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舫從廠子一出來，抬頭一看那賣餃子的人，竟然是柴米……
    心裏有些百感交集。
    沒想到短短的一段時間不見，柴米竟然也做起來了生意。
    他回到喀縣開工廠，這一路上其實還是挺順利的。這邊招商引資的力度大，給了優惠也多，支持也很多。
    他就是有點忙來忙去，就突然忙的不行。
    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柴米不僅出來擺攤了，而且人長的更漂亮了。
    周舫不知道該不該過去，他有些猶豫的就站在人群後便，悄悄的看著眼前的姑娘。
    雖然柴米長的比較瘦，而且一直比較忙，導致她最近的下巴都有點尖尖的樣子了，但是......
    柴米膚色比較白。
    就顯得柴米極為好看。
    在晨光下，五官極為漂亮，任誰看了都得說是美若天仙......
    所以，廠子的那群工人並沒有胡說八道。
    畢竟柴米和宋秋水的長相在這擺著。
    在這個小地方來說，那就是天仙。
    周舫猶豫著，之後餓的不行，於是也默默的排隊。
    結果還被一個工人給踢了一腳，說他插隊了......
    終於拍了好久的隊，到了周舫，他有些尷尬的說道：“來一份......肉餡的。”
    柴米也沒功夫抬頭，直接說道：“肉餡的六塊錢一份，交了錢去等著吧。”
    周舫忙不迭地從口袋裏掏出六塊錢遞過去。
    “好嘞，肉餡一份！”柴米利落地應了一聲，伸手接錢。就在指尖觸碰的瞬間，她習慣性地抬眼確認一下錢數，目光卻驟然撞上那張熟悉又帶著幾分局促的臉。
    “周……周舫？！”柴米手一抖，錢差點掉進餃子湯鍋裏，臉上寫滿了震驚。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塵土飛揚、擠滿了工人的工業區路邊攤前，看到這位“大廠長”。
    他不是應該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嗎？
    周舫被她這一聲叫得耳根有點熱，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自然的樣子：“咳咳……是我。柴米……真巧啊。沒想到你在這兒做生意，生意不錯啊。”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擁擠的人群和幾張坐滿人的桌子，這火爆程度確實遠超他想象。
    “還行，第二天來，全憑大夥賞口飯吃。對了，你那個廠子的事情怎麽樣子了，不會......你那個廠子就在附近吧？”
    這時候有人注意到了柴米和周舫尷尬的對話。
    於是幾個不耐煩的工人就開始罵道：“前邊那個大傻子，你特麽是買餃子，還是做餃子啊？買完了給完錢你就去旁邊坐著啊，沒特麽看見我們都排隊呢啊？！你特麽的和人家老板說個沒完沒了的，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是廠長啊！”
    旁邊有點懟了一下罵人的大哥，低聲說道：“可不是咋地......真特麽是廠長！！！”
    那人一攤手：“我說啥來著？我就說咱們食堂難吃的要死吧！連特麽廠長都出來吃飯來了......”
    “你特麽小點聲，廠長耳朵不聾！你不想幹了啊？”
    ......
    柴米和周舫也聽見人群說話的聲音來著。
    柴米蹙眉：“你是廠長？哪個廠子？紫砂廠？”
    周舫點頭，簡單的把經過說了一下。
    無非就是和縣裏合作，一起重新把紫砂廠給開張了。
    柴米點點頭，之後麻利的把一份餃子給下了鍋。
    白茫茫、熱氣騰騰的蒸汽混著餃子的香味一會就飄了出來：“那邊有個空位......你要是不嫌棄擠的話，就去坐著吧。”
    柴米說著看著自己擺放的幾張桌子，其實都已經坐滿了人。
    好幾個人還是站著吃的呢。
    不過要是硬擠著，也能擠出來個地方來。
    結果，正在圍桌吃飯的人，很默契的鬆了鬆位置，瞬間就沒地方了。
    “廠長多個dER兒啊，又不是我們廠子的廠長，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講究一個先來後到。”
    周舫：這當地的民風，還是如此的淳樸啊......
    為了彰顯那不怎麽重要的風度，周舫直接說道：“柴米，你給我留一碗，讓他們先吃吧。”
    周圍的幾個人就笑著說著什麽廠長也得給我麵子......
