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抓點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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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柴秀嘰裏咕嚕這個壓那個的步驟,柴米都有點轉不過來腦子了。
    在智力這個範疇裏,柴米一直覺得柴秀就是個天才,而自己基本上啥也不是。
    柴秀是那種天賦型的選手,看書可以過目不忘,學什麽東西也都是特別快的。像這種編地籠子的小兒科小活,柴秀隻是聽柴米馬馬虎虎講了一遍,便知道具體的步驟了。
    隨後柴米拿過來一些很細很細的藤條,交給柴秀。
    柴秀劈裏啪啦的一頓手搓,不到十幾分鍾,就編出來了三四個很長的地籠子。
    宋秋水擱一旁都看呆了:“不是……這玩意,我感覺人比人能氣死人。這你們家秀兒別的不用幹,就編個什麽花簍,席子,或者編個小筐什麽的去集上賣,你們家都能吃穿不愁。這手藝也太離譜了。”
    柴秀靦腆的一笑。
    柴米摸了摸柴秀的腦袋:“回屋玩去吧。”
    柴秀便回屋了。
    “我妹子明顯學習更厲害,怎麽能把這閑工夫用在編筐編簍子上呢?你還真是暴殄天物啊。秀兒那個腦袋瓜,隨隨便便,不就是清華北大的苗子?你們家,會拿一個清華北大的苗子,閑的沒事,讓她編簍子去集上賣賺錢?”柴米撇著嘴問道。
    “那指定不能。不過秀兒閑著也是閑著,沒事的時候幫著編點這玩意,能賺錢啊。”
    “算了吧。”柴米把地籠子遞給宋秋水,之後自己騎上自行車。“上來。”
    宋秋水便抱著地籠子坐到了自行車的後座。
    柴米騎著自行車,宋秋水打著手電,兩個人速度不是很快的前進。
    好在盛夏的時候,天黑的特別晚,哪怕現在都已經八點了,可是仍舊有微弱的光芒,讓柴米能夠看的清楚路。
    喀縣就那麽一條大河,所以此行也是去那條河——大淩河。
    不過這次去的地方不太一樣,柴米打算去小河沿村東邊的閻王鼻子附近,那塊據說有螃蟹。
    夜風順著河筒子灌過來,帶著一股子河底泥沙的濕腥味兒。宋秋水在後座被顛得七葷八素,藤條的籠子在她懷裏咣當亂響,硌得慌。
    “柴米!車把子穩點兒!屁股都硌八瓣兒了!這破道比咱倆上次去鴿子洞那邊還破!”她一邊嗷嗷叫喚,一邊手電筒的光柱在漆黑的夜地裏頭瞎劃拉,“我跟你說啊,你可別帶我白跑一趟,我辛辛苦苦來的,明早咋也得整回去點螃蟹,實在不行,整回去點蝦爬子也行。”
    柴米使勁兒蹬著腳蹬子,鏈條嘎吱嘎吱響:“嫌顛下去跑!抱個空籠子嚎喪啥?大淩河這麽大水,閻王鼻子那塊兒都說是個老漩窩,爛草根子、石頭砬子多的是,螃蟹那玩意賊精,就貓那縫兒裏抓小魚小蝦!再磨嘰會兒,河神都睡回籠覺了!”她嘴上不饒人,心裏倒是對柴秀編的籠子有底,那口兒收的緊,看著就結實。
    約莫半個小時的時間。
    水聲漸近。
    柴米便停下了車子,讓宋秋水下來。
    “前邊都是爛泥塘子了,咱倆還騎自行車,容易掉下去。一會走道注意點,哪塊硬實走哪。”
    宋秋水不以為意:“放心吧,我這眼神你還不放心?”
    柴米嗬嗬一聲,下一秒,宋秋水就摔個大跟頭,腦袋咣當一下撞到一棵柳樹上。
    “特麽的,這樹特麽的不長眼睛,這麽大個大活人看不見啊。”宋秋水罵罵咧咧的,起身之後還踹了那棵大柳樹幾腳。
    “都說讓你看著點了,你還怪樹?”
