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不識倚靠在房間門口。他神色淡淡地看向遠處的燈火，天邊已經有了光亮，照射在他的耳釘上。
    就要天亮了，雲祉還沒回來。
    淩不識伸出手，上麵一隻白白胖胖的蟲子用無數隻觸手吃力地抱著他的手指，討好似的蹭了蹭指頭。
    淩不識難得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來，隻是眼底盡是寂寥。
    “師傅真狠，隻留下你一直陪著我。”
    雪蠱似乎聽出了主人的低落，安慰似的又蹭了蹭。
    淩不識原本也隻是自言自語，並沒有想有人會回答他，但是背後卻傳來了動靜。
    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餘年露出一個腦袋來。
    “你是在和它說話嗎？”
    淩不識一怔，沒料到是餘年。
    “怎麽醒這麽早？”
    “哈……我有點睡不著。”
    “睡不著？”淩不識眼角彎了彎，笑得像個滿腦子壞點子的熊孩子，“要不要我幫你呀？可以睡很久的那種。”
    “不、不用了。”餘年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麽正常的“幫”。
    兩人陷入一陣沉默。隻有遠處偶爾傳來村民的遊蕩叫聲。
    餘年感覺氣氛莫名尷尬。
    他先打破安靜：“你不會是喜歡老大吧？”
    淩不識逗弄蠱蟲的動作一頓，皺起眉，漂亮的眼裏充滿疑惑：“喜歡？喜歡是什麽？”
    這倒是反過來把餘年給問住了。關鍵他也沒喜歡過人，不知道具體怎麽解釋。於是八卦的他換了個問法。
    “我的意思是，老大是不是你很重要的人呀？”
    “是，很重要。”這一回，他回答得很快。
    淩不識淡淡地看向遠方，好像在回想些什麽。白發少年背著光，日頭升起，將他的周圍一圈點亮一層光暈，仿佛在發光。
    淩不識又回頭朝他說了什麽，而餘年的耳朵就像被蒙上了紗，聽不真切他在說什麽，隻看到他嘴唇動了動。
    居然有點不好意思了，熱氣氤氳著臉，他低下了頭。
    淩不識看他沒反應，無趣地又靠回了門邊。
    久久之後，餘年以為兩個人又要繼續安靜下去的時候，聽到他說了這麽一句。
    “我是為他而活的。”
    什麽？
    餘年呆呆地抬起頭。
    “我的命，是他給的。”
    他沒有平日裏的漫不經心，沒有平日裏的戲謔假意，赤色的眼裏倒映著夕陽稀碎的光。
    餘年一時間噎住了，不知道該接什麽話。準確來講，他其實沒有聽懂。
    “不過，你很有趣。”淩不識看向懵懵懂懂的他，眉眼彎彎。
    餘年與他四目相對，心裏有些發怵。這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你也很有趣。”餘年不知道說什麽，就幹巴巴地回了他這麽一句。
    淩不識盯了他很久，最後肆意地笑出聲來。
    好乖啊，真想把他做成自己的小蠱人。
    ……
    天邊翻起了魚肚白，徹底亮了。
    “哥哥？哥哥快醒醒。”
    “老大！你怎麽比我還能睡啊？”
    “誒動了動了！眼睫毛眨了一下！”
    “是不是昨天鬼王把老大給這樣那樣得太狠了？”
    “放你的狗屁，一邊玩去。”
    好吵啊。
    雲祉揉了揉眼睛，使勁睜開，視線裏湧進五張臉。先看到的就是楚聽瀾和淩不識那兩個大頭娃娃。
    “哥哥你終於醒了。”楚聽瀾把他扶起身。
    “再不醒，你又該睡了。”淩不識不冷不熱地陰陽了一句，“豬都沒你能睡。”
    “兔崽子罵誰呢？”雲祉本來沒有的起床氣被淩不識激發了出來，狠狠把拳頭摜了上去。
    淩不識被他打得“誒喲”叫了一聲。
    雲祉知道他在裝。
    吵鬧過後，他逐漸清醒，回想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一直記到自己吃了個點心，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斷片了？！
    “你才發現啊，笨蛋主人。”阿拉撒打著哈欠開機。
    “所以點心真的有問題！”虧他這麽信任鬼王！
    “要我再放一遍你昨晚說了什麽嗎？我都錄下來了哦～”
    “你還錄音？是不是暗戀我？嘻嘻。”
    “……”瑪德sb。
    “你說髒話我聽到了。舉報你。”
    “。”
    ……
    楚聽瀾看他站在原地一臉壞笑，戳了戳他。“哥哥想到了什麽？這麽開心？”幽深的目光緊緊鎖在他身上。
    “咳咳，沒什麽。”
    雲祉回過神來，朝四周看了幾眼，發現南雲村又變回了遊樂場。
    在他醒之前，其他四個人就已經把周圍探過了，除了少了三四個娛樂項目，其他沒有什麽變化。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們就碰到了楚聽瀾抱著雲祉回來。
    “誒，老大，昨晚……怎麽樣？”趙曦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碰了碰他肩膀。
    “……什麽都沒有！小姑娘家家的天天腦子裏想什麽呢！”雲祉往她頭上拍了拍。
    “噢。”趙曦撇了撇嘴。
    經過這完整的一天下來，他們也算是熟悉了一遍流程。白天是遊樂場，到了夜晚就是南雲村。而新的一天，意味著任務再次歸零了。
    幾個人盤算了一下，除了日常任務，主線任務進度幾乎為零。
    雲祉順便問了問楚聽瀾昨天晚上去了哪裏。他隻說自己後來被祭司關了起來，有意識之後就已經是白天了，然後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自己。
    雲祉半信半疑，沒說什麽。
    “其實我有個問題。”奇凡舉手。
    “什麽問題？”趙曦看向他。
    “我感覺我們連這個任務從哪裏找起都不知道。一直在盲狙。”
    “說實話，我也是……”餘年點點頭。
    雲祉麵色深沉：“確實，一點頭緒都沒有。”
    “或許，答案在那個祭司或者人頭鬼身上？”
    楚聽瀾淡定地喝了一口水，仿佛隻是隨口說道。
    這句話點了點雲祉：“那這個鬼王到底是不是人頭鬼？”
    其他幾人整齊劃一地看向他。
    “這個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趙曦幽幽地說了一句，“你們都共度一夜春宵了。”
    雲祉：“……”去你的一夜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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