    周舫一攤手：“反正我不是很急，上班遲到了，也不會不被扣工資！”
    眾人：周舫，你是真特麽狗啊！！！當個廠長，還這麽特麽的損……
    不過，眾人也沒得辦法，看看時間，也隻好快速吃完，準備去上班去了。
    宋秋水不由得皺眉，白了周舫一眼：“哎呀我去，我就說你這個人長著一張欠揍的臉。你說說你，真是特麽的閑的沒事找事。你說說你，當上廠長了，就開始仗勢欺人了？這要你以後得勢了，地球不就毀滅了？”
    周舫笑了笑，倒也不替自己解釋，隻是說道：“我隻是實話實說。上班遲到了的話，確實扣錢。再說了，我也正常排隊了。我隻是不怕遲到罷了……”
    柴米這會兒忙了一陣。
    等到吃飯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柴米就隻留下一份餃子，單獨給周舫煮了。
    “你要吃，去我家吃就行。還非得來這排隊。咱們都是認識十幾年的老朋友了，一頓飯，還是管的起的。不過剛剛收你錢了，我這也就不給你了。餃子我給你多加了一些，嚐嚐還行不？”
    周舫端著餃子……
    有些矯情的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手絹，之後把剛剛桌子上的湯汁什麽的擦幹淨，之後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餃子特有的香味其實很淡，主要是吃的時候，味道會更強烈一些。
    周舫就著醋，吃了一口。
    油而不膩，鹹淡適口，重要的是一股特殊的香味，讓他說不清為啥，反正就是好吃。
    好吃到爆炸……
    周舫也想媽媽了……
    雖然他媽媽還健在呢……
    但是，誰又規定了，母親還健在，就不能想了？
    周舫出來幾個月了，也沒得和家裏怎麽說過話，這個時代電話也沒得普及，而且父母又忙，不可能總是聯係。
    周舫雖然不是那麽戀家的人，但是吃完了這餃子，確實想起來了母親……
    眼角也止不住的想要哭的感覺。
    真是，好吃到哭啊……
    周舫是吃過柴米做的飯菜的，但是吃餃子還是第一次，沒想到就這麽離譜的好吃……
    咳咳……
    周舫偷摸抹了一把眼淚，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反正工人們多數都已經去上班了，攤位幾乎就剩下周舫一個人，他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不形象的了，吃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深沉。
    ……
    一連幾日，柴米的攤位都收獲頗豐，生意也是火爆的不行，基本上都是出了攤，餃子就被人們給搶了……
    周圍的攤主們雖然氣得不行，但是又無能為力……
    柴米也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賺到了接近五千塊錢。
    當然了，代價就是她也快累倒了。
    早晨。
    “今天不去出攤了啊？”蘇婉看著沒有早起的柴米問道。
    “不了。”柴米搖搖頭：“人都累麻了。睡不好吃不好，這半個月扛不住了。我要休息兩天。”
    柴米忙活半個月，人都累的瘦了一圈了。雖說出攤賺點錢，但是這活是真心比較累。
    要知道出攤裏邊，最累的就是包餃子了。又要擀皮，又要和餡，柴米一個人做實在是累的不行。
    家裏母親蘇婉又要哄孩子，偶爾幫著剁餃子餡，但是終究柴米不敢太讓母親蘇婉幹活。
    蘇婉身體不太好，柴米真怕她幹活累壞了。
    那就得不償失了。
    “柴米，咋還沒起來？今天不去趕集了嗎？”在屋柴有慶問道。
    “不去了。”柴米有氣無力的說道：“你樂意去趕集的話，你和我媽去吧。反正自行車我也不騎了，你愛用你用吧。”
    柴米是真有點動彈不動了。
    “哎呀，看你賣餃子挺掙錢的，不過累了休息休息吧。”柴有慶終於說了一句人話。
    柴米也沒有回話。
    柴米寶寶實在是累的不想說話了。
    人在極度累的時候，絕對不太想吵架，因為累的不行了的時候，連說話都不愛張嘴。