    “不是,你說注意點道,我就看腳底下了,根本沒看樹啊。特麽的,這點背不能怪社會。”
    宋秋水抱著藤條地籠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柴米後頭。
    柴米把手電筒交給她照著路,自己則盯著腳下濕滑的泥漿。“別瞎照了,你就照著腳底下這點兒地,看清楚石頭坷垃!這大晚上的,那玩意可滑了,碰一下就一個大口子。”
    宋秋水冷哼一聲,不過確實開始小心翼翼起來。
    腳下的路越來越軟爛,河水特有的腥味兒也更濃了,還夾雜著腐爛水草的氣息。
    “我問個問題......柴米啊,你知道怎麽放這個地籠子不?”宋秋水一臉尷尬的說道:“反正我和你說,我是不會。具體放到哪,怎麽放,我一概不知,我就知道,明天抓不著螃蟹,我就吃不著肉。吃不上螃蟹,我就去創業賺錢,買螃蟹。”
    柴米攤手表示:“我特麽也不知道怎麽整,反正這玩意也不是什麽技術活,瞎整碰運氣。”
    柴米並不是很上心這個,能抓著呢更好,抓不住拉倒。
    這螃蟹,也不是非吃不可。
    主要,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反正沒有羊肉好吃。
    不過一個萬一一個口味,這兩天正好沒啥事,就先呆著。
    不過過幾天,柴米打算給那個倒騎驢去大修一個,買兩個嘎子罐。
    (嘎子罐,就是盛放液化天然氣的。具體為什麽叫嘎子罐,本作者表示:我也不知道,反正都那麽叫。)
    再買兩個小鍋,再買點鍋碗瓢盆的,就可以出攤去了。
    賺錢才是正路。
    當然了,柴米也不是見錢眼開的人,啥錢都想賺。
    她就是想過一個自給自足,家裏條件能更好點的日子。
    至於大富大貴,現在還輪不到她。
    兩個人慢慢的走著,耳邊水聲嘩啦啦的,隱約能聽見水流撞擊岩石的悶響。
    “就擱這兒吧。”柴米停下腳步,指著河邊一塊稍顯平坦、石頭嶙峂的淺灘,“閻王鼻子那塊大漩窩靠下點,水穩當些,石頭縫也多,螃蟹就愛貓這種地方。
    其實閻王鼻子這個地方,向來就比較險峻。
    兩側山峰加上中間這大淩河,就像個鼻子一樣,而且地勢險峻,所以人們就把這叫閻王鼻子。
    後來,還修過一個水庫,挺出名的,叫閻王鼻子水庫。
    當然了,每個地名比較特殊的地方,總是會有著一個比較神奇的傳說。
    傳說當年燕王朱棣,北伐漠北,因為兒子運輸糧草延誤軍機,最終燕王朱棣就把兒子,在這塊附近給殺了,所以就誕生了一個傳說:燕王逼子。
    這本來是個很好的傳說故事,但是當地人沒啥文化,說話的時候語音還比較重,慢慢的就把燕王逼子,說成了閻王鼻子。
    雖說,這有點傳謠言的意思,但是到了現在,確實已經很少聽見它的傳說,隻剩下當地老百姓說這嘎達地勢險峻,像閻王爺的鼻子,而叫閻王鼻子了。
    “擱哪都行,問題是怎麽放這個地籠子啊。我媽說好像是放旁邊泥裏邊,之後挖個什麽亂七八糟的小水溝,之後螃蟹黑天自己個就進去了。”
    “好像是那麽整的,但是那個好像需要點餌料啥的,放一塊雞肉或者啥的。”柴米一攤手:“咱倆啥也沒拿,隻能幹抓。”
    宋秋水:“額.......類似於瞎貓碰死耗子?”
    “差不多。”
    柴米找到一塊上遊平坦但是下邊是石頭的地方,把地籠子就擠在了石頭縫上,之後在籠子裏還放了兩塊大石頭,這樣地籠子就不會被水給衝跑了。
    柴秀做的地籠子是那種伸縮口的,肚子大口小,裏邊空間足夠。
    柴米把一個籠子放好了之後,就指揮宋秋水放她手裏的地籠子。
    宋秋水一臉嫌棄,咧著嘴抱怨著:“不是,姐妹兒,我感覺你在泡我啊。這螃蟹瞎嗎?你就把這地籠子放這,硬等著螃蟹進去?它們看不見這是籠子啊?它們還往裏邊硬鑽來送死來?”
    “有時候吧,有些事呢就是全憑運氣。你以為那螃蟹和我們家秀兒那麽聰明啊,它們智商應該普遍不太高的。沒事的時候,螃蟹自己還挖個小窩呢,咱們給它做好了,它們住進來多好。”柴米隨後問道:“要不你說咋整?”
