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沈閑沒有選擇沿著雲河進入萬妖國。
    因為如今人族與妖族的聯盟徹底破裂，雲河這條眾所周知的通道也已經被妖族封鎖。
    不僅僅是雲河，其他邊境也差不多。
    隻不過擁有神尊境界的沈閑，倒是無人能夠察覺。
    他們糖糖懸停於低空，放眼望去，前方山巒形態猙獰，林木高大異常
    “這裏的氣息……好舒服呀！”糖糖深吸一口氣，小臉上滿是陶醉。
    她周身的凶煞之氣似乎都活躍了幾分，與這片天地隱隱共鳴。
    她發間那對靈光幻化的銀狼耳尖輕輕抖動，捕捉著風中傳來的各種細微聲響。
    沈閑神色平靜，神識鋪開，仔細感知著這片土地的法則與氣息波動。
    他輕聲道：“收斂心神，我們要開始偽裝了。”
    說罷，他雙手結印，體內磅礴靈力流轉，引動天地法則。
    隻見道道玄奧符文自他指尖飛出，纏繞在他和糖糖周身。
    他並未選擇過於顯赫的白虎、玄鳥等頂級血脈偽裝，那太過引人注目。
    最終，他周身氣息收斂轉化，變得深邃而古老，皮膚隱隱泛起暗金色光澤，瞳孔化為豎瞳，散發出一股似龍非龍的威壓。
    這是一種上古妖獸的血脈，在血脈為尊的妖族，能排進中層。
    不至於引人注目，也不會遭到小人算計。
    而糖糖的變化則更為自然。
    在沈閑陣法之力的引導下，她無需過多壓製自身窮奇本源，反而將其部分特征凸顯出來。
    嬌小身形微微拔高，顯得矯健幾分，銀狼耳尖變得愈發真實，末端甚至透出一點血色。
    眼眸深處泛起赤金光芒，一股源自洪荒的凶戾之氣若隱若現，卻又被她活潑的神情衝淡。
    看起來像是一個血脈不凡、正處於成長期的高等妖族後裔。
    “嘻嘻，這樣好玩！”糖糖對著沈閑施展水鏡術形成的鏡麵照了照，對自己的新形象頗為滿意。
    還故意齜了齜牙，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準備妥當，兩人不再飛行，而是落在地麵，如同兩個遊曆的妖族，朝著邊境關卡走去。
    所謂的關卡，並非人族城池那般規整。
    那是一座依仗兩座天然石峰搭建的巨型門戶，門柱由不知名巨獸的完整骸骨壘砌而成。
    城門上方懸掛著一顆碩大無比的猙獰獸首，空洞的眼眶中俯瞰著下方川流不息的各類妖族。
    城門口妖來妖往，形態各異。
    有完全化形成人的；有半人半獸，直立行走的；亦有保持原形，但體型縮小便於通行的妖獸。
    牛頭妖、狼妖、蛇妖、禽妖……種類繁多。
    守衛關卡的是一隊身著粗糙骨甲、手持巨斧的熊妖。
    他們檢查的方式也極為粗暴，主要依靠嗅覺和感知妖氣，對於看起來不好惹的，便直接放行。
    沈閑和糖糖收斂了大部分氣息，但那份經過偽裝的遠古血脈威壓，還是讓守門的熊妖頭領瞳孔一縮，不敢怠慢，粗聲粗氣地吼了一句：“進去吧！”
    隨即揮手放行，甚至沒敢多打量糖糖一眼。
    穿過那巨大的獸骨城門，真正進入了萬妖國的疆域。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寬闊的土路，路麵被踩得堅硬如鐵。
    兩旁是依山開鑿的洞窟或是用巨木搭建的簡陋房屋。
    糖糖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東張西望，對什麽都感興趣。
    沈閑則沉穩地走在前麵，神識掃描著周圍的一切，收集信息，評估風險。
    他們的目的地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妖族城市——黑岩城。
    據之前獲得的信息，此城是邊境區域的重要樞紐，消息靈通。
    一路行去，見識了更多妖族風貌。
    有在空地上進行血腥角鬥、勝者吞噬敗者血肉的野蠻場景；有妖族部落之間為爭奪資源而爆發的小規模衝突，打得血肉橫飛；也有看似和平的交易市場，但交易過程中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亦是常態……
