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千機變收繩策,收緊陷阱控製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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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隱退了。”蘇逸慢條斯理地擦拭嘴角,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除非哪天閑得發慌——倒是你。”他突然傾身向前,眼底閃過一道寒芒,楚凜這才驚覺對方看似隨意的動作,竟讓自己完全無法動彈分毫。“你印堂發黑,三日內必有血光之災。”
話音剛落,蘇逸已飄然起身。楚凜下意識追出兩步,卻見對方站在樓梯口,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三個繡著金線的錦囊。“拿著。”錦囊被拋入懷中,帶著蘇逸身上淡淡的檀香,“不到絕境別打開,順序不能錯。若是用完還一事無成...”蘇逸的身影漸漸模糊,最後幾個字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就別再來髒了我的清淨。”
晚風卷著幾片落葉撲進茶樓,楚凜呆立原地,手中的錦囊沉甸甸的,仿佛裝著整個江湖的重量。樓下傳來蘇逸的說書聲,驚堂木拍得震天響,而他望著空蕩蕩的樓梯拐角,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命運,或許就在方才那驚鴻一瞥間,悄然改變了軌跡。
墨辰渾身濕透地跪在鳳棲殿冰涼的青磚上,青銅麵具在燭火下泛著冷光,玄鐵鎖子甲上還往下滴著水,在地麵匯成小小的水窪。神機衛的腳步聲在殿外漸漸遠去,隻餘他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
女帝猛地將茶盞重重砸在龍案上,鎏金茶盞與玉石桌麵相撞,發出刺耳的脆響。“你說什麽?”她鳳目圓睜,脖頸處的青筋微微凸起,鳳冠上的東珠隨著劇烈的動作瘋狂晃動,“蘇逸那廝竟有如此通天徹地之能?子彈、震天雷在他麵前都形同兒戲?”
墨辰抬手扯下麵具,露出蒼白如紙的臉,額前碎發緊貼著皮膚,眼中滿是驚魂未定的恐懼。“陛下,臣絕無半句虛言。”他聲音沙啞,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那蘇逸周身仿佛有一層無形結界,子彈在距他三寸處便停滯,爆炸的氣浪與火焰也被生生擋在結界之外。臣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力量,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為!”
女帝猛地站起身,鳳袍掃過龍案,將案上的奏折盡數掃落。她來回踱步,繡著金線的裙擺擦過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響。“三個月前,那庸醫王承安說楚凜癱瘓無藥可醫,如今看來,這背後定是蘇逸在搗鬼!他故意讓楚凜裝癱,就是要讓朕放鬆警惕,好為楚凜謀反鋪路!”她突然轉身,死死盯著墨辰,眼中閃過一抹狠厲,“還有你說蘇逸識破了你的身份,稱你是天道棋子,這又作何解釋?”
墨辰喉結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他想起蘇逸洞悉一切的眼神,後背不禁又滲出一層冷汗。“陛下,臣也不知他是如何知曉臣的真實身份。但他既稱臣是天道棋子,想必對臣的來曆和使命有所了解。臣猜測,這蘇逸或許與天道有著某種神秘聯係,亦或是知曉微臣裝傻扮癡兒之事。”
女帝抬手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眉頭緊緊皺成“川”字。“楚凜勾結幽冥教,蘇逸暗中相助,如今又冒出個能操縱天地之力的神秘人……”她突然冷笑一聲,笑聲裏帶著無盡的寒意,“楚家這群亂臣賊子,當真是欺朕太甚!”
“陛下息怒!”墨辰猛地叩首,額頭重重撞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臣雖不敵蘇逸,但神機營中藏龍臥虎,或許有人能想出克製之法。況且,臣已暗中派人調查蘇逸的來曆,相信不久便能有消息傳回。”
女帝居高臨下地看著墨辰,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你先起來吧。”她重新落座,端起案上的茶盞,卻發現茶水早已涼透。她將茶盞重重放下,沉聲道:“楚凜那邊,暗衛已經盯緊。但蘇逸此人太過危險,必須盡快摸清他的底細。你即刻著手安排,若有任何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向朕稟報。”
“臣遵旨!”墨辰起身,剛要退下,卻又被女帝叫住。
“等等!”女帝盯著他腰間纏著的炸藥帶,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慮,“你此次行動,損耗了多少震天雷?神機營的庫存還剩多少?”
墨辰心中一緊,連忙回道:“啟稟陛下,此次行動共損耗震天雷二十枚,神機營庫存還剩八十枚。但臣以為,若再與蘇逸交手,這些震天雷恐怕……”
“朕明白了。”女帝打斷他的話,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傳令下去,讓工部連夜趕製震天雷,務必在三日內造出三百枚。另外,命欽天監密切觀測天象,若有任何異常,立刻稟報。”
墨辰抱拳領命,轉身離去。殿外,暴雨依舊傾盆而下,雨水打在他的鎧甲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他望著漆黑的夜空,心中暗自思忖:蘇逸、楚凜、幽冥教,還有那神秘莫測的天道……這場棋局,遠比他想象的更加錯綜複雜。而他,作為女帝手中的利刃,又該如何在這暗流湧動的局勢中破局?
