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秦王持鎮嶽·死守乾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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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另一邊在昆侖虛,大乾王朝之龍興祖地,亦是其國運根基所在。此處群山巍峨,萬壑爭流,自古便是靈氣匯聚之所,傳說有上古神龍於此隕落,龍魂化作地脈,龍血奔湧為靈泉,滋養著萬裏河山。
    而今,這片神聖之地卻顯露出衰敗與危機的征兆。
    在龍脈源頭,原本應該穩固如磐的岩層,此刻布滿了蛛網般龜裂的痕跡。濃鬱的、呈現乳白色的地靈之氣,不再如往日般溫順地流淌,而是如同失控的野馬,狂暴地從裂縫中蒸騰而出,在空中與朝霞相遇,交織成一片絢爛卻又令人不安的氤氳靈韻。這景象雖美,卻預示著地脈核心正在變得不穩定,仿佛一個重傷巨人的生命精華在不斷外泄。
    望靈台,龍脈源頭附近的製高點,此刻已成為臨時的指揮中樞。台上,一位身披秦王金紋甲胄的少年迎風而立。
    甲胄在稀薄的日光下流轉著暗金色的光華,其上鐫刻的蟠龍紋路仿佛隨時會活過來,騰雲駕霧而去。他手中緊握一杆古樸長槍,槍名“鎮嶽”,乃是其父皇楚凡早年縱橫天下的神兵,槍身沉澱著歲月的痕跡與無數征戰的血火之氣,此刻被少年握在手中,隱隱傳遞著一絲沉靜而強大的力量。
    這少年,便是前不久被監國太子冊封為秦王的葉思凡。他年紀雖輕,修為亦隻是初入脫凡境,靈力波動尚顯稚嫩,但其眉宇間凝聚的那份遠超年齡的沉穩與決絕,卻讓周圍久經沙場的老兵都暗自心折。
    父皇楚凡與母後此刻正在神秘的萬世池閉關,尋求突破,以應對王朝未來更大的風浪;朝中事務由太子監國;而這守護龍脈的重擔,便落在了他這位新晉親王和兩位皇族旁係的兄長肩上。
    “秦王殿下,”一名身著玄甲、氣息雄渾的校尉單膝跪地,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地靈之氣的流速又快了三分,岩縫的裂痕也在擴大。末將以神識反複探查,地脈核心外的防護岩層已脆弱不堪,照此下去,不出三日,龍脈核心便會徹底暴露於外!”
    這位校尉名為韓猛,神武境巔峰修為,是禁軍中的悍將,此刻卻憂心如焚。龍脈核心若暴露,不僅會加速靈氣流失,更會引來四方覬覦,後果不堪設想。
    葉思凡微微頷首,目光如炬,掃過望靈台下那龐大而複雜的防禦陣勢。那是楚安、楚承兄弟二人,率領著萬名精銳禁軍布下的“九轉鎖龍陣”。此陣乃大乾皇室秘傳,借地勢之利,引龍脈之氣,化無形鎖鏈,束縛地靈,固守本源。
    楚安、楚承,皆是皇族旁係中的翹楚,擁有陸地神仙境大圓滿八重天的強橫修為,距離那傳說中的聚靈境也隻有一步之遙。此刻,兄弟二人分別鎮守陣眼的東西兩側。
    楚安一身玄色戰袍,身形挺拔如鬆,麵容冷峻,手中長劍“流光”引動陣紋,劍氣如絲,精準地疏導著狂暴外泄的地靈之氣,使其部分回流地脈,延緩崩潰。楚承則顯得更為粗獷一些,戰袍獵獵,手中闊劍“裂地”每一次揮動都帶著開山裂石般的力量,強行壓製著從主要裂縫中噴湧而出的靈氣亂流。
    兄弟二人配合默契,一柔一剛,勉強維持著大陣的運轉,但他們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以及微微急促的呼吸,都顯示出他們承受著何等巨大的壓力。萬名禁軍將士則依陣型而立,靈力通過戰甲與兵刃相連,共同支撐起這片巨大的光幕,如同在龍脈之外構築了一道血肉長城。
    葉思凡深吸一口氣,昆侖虛稀薄而凜冽的空氣灌入肺腑,帶著地靈之氣特有的溫潤與一絲不安的躁動。他清亮卻不容置疑的聲音在靈力的加持下,清晰地傳遍整個望靈台乃至下方的防禦陣:
    “韓校尉,傳令下去,讓將士們再撐一撐!父皇母後雖在閉關,但已感知此地危局,巧雲姨娘與沈清霜前輩正全力趕來援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張張或堅毅、或疲憊、或帶著恐懼的麵孔,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決絕:
    “龍脈,乃我大乾立國之本,億兆生民氣運所係!此地若失,國基動搖,山河傾覆!今日,我葉思凡在此立誓,與諸位同生共死!便是流盡最後一滴血,也絕不能讓任何賊子,染指我大乾龍脈分毫!”
