每次跟南初晴吃東西，她都吃的特別少，最後都是照江雪收尾，把她給撐得，都像雨後蛙了。
    吃過宵夜，瑤瑤送照江雪回去，她直接送到門口，照江雪下了車，叮囑道：“你回去慢點，別開太快了。”
    “知道~”瑤瑤笑著應下，結果照江雪一轉頭她就不見了。
    照江雪正考慮要不要給她發條消息，讓她到了跟自己說一聲，一回頭就見南初晴站在麵前，嚇得“啊”的叫出聲。
    她那麽大一隻，半個身子被陰影包裹著，照江雪還以為撞鬼了呢！
    “你想嚇死我啊！”
    南初晴聲音輕輕的，帶了點鼻音，“回來了？”
    “嗯。”都到了說什麽。
    南初晴伸出手，照江雪便伸手給她。
    “回家。”
    幹嘛呢？
    雖然握住手了，可不代表她就原諒她了！照江雪心裏還有點氣，走到光亮處忍不住瞪她，忽見她眼眶紅紅的，心裏噔了下，頓時什麽氣都沒有。
    軟軟的照江雪軟軟地晃了晃她的手，輕聲問：“怎麽啦？”
    南初晴沒說話，一進門就在玄關吻了她，帶著點委屈與不滿，她還故意咬了下她的唇。
    照江雪皺眉瞪了她一眼。
    南初晴又想親，卻被她推開。
    “幹嘛呢你？”
    “……”
    “說！”
    南初晴垂著眸，咬了咬唇，問道：“你出門為什麽不告訴我？”
    “嗬嗬~”照江雪冷笑兩聲，雙手抱胸，“您老去約會也不跟我說呀！”
    “我？約會？”什麽時候。
    “別給我裝無辜！”照江雪氣急敗壞地把人拉到沙發上，將人推坐下去，自己在茶幾上坐下，“說。”
    “說，說什麽？”
    “你中午去做什麽了？”
    “我跟趙雲鵬吃了一頓飯，談了點合作，然後跟他一起去參加一個會議，會議結束後主辦方辦了場晚宴，晚宴結束我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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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就是一整天都待在一起咯。
    難怪不回消息！
    照江雪怒火中燒，死命盯著她，“誰送你回來的？”
    “趙雲鵬。”
    嗬，倒是誠實。誠實得讓人討厭！
    “那您有沒有請人家進來喝喝茶啊？”她冷笑道。
    南初晴皺起眉，“沒有。”沒有這個必要。
    照江雪白了她一眼，審訊完畢，結果：不想跟她說話。
    她站起身就走，卻被南初晴拉回，一把拉進懷裏緊緊禁錮住，照江雪象征性掙紮了兩下，她卻抱的更緊了。
    南初晴沒說話，呼吸有點重。
    她看了手機好久，久到眼眶都酸了，在照江雪發了【不用，瑤瑤送我回去。】後，她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照江雪沒什麽朋友，但她對朋友特別好，她沒有邊界感。她剛來自己這裏上班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的把她剩下的東西吃掉，後來不知怎麽的，她似乎意識這種行為不妥，卻還是偶爾會習慣性這麽做。
    可能她不想浪費，也可能是她從小吃大鍋飯長大，她不介意，也不覺得有什麽。
    但這種介於親密與陌生之間的行為，稍微把握不好，就很曖昧。
    可照江雪從沒有這種感覺，似乎也不在乎別人怎麽想。且在幾次試探後，在發現自己對她的這種行為並不在意後，她便開始悄悄露出她的爪牙，慢慢變得放肆。
    照江雪很聰明，也愛耍小聰明。比如她今天凶了她，她鐵定就會在今天給她報複回來，也許是故意醜化文件格式，也許是故意在晚飯裏加多一點鹽；有一次，她還趁著她洗澡的時候，快速關了她的燈，又打開，隨後假裝沒事發生，說是線路問題。