暴雨如銀鞭抽打著京城青瓦,子夜的梆子聲被雷聲碾得支離破碎。大將軍府後牆陰影裏,千機翁如壁虎般緊貼潮濕的磚石,玄色夜行衣兜著滿襟風雨。他盯著牆頭上瞌睡的更夫,枯瘦的手指反複摩挲腰間蛛絲軟索——那是用西域冰蠶絲混著玄鐵碎末織就,能瞬間勒斷碗口粗的樹幹。
"該收網了。"他沙啞低語,喉結在嶙峋的脖頸間滾動。三日前夜觀星象,破軍星隱晦無光,主有暴雨侵襲,這讓他等來了絕佳時機。指尖輕彈,軟索如靈蛇纏住牆脊,他借力翻上牆頭,靴底的鹿皮絨在濕滑的琉璃瓦上未發出半點聲響。
楚氏典當行的飛簷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千機翁瞳孔微縮。上個月每逢雨夜,他便化身賬房先生潛入,早已將庫房布局刻進骨子裏。此刻看著門廊下東倒西歪的護院,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這些人喝了他混在涼茶裏的瞌睡散,此刻睡得人事不省。
窗欞在指尖無聲滑開,陳年檀木的氣息混著雨水撲麵而來。千機翁貓腰鑽進庫房,借著閃電的刹那,目光如鷹隼鎖定最深處的紫檀木匣。那裏存放著王玄鵠白日送來的玉佛像,據說是前朝皇室供奉的聖物,溫潤的玉色在黑暗中泛著微光。
"不如我所料,佛像果然在這兒,看來該收繩了。"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布滿老繭的手指探進懷中,摸出個黃銅羅盤。這是他自製的機關破解器,指針在暴雨聲中輕顫,突然指向東南角的暗格。隨著齒輪轉動的輕響,暗格緩緩打開,玉佛像的冷光瞬間照亮他溝壑縱橫的臉。
他迅速取出真佛像,將早已準備好的假佛像穩穩放入,動作行雲流水。接著,他小心翼翼將機關暗格複原,每一下輕響都像是心跳。
暴雨愈發猛烈,千機翁將佛像貼身藏好,忽然頓住。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夾雜著鐵甲碰撞的聲響。
來不及細想,他翻身躍上窗台。暴雨澆在臉上,卻澆不滅眼底的狠厲。懷中佛像硌得肋骨生疼,他卻大笑出聲:"哈哈,明天有好戲看了!"
半刻鍾後,典當行的大門重新閉合。雨幕中,那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巷口,隻留下一串很快被雨水衝刷幹淨的腳印。
次日卯時三刻,薄霧如輕紗籠罩著京城街巷。王玄鵠裹緊鬥篷,望著楚氏典當行門楣上"楚氏典當行"五個泛著冷光的銅字,後槽牙咬得發疼。不過是昨日酉時親手將玉佛像送入此處,此刻卻要趕在眾人察覺前虎口奪食,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八扇雕花櫃台前已聚起零星人影,打哈欠聲混著掌櫃擦拭算盤的聲響在晨霧中飄散。王玄鵠攥著被冷汗浸透的當票,踩著青石板上未幹的露水,走向空著的三號櫃台。冰涼的銅鈴在指尖打滑,"叮——"的脆響驚飛了簷下歇腳的麻雀。
"掌櫃,我來贖回我的玉佛像了。"他強壓著喉間的顫抖遞上當票,後頸的寒毛卻因櫃台後那雙審視的眼睛根根倒豎。夥計李守財正用鵝毛簽子剔牙,聞言斜睨他一眼,算盤珠在晨光裏泛著冷光:"王公子這是貴人多忘事?您那玉佛典了十日,今兒頭一天就來取?"
晨霧從半開的窗欞漫進來,裹著賬本的墨香撲在王玄鵠臉上。他盯著對方油光發亮的額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不過短短一夜,那尊玉佛就成了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若不能趕在日頭升高前贖回,不僅全盤皆輸,更可能招來殺身之禍。"我要贖當!"當票拍在檀木櫃台的聲響驚得隔壁賬房先生抬頭,銀票邊角的泥漬在晨光裏格外刺目。
李守財慢悠悠展開當票,三角眼突然瞪得渾圓:"一萬兩當金,月息六厘,說好了十日當期,哪怕今兒取——"算盤珠子嘩啦作響,在寂靜的清晨格外刺耳,"利錢二百兩,少一文都別想碰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