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就剩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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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做道德綁架?
王慧蓉跑到村頭上吊自殺,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綁架。
柴米這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麽生氣過,她心裏就差點想著過去把王慧蓉直接給掐死了。
這柴忠孝和王慧蓉實在是在作死。
柴米想過,柴忠孝和王慧蓉現在沒錢一定會鬧的,第一次是柴忠孝半夜來借錢,讓柴米以柴忠孝要訛自己給躲了過去,第二次是王慧蓉帶著孫子柴大軍來打感情牌,柴米躲到了大姨家,也算是過去了。其實這事挺無解的,柴米為了避免麻煩,就隻能見招拆招,能躲就躲。
但是,柴忠孝和王慧蓉直接徹底不要了臉麵,讓柴米無處可躲了。
真是連臉,都不要了啊。
那饑荒是柴忠孝和王慧蓉為了給柴有德蓋房子拉的饑荒,現在卻說什麽三個兒子不孝順一類的話,真是可笑到了極點。
有時候,柴米都懷疑。
這老爹柴有慶到底是不是柴忠孝和王慧蓉親生的?
不會是從大河裏撈出來的吧……
哪有這麽對親生兒子的。
當然了,如果看看柴春芳的下場,柴米就不太覺得這是意外了。
這兩個老登,連親閨女的死活都不管,那禍害禍害親兒子,也是正常的。
“柴米,要不去找一下你爸爸,這事不好處理啊。這王慧蓉終究是長輩,是你親奶奶。就算死不了,她這麽折騰,也夠你爸他們哥仨喝一壺的。甭管誰對不對的,這外人指定說:這老太太活不了了,是三個兒子逼得。”蘇婉有些無奈的說道。
“不用。”柴米冷冷的回答著:“我爸爸去了,萬一一心軟,這又是親媽,他要答應了給錢,我怎麽辦?我是能吃了他還是嚼了他?到時候我不拿錢,我爸沒招,不還是整個不孝順的名聲?反正,都是不孝順了,那就看著王慧蓉作妖吧。”
柴米說完,順了順氣,硬逼著自己坐了下來:“我隻堅持一點原則,我沒錢,不借不給。剩下的,愛咋咋地。王慧蓉死了,我最多出兩刀紙錢,多了我都不出。她想鬧,我還不能隨了她鬧呢。”
柴米看了看宋秋水:“秋水,一會你吃飽了喝足了,你就去找大誌,讓大誌開車拉著你去鄉裏報警去。你就說:我們村,有人聚眾鬧事。”
“啊……這能行嗎?”
“這不是行不行的事?她本來就是聚眾鬧事,起碼也是尋釁滋事了啊。這事,咱們可管不了。誰去了,都是看熱鬧,沒法管。”
“那要人家也不管呢?”
“不能,都有人要上吊自殺了,指定來。”
“好唄。”宋秋水又吃了口蜂蜜,吃了一塊無水蛋糕,舒服的拍了拍肚子:“現在我就吃飽喝足了。晚上,安排我吃飯。我今天可立了大功了。給我炒幾個菜,在家呆幾天,我媽都不給我做飯吃了……”
柴米笑著說行:“你啊……估摸不是你媽不給你做飯,是你自己起不來,你媽怕浪費,便沒舍得炒菜了。”
柴米是了解孟氏的,宋秋水說要月亮,這兩口子都會去摘,何況吃點飯的事,一定就是宋秋水這家夥半夜三更不睡覺,早晨不起來,中午往死了睡,才導致吃不飽的。
宋秋水撇撇嘴,隨後便出發了。
宋秋水走後,柴米想了想,還是對母親蘇婉說道:“媽,今天這事無論發生什麽,你還是不要出場了。一切有我。”
蘇婉有些不放心柴米:“柴米,這事不好辦。王慧蓉是把咱們家,架在火架上烤,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唉……我去不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事太難為人了。王慧蓉實在是太不是個東西了。”
