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靈池的日子，倒也悠閑。
    沈閑在感悟空間法則的同時，偶爾也會聽聞藍芝講述外界的事情。
    比如她又促成了某某世家和多寶宗的合作，某某商會答應會為宗門提供原材料之類的。
    皇城是大夏最繁華之地，雖然如今的多寶宗已經聲名鵲起，甚至躋身了頂尖行列。
    但畢竟身處北境，和其他地界的接觸並不多。
    而作為四通八達的皇城，就是一個機會。
    以往沈閑不會在意這些，但藍芝不同。
    她的全部心思基本都在宗門建設上。
    如今自然是不會放過如此絕佳的機會。
    聽到藍芝的匯報，沈閑也倍感欣慰。
    這些年，對方成長的著實迅速，甚至足以讓他驕傲了。
    這時，池邊，一道身影走來。
    今日的葉傾仙，一襲金紅鳳紋宮裝曳地，墨發高綰，戴赤金翔鳳冠，流蘇垂落，映襯著冰肌玉骨。
    眸若寒星，唇染丹朱，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帝威光暈。
    每一步都帶著渾然天成的尊貴與壓迫，風華絕代，不怒自威。
    比起平日的隨意模樣，此刻的她，才像是那個執掌天下權柄的女帝！
    “如何？”她輕聲問道，多了幾分柔和。
    沈閑點頭：“這靈池對我的幫助極大。”
    說罷，他看到了對方眉宇間難掩的疲憊之色。
    此番盛裝而來，估計也是來不及換裝。
    於是乎他問道：“朝堂又有何事？”
    沈閑不喜歡朝政之事，但對方幫了自己這麽多，自己總要回報一二。
    提及此事，葉傾仙坦然道：“不過是那群蠻子又在作亂罷了！”
    提及那群蠻子，她眸底閃過一抹殺意。
    當年，她一劍震懾整個蠻族，因顧忌荒神傳承，最終沒有趕盡殺絕。
    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卷土重來，如今更是氣勢凶猛。
    沈閑眸光閃爍。
    蠻族一事，始終是大夏最大的阻礙。
    可如今的大夏，卻也隻能固守，沒辦法回擊。
    歸根到底，還是葉傾仙的實力不夠。
    隻有神尊圓滿的她，遠不及巔峰十分之一的實力，就算真的出手，也沒辦法震懾。
    這種時候，她不能暴露任何實力。
    因為越是暴露，越容易讓大夏陷入被動。
    不過蠻族並非蠢貨，此番得知女帝蘇醒之後，接連的試探，也是在逼其出手。
    甚至在戰場上，還出現了神尊級別的強者！
    要知道，這等級別的強者一般是不輕易出手的。
    他們往往為了證道仙尊，飛升成仙，閉關動輒就是數百年。
    稍微的因果沾染或者傷勢，都會影響他們的飛升。
    沒人敢冒這個險。
    當然，也有一些神尊不會如此，反倒是熱衷於遊走世間。
    但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會輕易出手。
    一旦負傷，損害根基，甚至會導致飛升無望。
    隻有那些知道自己飛升無望，或者有著更直接目的的神尊才會肆無忌憚。
    此次蠻族，明顯是要見識見識葉傾仙的實力。
    聞言，沈閑也陷入了思考。
    這時，葉傾仙忽然提起一件事：“聽說妖族和蠻族聯合了！”
    聞言，沈閑閃過一絲驚訝。
    他對問雪十分了解，如今妖帝閉關，對方負責萬妖國內部的治理，怎麽會選擇在這個節骨眼和蠻族合作？
    難道是狴犴妖尊？
    亦或是其他人？
    見其神情有些不對，葉傾仙冷笑一聲：“你在妖族的經營，怕是要失敗了。”
    關於對方深入妖族的事情，這位女帝已經了解得十分透徹。
    這話隱隱地透露著幾絲醋意。
    但沈閑對此卻沒有注意，他的關注點在妖族內部的問題上。
    等回過神，他起身走出池水，水珠沿衣袂滑落，卻絲毫不顯狼狽。
    行至葉傾仙身旁，沈閑看了眼對方道：“終日困於宮闕，批閱奏章，想必也乏了。不如出宮走走？”
    妖族的事情，之後再去了解也不遲。
    現在，他瞧出這位女帝的疲憊，決定帶其放鬆放鬆。
    正好，自己研究那空間法則也有些時日了，心神同樣需要放鬆。
    過於緊繃，反倒不利於感悟。
    葉傾仙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些許意動。
    她自然知曉皇城有夜市，但身為女帝，前世今生，她要麽在征戰，要麽在修行，要麽高踞廟堂，何曾有過閑情逸致如尋常人般遊逛夜市？
    緊接著，她又忽然想到，對方這般提議，明顯是為了自己。
    而自己呢？
    竟還要給其潑冷水？
    想到剛才的言辭，葉傾仙心底閃過一抹歉意，但表麵卻不動聲色。
    她遲疑一聲：“朕……”
    “偶爾放鬆心神，或許於修行更有裨益。”沈閑笑道：“不若換身衣裳，我帶你去瞧瞧？保證無人認得。”
    葉傾仙看著他眼中那抹溫和而篤定的光，心中那根緊繃的弦悄然鬆動。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歉意，也或許是因為她確實想要放鬆。
    沉默片刻，她唇角微揚：“也好。便依你之言。”
    片刻後，兩人已變幻了容貌氣息。沈閑化作一名氣質儒雅的青衫文士，葉傾仙則成了一襲素裙、以輕紗遮麵的尋常女子。
    雖掩去了驚世容顏，但那清冷出塵的氣質仍難以完全遮掩。
    二人未曾驚動任何侍衛，如同兩縷青煙，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皇城繁華的夜色之中。
    與白日莊嚴肅穆的皇城截然不同，夜晚的坊市燈火如晝，人聲鼎沸。
    各式各樣的攤位鱗次櫛比，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孩童嬉笑聲不絕於耳。
    葉傾仙顯然極少經曆這般場麵，紗帷下的目光帶著幾分新奇，悄然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她看到雜耍藝人噴出的熊熊火焰引來陣陣喝彩，看到精巧的剪紙在匠人手中瞬息成型，也看到年輕的男女在花燈下羞澀對視……
    這一切，與她平日所見的奏章中冰冷的數字、朝堂上隱晦的機鋒乃至修行界的弱肉強食，截然不同。
    “嚐嚐這個？”沈閑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他不知何時買了兩串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遞到她麵前。
    葉傾仙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接過。
    隔著輕紗，她小心地咬了一小口，那酸甜冰涼的滋味在口中化開，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
    她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沈閑笑著，又引她嚐了剛出爐的桂花糕，喝了溫熱的杏仁茶。
    這位高高在上的女帝，也該享受享受人間煙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