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梁前腳剛坐下，後腳就有個女人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麵，兩人沉著臉不知說什麽。
    咖啡廳裏播放著輕音樂，音低悠揚，此時卻變得格外吵人，照江雪想聽他們說什麽，卻聽不清楚。
    她探出頭去，南初晴輕輕將她的頭推了回去，順便招呼侍應生，待對方走近後道：“請幫我們換個位置。”
    “好的，您想換到哪裏呢？”
    南初晴衝照江雪眨了下眼，於是她們換到高振梁座位正前方頂上，抬頭便能看見她們，照江雪怕被發現，趴在桌子上不敢動，南初晴倒不在意，她看了她一會，才說道：“他們不認識你。”
    照江雪愣了下，瞪了她一眼。
    這次能清楚聽見下方的人在說什麽了，可他們卻不說了。
    “你說瑤瑤姐真的會來嗎？”
    “嗯。”
    “你怎麽知道的？”
    “老郭說的，他下午有場手術走不開，就求我來幫他盯著，免得出什麽意外。”
    “哦~”頓了頓，照江雪問：“要是打起來怎麽辦？要幫忙嗎？”
    南初晴端起咖啡優雅的抿了口，“盯著。”
    “呃……”懂了，照江雪也學著她端起咖啡抿了口，挺好喝的，她拿起菜單，一看兩百八一杯，瞬間覺得不香了。
    “太貴了。”照江雪肉疼地說，“你得全部喝完。”
    南初晴笑了笑，點了點頭。
    “反正，你不喝我幫你喝。”照江雪說，“這種地方來一次就夠了。”
    “不覺得很有氛圍嗎？”
    “氛圍不能當飯吃。”說是這麽說，為了不浪費氛圍，照江雪拿起手機仔仔細細給咖啡拍了照，又給南初晴拍了幾張。
    隨後她就把咖啡照片發了出去，配文：從沒喝過這麽貴的東西。
    南初晴瞥見她的內容不禁挑眉，從沒喝過？
    “呃……你家的茶不算。”
    南初晴輕哼了聲，不跟她計較。
    照江雪也沒打算撤回，不過，她發了不久，就有好多紅點，照江雪又拿起手機來看，南初晴望了她一眼，垂下眸，目光落到咖啡上。
    過了會，隻聽照江雪說：“煙兒問，你下午跟你二叔約好的下午三點半見麵，現在對方在辦公室等你，等了你好久了，她發消息你也沒回複，問要不要請他明天再來？”
    “你覺得呢？”
    照江雪看了她一眼，低頭回複消息，【南總今天應該不會回公司了，不用管他。】
    煙兒發了個“ok”的表情包。
    “你二叔找你做什麽？”照江雪放下手機問。
    “自然是為了他兒子。”
    “哦，這麽確定？”
    “嗯。”南初晴說，“二叔隻有兩個孩子，一個在精神病院，就剩一個，做爸爸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進監獄吧。”
    “那你打算怎麽辦？”
    “這事我說了可不算。”南初晴微微一笑，“監視有進展嗎？”
    她總是這麽說，但她其實心裏清楚的很，而且她才是那個幕後主使！“還沒有。”照腿子沒好氣地說。
    “嗯。”
    照江雪細細喝了口咖啡，心裏盤算著這一口多少錢，順口道：“我有兩個弟弟，一個在監獄，另一個也在監獄。”
    “嗯？你也有弟弟在監獄？”
    “啊，不是，我玩梗呢，哈哈哈哈~”
    “哦，”南初晴笑了笑。
    “你沒玩手機不知道。”
    “嗯。”
    “你現在大權在握，又沒子嗣，有沒有想過未來？”
    “沒有。”南初晴應的坦然，“大權也不在我手上，我頂多就是比他們的權力要大一點點罷。”
    “是嗎？”
    “我上麵還有個奶奶，奶奶才是集團真正掌控者，等她百年以後，指不定遺產會給誰呢？也許我一分都沒有。”南初晴笑了，“要是我變成窮光蛋，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如果你變成窮光蛋你是不是就不能起訴我還錢了？”照江雪眼裏閃過一絲亮光。
    南初晴瞪了她一眼。
    她其實很想說，她並不需要總是在意那一點錢，她有的是力氣和手段，讓她留在她身邊。
    錢對她來說是最簡單且最不值得的。
    “呀~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為了錢。”照江雪笑著從對麵坐過來，抱住她的手臂，“我是特別特別喜歡你才跟你在一起的。”
    “是嗎？”
    “當然了！”照江雪比了個4。
    “你還有沒有別的特別特別喜歡的人？”
    “沒有。”