    力量，是這裏唯一的通行證。
    數日後，一座依偎著黑色巨山的龐大城池出現在視野中。
    黑岩城，城牆由巨大的黑色岩石壘成，斑駁不堪，布滿爪痕和幹涸的血跡，城頭飄揚著各種代表不同勢力的獸旗。
    城門口比邊境關卡更加喧囂，妖流如織。
    繳納了幾塊低階妖晶作為入城費後，兩人順利進入黑岩城。
    城內比城外更加混亂擁擠，街道狹窄而肮髒，各種氣味混雜。
    沈閑帶著糖糖，尋了一處看起來相對正規些的酒館歇腳。
    這酒館以整棵巨木掏空而成，內部光線昏暗，彌漫著濃烈的酒氣和血腥味。
    各種妖族在其中大聲喧嘩，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兩人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一些妖族常見的血食和果酒。
    沈閑看似閉目養神，實則神識已悄然覆蓋整個酒館，捕捉著嘈雜聲中的有用信息。
    糖糖則學著周圍妖族的樣子，抓起一塊不知什麽獸類的烤肉，啃得津津有味。
    “……聽說了嗎？萬妖祖地那邊最近不太平！”一個沙啞的聲音引起沈閑注意。
    那是鄰桌一個臉上有疤的狼妖，正對同伴低聲說道。
    “哦？怎麽回事？”另一個尖細的聲音問道，像是個狐妖。
    “據說深處的焚天穀最近火光衝天，能量波動劇烈，好像那傳說中的滅世獸火又要爆發了！引得好多大族都派人去探查了。”狼妖灌了一口酒。
    “滅世獸火？那可是要命的東西！不過，要是能得到一絲本源……”狐妖的聲音帶著貪婪。
    “哼，別做夢了！那地方是隨便能進的？光是外圍的禁製和古老獸魂就能要了你的小命！而且……”狼妖壓低了聲音。
    “九頭蛇族最近活動異常頻繁，據說他們的一位長老親自帶隊往祖地方向去了，封鎖了好大一片區域，不讓其他妖族靠近，霸道得很！”
    “九頭蛇族？他們又想搞什麽鬼？上次在鮫人地盤吃虧還沒夠嗎？”
    “誰知道呢……反正最近離祖地遠點，免得被卷進去。”
    沈閑心中一動，消息果然指向了萬妖祖地和滅世獸火，而且九頭蛇族果然有所行動。
    這印證了他的判斷，也意味著行動必須加快。
    就在這時，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形貌猥瑣的鼠妖，搖搖晃晃地湊到了沈閑他們桌旁，貪婪的目光在糖糖身上和桌上的食物間來回掃視。
    “小丫頭，長得挺水靈啊，哪個部落的？陪哥幾個喝一杯？”
    為首的鼠妖咧嘴露出黃牙，伸手就想去摸糖糖的臉。
    糖糖正啃著肉，被打擾了很不高興，小臉一沉，抬起頭，赤金色的眼眸冷冷地瞥了那鼠妖一眼。
    沒有怒吼，沒有威壓爆發，隻是那一眼。
    那鼠妖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淫笑瞬間凝固，渾身篩糠般抖動起來，牙齒打顫，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身後的幾個同夥也感受到了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恐怖壓製，噗通幾聲，竟直接癱軟在地，屎尿齊流。
    “滾。”糖糖嘴裏還含著肉，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個字。
    那幾個鼠妖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哭爹喊娘地逃離了酒館，引得周圍妖族一陣哄笑和鄙夷。
    卻也有幾道目光驚疑不定地掃過糖糖，顯然察覺到了她的不凡。
    沈閑自始至終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放下幾塊妖晶在桌上，起身道：“走吧，找個地方落腳。”
    糖糖趕緊把最後一口肉塞進嘴裏，拍拍小手，蹦跳著跟上，仿佛剛才那震懾群妖的並非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