柴米也深知其中利害。
都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這話真沒錯。
這王慧蓉搞這麽一出,無論結果如何,從此以後,柴米和王慧蓉以及柴忠孝,可就算不死不休了。當然了,蘇婉說的沒錯,這事確實把柴米放在了火上烤。無論柴米去或者不去,其實都會對柴米家構成了非常大的影響。
問題,王慧蓉她現在徹底不要自己的臉了,就有點難搞。
當然了,被火烤的不止是柴米自己家,柴米覺得還是先去下邊問問柴有福好一些。
至於王慧蓉,就先在那裏鬧吧。
有本事,她就別等著大家夥去,自己閑的沒事自掛東南枝。
她王慧蓉不就是想要磕磣自己這兩個兒子嗎?那要看看這兩個兒子,同意不同意被磕磣了。
而且,王慧蓉不就是想要錢嗎?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柴米覺得,大不了把老爹和二叔都送走,也不可能給王慧蓉一毛錢……
柴米去柴有福家裏的時候,街上的人行色匆匆,不時還有人停下來和柴米寒暄,甚至貼心的告訴她:你奶奶好像出事了,就在村東頭的大柳樹下……
柴米敷衍著快步離開,沒給那群吃瓜群眾繼續說下去的時間。
待到了柴有福的家門口,院裏靜悄悄的,什麽動靜也沒有,隻有兩條不太大的狗子聽見了動靜,在門口狂吠。
柴米朝著裏邊瞥了一眼,窗戶拉著窗簾。
人,應該在屋裏。
柴米也不害怕柴有福家裏的狗子,直接開了院門,手拿著一根棍子,給了想要撲上來的那條狗子當頭一棒。
狗子受痛,嗷嗷慘叫著跑路了。
“狗仗人勢的東西,連我都敢咬,真活的不耐煩了,改天抓著你們兩個燉狗肉。”
狗子聽不見柴米的低聲嗬斥,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柴米進了院子,走到屋子的窗戶前,敲了敲玻璃。
可是,沒人回答。
但是,可以很明顯的聽見屋裏有動靜。
柴米又敲了敲窗戶,說道:“二嬸,你說你假裝不在家就裝的像一些。大白天的拉窗簾,是不是有點畫蛇添足了?你都不如躲出去,比這個好點。”
屋裏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才聽柴有福假裝打個哈欠,裝成半睡不醒的狀態說道:“啊……柴米來了啊,睡著了……這兩天太困了……”
片刻之後,柴有福柴有福穿戴整齊的把屋門打開了,隨後露出尷尬又不失裝腔作勢的假笑:“啊......哈哈哈哈,柴米啊,還真是你,我剛剛睡覺,就覺得夢裏有人招呼我,沒想到還真的是你。快進屋快進屋......最近忙啥呢?”
“二叔,你這夢真準,真是夢著啥來啥。夢著我,我就來了。”柴米似笑非笑的揶揄道:“二叔,你說你夢到我奶奶拿根繩去你老丈人家門口那棵大柳樹上吊去啊?”
柴有福臉色瞬間僵硬起來,他吞吞吐吐的,憋了半天才說道:“這......這怎麽可能?”
“真沒夢到?”
“真沒有。”
“真的假的?”
“真的!!!”柴有福信誓旦旦的說道。
柴米冷笑著進了屋子:“嗬嗬,二叔,你覺得我信嗎?”
柴有福訕訕的陪著笑著,不敢說話。
柴米怎麽可能信他的鬼話。
屋裏光線不是很好,宋秋萍也穿戴整齊的躺在炕上,身上蓋著被子,額頭還蓋著一個小毛巾,她閉著眼睛,嘴裏哎呀哎呀的輕聲的呻吟著,似乎是病的不輕。
其實,柴米也看出來了。
宋秋萍確實“病的不輕。”。
大熱天的裝病就算了,還關著窗戶,拉著窗簾,蓋著大厚被子,這沒病的話,躺半天都能躺出來病來。
柴米看出來這兩口子什麽意思來了,那就是在家裝病,躲著不出去,那樣無論別人說什麽,他倆都有借口,反正我病了,我不知道......