    “哼~”最好是。“就算我窮困潦倒，我也有辦法讓你不離開，難道你不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她故意拉長音調，讓照江雪心驚，“呃……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狗腿子照江雪又一次上線，巴巴的討好，“你放心，我會做好金絲雀的，你好好賺錢養我。”
    “就怕你有一天碰到更好的，就飛走了。”南初晴眼裏閃過一絲凶意，“這樣我就不得不折斷你的翅膀了。”
    “強製愛嗎？”有點興奮哦。
    南初晴白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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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相折磨到白頭~”她輕聲唱起來，又惹得南初晴黑下臉，心情大好。
    照江雪自然是不會離開她的，但就是喜歡這樣逗她，尤其是，她發現南初晴最近越來越飄了，當然是有些家庭事業美滿的緣故，不過，照江雪還是有點不滿，自從琪琪姐來她們家到現在，她們便相敬如賓到現在，她有點不習慣，熱戀期誒，還天天相擁而眠。
    性這種東西很微妙，如果長期不接觸，身體便像冬眠的熊一樣，感覺會逐漸消逝；相反，一個經常性接觸的人，忽然禁欲了，不僅會在思想上想入非非，身體亦如此，相擁而眠時，稍微碰一下，心裏便會有異樣感覺。
    歸根結底就是身體太敏感了，但她以前並不這樣，都怪旁邊這個人，照江雪心裏有些怨念。
    她把咖啡挪過來，用小勺子輕輕攪拌咖啡，一圈又一圈，直到漂亮的拉花都不見了才放下小勺子，問：“什麽時候來啊？”
    “不想等了？”
    “無聊。”照江雪抬眸看她，見她輕輕地笑著，眼神柔柔地盯著自己，心裏就很不得勁。
    她很喜歡南初晴寵她的時候，不管是什麽時候，她真的很喜歡。
    照江雪撲上去抱住她，在她身上蹭來蹭去的，整個人被她身上的香氣包裹住，她忍不住偷偷深吸一口氣，手也不安分的偷偷收攏，抱緊對方。
    南初晴不明所以地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邊把咖啡向裏挪了挪。
    充電滿了，照江雪在某人懷裏抬起頭，“還沒來呢？”
    “嗯。”
    “那兩人也有耐心，這麽久了都不說話。”
    “相看兩相厭吧。”
    “你說他們離婚沒有？”
    “聽說還沒有，在冷靜期內。”
    “哦。”照江雪又埋下頭，悶聲說，“分手沒有冷靜期呢。”
    “嗯？”
    “沒有。”
    “分手也要雙方同意吧。”
    “哼哼~”照江雪哼唧唧了聲，她要是想走，鬼都留不住，她要是想藏，神仙都找不到她。
    “你又在想什麽？”南初晴輕輕拍了拍她的脖子，“來了。”
    照江雪蹭的一下抬起頭來，南初晴有所感，早先一步後仰，不至於被她撞到頭。
    她賊溜溜的向下探去，見趙瑤跟林宇德有說有笑的走進來，見過照片，她一眼認出來，林宇德本人看起來比照片還要好看，像學生，還是保養得特別好的那種，素顏竟也能讓人覺得精致，臉皮細得連胡須都沒長出來，絲毫看不出三十多歲了，倒像個身材高挑的高中生。
    “這家夥是明星嗎？”照江雪鄙夷地說，“在臉上下了那麽多功夫。”
    “他跟我一樣。”
    照江雪回頭看她，伸手在她臉上揉搓，“你可跟人比不了。”停了秒，她又問，“你們不是說瑤瑤姐喜歡年長的？他看起來很嫩啊。”
    此時高振梁已經站起來了，趙瑤和林宇德兩人走過去，侍應生又搬來兩張凳子。
    “瑤喜歡成家的人。”南初晴搖了搖頭，也不知她這個癖好是哪來的，兩姐弟，一個不倫一個同性，趙家沒沒救了。
    “那她為什麽喜歡林宇德？”
    這個問題南初晴倒沒想過，被她這麽一提，忽的明白了，“呃……學長有未婚妻，他初中就訂了婚宴。”
    “哈？他初中就要跟洋娃娃結婚啊？”
    “他以前的對象不是這個，我記得……”
    “噓！”
    南初晴笑了下，很溫柔又很無奈。
    照江雪又把頭埋下，窩她懷裏偷聽。下麵的人吵起來了，她聽得起勁。
    頭一回見到這種人，當二加一當得理直氣壯，還能把所有人都給唬住的。
    底下的趙瑤瘋狂輸出，從對方的家庭到衣食住行，從頭到尾數了一遍，照江雪聽明白了，原來是她在“養”家啊。理論完經濟開支，又說起對方老婆到她單位鬧事的事情，明裏暗裏表示，這件事要是這麽結束了，她可以不跟他們計較，也不用他們還錢，要是還非要鬧，不肯罷休，那她就要走法律途徑了。