    而那時，她還是她口中“腦子有病”的苛刻上司。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感覺自己像養了隻人形大貓，不，貓是傲嬌的，照江雪是狗腿子，她經常性諂媚，間歇性發威，小威。
    她那時候很喜歡把沒用的東西丟給照江雪，看著她兩眼放光，像倉鼠一樣把東西拖回自己老巢，再一件一件上網查詢價格，一件一件掛上閑魚賣掉。
    要是有人買，她就會用祈求的目光看著她，祈求她借她車，讓她把東西拿去寄。
    等把東西寄了，她會給她買一杯很好喝的檸檬水。她一直覺得，這是照江雪給她的“酬勞”。
    可能她很早就喜歡上她了，隻是她不知道。她很喜歡看她的反應，也喜歡逗她，會因為照江雪一兩句關心的話心裏冒泡泡，跟照江雪在一起，總會讓她覺得很放鬆，很開心。
    兩人在一起之後，她更好了。照江雪對人的好，是那種傾盡所有的好，她會記得她的所有喜好，照顧她的情緒，包容她所有的奇怪，按她自己的話說，那就是，“我喜歡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這副德行，我怎麽可能會因為我不喜歡你這模樣叫你改呢？如果我有這種想法，那一定是我出問題了。”。
    有一次，她發燒了，燒了一整晚，半夜迷迷糊糊醒來，發現照江雪坐在床頭。她一夜沒睡，照顧了她一夜。
    過後也沒再提過這件事。
    不邀功，仿佛她這麽做是天經地義的。
    別人一旦對她好，她就會掏心掏肺的對別人。她看著很聰明，實則很笨，很容易相信人，容易上當。
    更別提她很容易就被人引誘走。
    她就像那種吃不飽穿不暖，沒有人關愛的孤兒院的小孩，但凡你稍微對她伸出手，她就會貼過去。
    她會對你千萬的好，即使付出生命也不在乎。
    她漂亮，聰明，熱心腸，不對，她特別漂亮，僅憑這一點就足夠吸引人了。也許照江雪不會變心，但別人呢？別人會看上她的。然後她就會對比，會覺得自己跟別人比起來，差好遠。
    她除了錢什麽都沒有。
    家庭一塌糊塗，破事還一堆，性格也不討喜，又不會說漂亮話……一旦照江雪發現別人有多好，她就會不要她了。
    她會不要她的。
    手機暗了下去，南初晴感到自己的世界也暗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做，眼眶不知不覺濕潤了，眼淚無聲無息往下掉。
    看吧，她即使哭都不會發出聲音，像她這種鐵石心腸的人，照江雪又怎麽會長久的喜歡呢？
    她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平靜，直到聽到機車轟鳴聲，那響徹天際的聲音，像要把她的天靈蓋掀開般，她才清醒，瞬間從沙發上跳起來，連鞋都沒穿就跑出去。
    可照江雪沒看到她，她還在跟人笑嘻嘻的打招呼。
    她要怎麽做才能讓她隻看她一個人？
    南初晴把人抱得更緊了。
    如果把照江雪撲倒會怎麽樣？照江雪很縱容她的，她一個輕輕翻身，就能把她壓下。
    然後，她會拒絕，會說她瘋了，可她不管，還是執意要繼續，最後照江雪會說：“別逼我動手。”
    但她隻是說，她不會真的對她動手。
    南初晴深深吸了口氣，把人放開，“我去書房看會書。”
    嘛呢？嘛呢？嘛呢？這人又發什麽神經？照江雪無語死了，去唄，說的好像誰想讓她陪一樣，最好就今晚不要回房間睡，去睡你書房那小破床得了！
    幹脆等下把門鎖了，不讓她進來。還“我去書房看會書~”
    啊，氣死了！
    有書房了不起啊！房子大了不起啊！有種以後別抱著她睡，別回房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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