    “你大姑好像明天出殯……”柴有慶突然說了一句。
    柴米皺著眉頭，翻著眼睛：嗯？
    柴春芳才出殯？
    這都過去多少日子了。
    三個月有沒有？應該差不多了……
    這柴春芳沒了，他們家怎麽想的？這從夏天，都給放到了秋天了。
    頭幾天孫聖月還嗶嗶賴賴的說著玩給柴春芳出殯呢，柴米當時也沒當回事，沒想到一晃就過去半個多月了……
    敢情……
    柴春芳才要出殯啊！
    那就不是臭了的問題了，那基本上肉都掉的掉，爛的爛了……
    柴米倒吸一口涼氣：是真特麽沒人拿柴春芳當人啊！
    起碼的入土為安，都整的這麽艱難。
    難頂！！！
    蘇婉也說道：“頭幾天老爺子哭著喊著說不去，這不知道又咋地了，給你爸爸他們哥仨又開個會，意思柴春芳出殯的時候得去。你爸爸去不去無所謂，你二叔那邊也沒啥意見。問題出在你三叔柴有德那……柴有德和你三嬸車連雲，不想去。”
    蘇婉比劃著腦袋：“柴有德腦瓜子，才好點。我那天看著他，他腦瓜子上的口子，才長齊了。”
    “哼嗯哼……柴老三是怕去了，再讓孫聖月給他一磚頭子吧。”柴米笑著說道：“對了，那儲蓄所沒找老爺子麻煩？”
    蘇婉想了想：“不太清楚。這兩天沒啥動靜……誰知道了……”
    “柴米……那你說我是去還是不去？”柴有慶在外屋欲言又止的問道。
    “你去趕集吧。淨問這沒有用的事……又沒啥事，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沒啥大不了的……”柴米倒不覺得去給柴春芳出殯能出什麽幺蛾子。
    老孫家那幾頭蛆……
    也就是幾頭蛆罷了。
    柴家人多勢眾的，總不至於到時候打起來，還打不過他們三個吧……
    上次純屬人太多了，太亂了。要不然，也不至於柴有德被揍了……
    當然了，上次柴有德被揍主因還是因為柴有德腿折了沒怎麽好。
    這過去兩個月了，柴有德啥毛病沒有了，不存在什麽傷啊病的。雖說柴有德一年之內，經過兩次大傷，元氣都耗損的差不多了。
    頭兩天柴米碰見柴有德，就感覺柴有德很虛。
    不是腎虛。
    是單純的身體很虛……仿佛老了十幾歲的樣子。
    但是，柴有德畢竟底子還在，就算柴有德再虛，這次如果還打起來……
    孫聖月和孫玉廣他們爺倆，也是打不過柴有德一個人的。
    柴有慶在外邊應了一聲，出去喂牛了。
    柴米打個哈欠，說道：“秀兒，你看會孩子，讓媽做飯去。”
    柴秀眯著腫著的眼睛：“啊……啊……行……中啊……”
    柴米蹙眉看著柴秀：“不是，昨天你幹啥去了。困這副德行？”
    柴秀一副好幾天沒睡醒的樣子。
    “姐，你這個人做人得厚道啊。你還好意思問我幹啥去了？你天天早晨三點多起來，剁餃子餡，叮叮當當的。你以為我是咱爹啊？他睡的呼呼的，我睡不著啊……”柴秀一臉的生無可戀。
    柴米包餃子確實聲音已經做到了最小，但是仍舊免不了叮叮當當的。全家的睡眠質量其實都很差……
    柴米沒得爭辯什麽，隻是說道：“知道了，我爭取以後都頭半夜收拾好。早晨直接起來就是了……但是，大姐我困的不行，起不來了。你給我起來，老實的看著點孩子去。”
    柴秀沒有動彈。
    柴米猛地驚醒，隨後坐著白了柴秀一眼，貼過去橫著眼睛看著柴秀：“秀兒，是不是給你臉了……”
    柴秀蹭的一下起來了，立刻也不困了，也不頂嘴了，老老實實的看著老三去了。
    蘇婉很快簡單的做好了早飯，是用柴米教的法子，打了兩個雞蛋，把昨晚剩下的小米飯和大米飯兩摻和的米飯，給做成了蛋炒飯。隨後又在菜園子，摘了幾個不大不小的、歪瓜裂棗的西紅柿，做了個西紅柿炒雞蛋……
    待到柴米再次醒過來，洗漱過後，看著桌子上的飯菜，不由得有點茫然了都。
    “不是……媽，你和雞蛋幹起來了？這咋都是雞蛋呢？咱們家也沒有養雞啊，哪來的這麽多雞蛋？”
    蘇婉笑道：“你舅媽昨天來了，送了十來斤雞蛋。忘了告訴你了……你舅媽那人，你是知道的。這雞蛋不知道攢了多久了，估摸不吃的話，過幾天該臭了。”
    蘇婉說著，不由得看了一眼柴有慶：“你別吃雞蛋……那幾個玉米麵餅子，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