    “不知道。”
    “你這人,要飯還嫌餿呢。麻利幹活,一會回去,明早還得早起呢。”
    “啊......對。明早咱倆起來收籠子之後,我還得去你們老宅看熱鬧呢。我爹那會在家裏說:按著我的推算,你二叔應該這次是自己掏錢,替你堂姐把錢給柴忠孝了,這事是個丟人的事,你二叔好臉好麵的人,指定不能太晚了去柴忠孝家,但是也不能太早,太早的話容易撞見柴忠孝兩口子吃飯,應該是七點半左右。”宋秋水說道:“所以,我爹就決定七點二十左右,和村長一起去柴忠孝家裏要錢去。到時候,我二叔去不去都成。去了,那錢就給他收回來。不去就硬等著我二叔去送錢。”
    “這熱鬧我就不看了,沒什麽興趣了。你沒看我爹晚上說,不讓我落井下石嗎?”柴米倒不是對這事不感興趣,而是這事沒啥熱鬧看的,難不成到時候村上和柴忠孝要饑荒,柴忠孝還能把村長給打一頓不成?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好了,別扯沒用的了。抓緊整完回家。”
    宋秋水無奈,隻好幹活。
    但是,精神小妹幹活的天賦基本都沒打開,她就隻能學著柴米那樣子放籠子去。
    柴米嫌棄宋秋水太慢,拿過去另外一個地籠子,自己放去了。
    結果,柴米都放完了,宋秋水還擱那忙活呢。
    而且忙活幾下子,腳底一滑,撲通一聲掉水裏去了。
    問題......
    問題宋秋水是旱鴨子,還不會遊泳,就在水裏一頓撲騰。
    柴米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不是,就不到半米深的水,連膝蓋都沒淹過去,我怎麽感覺你容易淹死了?”
    咕嘟嘟......
    宋秋水都在水底下快不行了。
    柴米慌忙去拽了一下宋秋水,把她扶著站起來。
    “秋水啊,你這個多少有點離譜了。傳出去都能讓人笑話死你,你說要是水深,一米兩米深的水,你淹著也正常,問題就那麽半米深,你都差點不行了?”
    宋秋水喘著粗氣,還時不時的吐出來一口水來:“完了完了,差點去見我奶奶。”
    “你奶奶還活著呢......”
    “那就差點去見我太奶。我特麽感覺剛剛水底下有人拽我......”
    “拽你?拽你也是半米深啊。”
    “你懂啥?黑燈瞎火的,手上還沒個抓著的,我就感覺我往下沉,我不會遊泳啊。太特麽嚇人了。”宋秋水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柴米,咱倆不會是碰見水鬼了吧?”
    “打住。要相信科學......”
    宋秋水沉默不語,她就確實感覺自己想站起來,沒勁,結果半米深,腦袋都抬不起來,嗆了好幾口水。
    “別的不說,水還挺甜的。”
    柴米就笑。
    不過不管怎麽說,宋秋水那個籠子雖然放的比較歪,但是也放好了。
    兩個人就回到岸上,順著原路往回走。
    到了放自行車的地方,宋秋水拍了拍胸脯,這才放下心來:“嘶.....剛剛嚇死我了,以後我宋秋水發誓,晚上再也不來河邊了。”
    柴米借著手電筒的光,看著宋秋水渾身都濕了,歎了口氣:“去我家住吧,要不然你媽看你這樣,不得心疼死啊。到時候,指不定就得訛上我,說:哎呀,柴米成天領著我們家姑娘跑,瞧瞧,差點沒把我家秋水給淹死了。”
    宋秋水撇著嘴點點頭,老娘看見自己這樣,指定心疼,到時候指定以後就不讓自己出來浪了。
    當然了,孟氏也就說說而已,她也管不住宋秋水。
    但是,免不了以後磨磨唧唧的。
    宋秋水一想到孟氏到時候碎碎念,就腦殼疼,於是也就打算去柴米家住一晚上了。
    “問題,你們家地方夠大不?”
    “上房頂,反正熱的不行。”
    兩個人閑聊著,騎著自行車就回家了。
    不得不說,柴米覺得有了自行車出門方便多了,要不然跑那麽遠的路,得猴年馬月。
    不過,就是有點累。
    她一個女孩子,走那麽破的路,一路上顛顛嗒嗒的,不是坑就是包,難走的要死。還得拖著宋秋水……
    待到了家裏,已經是累的渾身是汗。
    柴米跑到院子後邊,用冷水簡單衝個涼,這才緩解一些。
    隨後才進的屋子。
    屋裏蘇婉已經睡的迷迷糊糊的了,不過柴秀還瞪著眼睛無聊的數星星。
    “秀兒,你咋還不睡覺?”
    “熱唄,三伏天熱的要死,咱媽睡著了,我不行。我都快熱瘋了,天天不到後半夜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