    要說起情分上，兩人在一起這些年，誰也不能說誰，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上，皆有付出，趙瑤自然不肯在情字上讓步。
    當初愛的多深，現在就撕的有多狠。高振梁苦苦哀求，反倒惹人嫌棄。倒是他老婆很冷靜，坐在一邊冷笑看戲。
    “正宮大戰二加一，這波二加一完勝。”照江雪忍不住說，“瑤瑤姐好會說，可怕。”
    “律師嘛，正常。”
    照江雪沒說話了，她不自覺的將自己代入正宮的地位，心想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跟南初晴鬧到這種地步，自己的下場是不是也和她一樣？
    她忽然就有點討厭起趙瑤了，明明是小三，還那麽理直氣壯。戀愛又不是誰出的錢多誰就有理。
    她放開南初晴，回身略帶悶氣的喝咖啡，南初晴撐著下巴，伸手將她垂下的發絲別到腦後，照江雪斜眼瞥了她一眼，沒吭聲。
    “怎麽了？”南初晴問，她感覺得出來，照江雪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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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
    “……”
    照江雪歎了口氣，認真地看著她，問：“要是有一天我們分手了，你會不會起訴我？”
    “不會。”
    “讓我還錢？”
    南初晴笑了，她從頭到尾就沒說過讓她還錢，是她自己一直在說，她不過順著她的話而已。
    “會不會？”
    “不會。”南初晴笑道。
    “如果有一天，你出軌了……”
    “沒有這一天，我不會出軌。”
    “那，如果是我呢？”照江雪說完，自己差點要把自己的腦袋轟掉，她有毛病啊，給自己挖坑。
    南初晴愣了下，臉色沉了下來，“你有別的喜歡的人了？”
    “沒有。”
    “那你為什麽這麽說？”
    “假設！”照江雪低聲爭辯，“如果我們分手了……”
    “我們不會分手的！”南初晴難得地對她有些凶，她深吸一口氣，盡量溫柔地開口，“如果你真的要跟我分手，我不會同意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了，不管你去哪，我都一定會找到你。”
    “要是我死了呢？”
    “那我就去陰曹地府找你。”
    “噗，哈哈。”照江雪笑了，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殉情啊。”
    “不行嗎？”
    “這麽愛我？”
    “你說呢？”南初晴用眼神點她，目光從她眼裏落到唇上，又克製地收回來。
    照江雪就沒那麽克製了，她想親她很久了。
    明明天天見麵，怎麽還會想要膩歪呢？怎麽膩歪都不夠，當照江雪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時，她清楚的看到南初晴眼底的克製。
    樓下不知怎麽忽然吵起來了，照江雪看了南初晴一眼，南初晴便抬頭朝下望去，見趙瑤被潑了一身咖啡，她回身對照江雪說，“嗯，打起來了。”
    照江雪饒有興趣的越過她往下看，正好看到高振梁抓住林宇德的衣領一拳揮過去，林宇德也不甘示弱，回擊一拳。
    咖啡廳的工作人員趕緊上前阻止，來了五六個人，七手八腳才把四個人拉開。
    “還以為不會打的。”照江雪看熱鬧不嫌事大，趴在南初晴身上向下看。
    “嗯？”
    “看他們那麽冷靜，我還以為已經過了這個階段了。”
    “階段？”南初晴好奇。
    “捉奸三階段，一捉二鬧三賠償。”照江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上次說鬧過，我還以為這次隻是單純談錢呢，沒想到還能看到這場景，誒，你說我能拍照嗎？”
    “不太好。”南初晴笑道，她遞出自己的手機。
    照江雪看著她，這麽縱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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