“行了二嬸,你不怕熱呀。這又關窗戶又蓋被子的,等會兒別熱中暑了。”柴米笑著看著宋秋萍說道:“這都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全村上下,連個耗子都知道了,你倆擱家裝死也沒啥用吧。”
“啥……我不知道。”柴有福繼續裝糊塗。
“聽不見,聽不見,最近耳朵不好使,上火了,啥都聽不著……”宋秋萍也裝糊塗。
“得得得。你倆要這樣,我可就走了。我和你倆說,這事咱們兩家不一致,別到後來整岔劈了,我要一不小心拿了三千五千的出去。到時候,二叔你不出的話,全村可就隻笑話你自己了。反正我最近不缺錢,大不了我硬著頭皮出點。我爹是頭大的,帶頭給老宅出點錢,那你們做兄弟的不出,也說不過去了吧。”柴米後退一步,借機要走的樣子:“殺敵一百,自損一千的活,也不是不能幹。”
柴米這麽反將一軍,立刻柴有福和宋秋萍都不裝了。
宋秋萍騰的一下就起來了:“不能給,一毛都不能給。你家要給錢,我家咋整?”
宋秋萍又不傻,現在老太太王慧蓉在那都要上吊自殺了,假如柴米給了錢,那她宋秋萍不給,萬一王慧蓉真吊死了,那責任就成了她的了。
所以宋秋萍直接阻攔:“柴米,你是不是糊塗了。你怎麽能給那個老不死的錢?你是不是忘了她倆都幹啥了?”
柴有福一臉尷尬,不敢抬頭,又不敢低頭,他最後硬著頭皮說道:“宋秋萍,你這個沒素質的老娘們,你咋能說我媽是老不死的呢?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話說的賊硬氣。
但是,柴有福人卻賊軟。
動都沒動。
全身上下,除了嘴硬,都是軟的:“宋秋萍,我和你說。那是我媽……我媽就有一萬個不對,你也不能那麽說她!!!”
“滾你媽的,就你媽那個熊樣,都不要臉到滿營子去磕磣你了,整天尋死覓活的不是上吊就是喝藥的,你還說我。”宋秋萍聽柴有福的話,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出去打聽打聽,誰家老婆婆五六十歲了,這麽不要臉的?誰家媽不要臉到要上吊來威脅她兒子的?有這樣的媽,不如早點死了,給好人騰地方。”
柴有福還想反駁點什麽,不過一看宋秋萍那要殺人的眼神,立刻不說話了。
而且,他也真的就是嘴上說說罷了。
一是柴有福根本在家裏說的不算,二是柴有福也覺得王慧蓉這事辦的惡心。
親媽上吊去,還大張旗鼓的,這就是在磕磣他啊。
但是柴有福還沒有辦法,隻能裝死,裝不知道。
柴有福和宋秋萍其實一開始就知道這個新了,甚至不比柴米晚。畢竟王慧蓉去上吊自殺的地方,正是大老宋家門口,也就是宋秋萍的娘家門口。大老宋早就派人告訴宋秋萍了,而且千叮嚀萬囑咐的說:你這次可別當出頭鳥了,老實在家裝死就行。
於是,柴有福和宋秋萍就一起裝死了。
沒成想,柴米來了。
宋秋萍又罵了幾句,隨後對柴米認認真真的說道:“柴米啊,這事我和你說。你爸爸那怎麽想的,你別管。咱們兩家,就要統一步調,都裝看不見。你爺爺頭幾天還說你二叔了,說什麽我們家蓋房子的時候,他借的貸款,那純屬放屁呢。我和你二叔結婚都是十七八年之前的事了,他那饑荒是頭幾年柴有德蓋房子的時候整出來的。錢,都讓柴有德花了,憑啥現在和咱們兩家要?這錢,要是我花了,我花多少還他多少。問題我沒花啊……”
柴米笑了笑:柴有福和宋秋萍應該也花到這個錢了。
柴忠孝和王慧蓉借的貸款,不是一筆而是很多很多筆那種。今天借三十,明天借五十,後天借幾百。
之後就變成了利滾利,利息變成了本金,一年又一年,滾成了天文數字。
但是,這天文數字,可不是一天借出來的。是借了很多很多次。
由於當時信用社不規範,放貸的時候,又逼迫的勁,說白了就是放貸的人千方百計忽悠你貸款去,貸的越多越好。
而且很多年之前,所有的單據和簽字,都很方便偽造。甭管是什麽擔保人的簽名,還是其他的公章一類的,都可以做出來。放貸的隻要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就足夠了。
而當時放貸的人,正是柴家的本家人,是柴忠孝本房二叔的閨女——柴淑蘭。
要是沒有柴淑蘭做了一筆又一次的延期,加上把利息給滾進了本金,柴忠孝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沒那個可能借出來這麽多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