    “誓死守護龍脈!與秦王殿下共存亡!”韓猛率先怒吼,眼中血絲遍布,卻燃燒著熊熊戰意。
    “誓死守護龍脈!”台下萬名禁軍齊聲應和,聲浪如潮,衝霄而起,竟暫時壓過了地脈異動帶來的嗡鳴。士氣為之一振。
    然而,仿佛是為了回應這悲壯的誓言,異變陡生!
    原本被朝霞與靈韻映照得瑰麗的天空,毫無征兆地被一片鉛灰色的烏雲吞噬。那烏雲來得極快,如同潑墨般迅速浸染天際,陽光瞬間消失,天地間一片昏暗。
    一股尖銳刺骨的陰風從昆侖虛外圍席卷而來,風中夾雜著濃鬱到化不開的血腥氣,以及無數冤魂哀嚎般的淒厲聲響,令人聞之作嘔,心神搖曳。
    “戒備!敵襲!”楚承聲如洪鍾,瞬間傳遍全場。
    防禦陣光幕驟然亮起,所有將士刀劍出鞘,靈力灌注,死死盯著陰風來的方向。
    “哈哈哈!大乾的娃娃們,倒是有幾分骨氣!可惜,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狂傲、嘶啞,如同夜梟啼哭般的笑聲驟然炸響,震得人耳膜生疼。緊接著,密密麻麻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從翻湧的雲霧中浮現。
    為首者,是一個身披破爛黑色鬥篷的老者。鬥篷邊角被歲月與邪力侵蝕得焦黑卷曲,走動時簌簌掉落細碎的黑灰,仿佛每一步都在抖落地獄的塵埃。他身形枯瘦如柴,脖頸上凸起的骨節幾乎要撐破鬆弛的皮膚,一陣山風掠過,鬥篷獵獵作響,竟讓人疑心這具軀殼會被直接吹折。
    可這份脆弱感,在他周身縈繞的黑氣麵前蕩然無存。那黑氣並非尋常霧氣,更像無數細小的黑蟲在瘋狂蠕動、匯聚,絲絲縷縷纏繞著他的四肢百骸,所過之處,連空氣都仿佛被染成了墨色,散發出腐朽與血腥混合的惡臭。遠遠望去,他哪裏是人,分明是從九幽深淵爬出來的惡鬼,連周遭的光線都被這股邪異之氣吞噬,隻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昏沉。
    他雙手各持一根造型詭異的骷髏杖,杖首是兩顆幹癟發黑的頭顱,眼窩空洞,牙床外露,天靈蓋處插著幾根暗金色的骨刺,不知是何種生靈的遺骨。杖身纏繞著鏽跡斑斑的黑色鎖鏈,鏈節上布滿暗紅色的血痂,更詭異的是,那些鎖鏈竟在緩緩蠕動,如同冬眠初醒的毒蛇,時不時抬起“蛇頭”般的尖端,對著防禦陣的方向吐出無形的信子。
    當他停下腳步時,枯瘦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骷髏杖的頭顱,那雙深陷的眼窩中,驟然跳動起兩簇猩紅色的火焰。火光映照下,能看清他臉頰上縱橫交錯的黑色紋路,像是某種邪惡的咒印,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他的目光掃過下方的防禦陣,沒有停留於嚴陣以待的將士,也沒有落在葉思凡手中的鎮嶽槍上,而是徑直鎖定在那不斷湧出乳白色地靈之氣的岩縫。
    緊接著,他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吞咽聲,幹癟的喉結上下滾動,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極致的渴望。那目光中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混雜著殘忍與暴戾,仿佛眼前不是龍脈靈泉,而是醞釀了千年的瓊漿玉液,而他,正是饑渴了萬載的凶獸,隻待一聲令下,便要撲上去將這天地靈韻啃噬殆盡。
    “聚靈境初期……而且是極為邪異的功法,靈力凝實程度遠超同階。”楚安握緊了手中的“流光”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凝重到了極點,低聲對不遠處的楚承說道,“哥,這老魔頭,是硬茬子。”
    楚承麵色同樣沉重,他緩緩吸了口氣,胸口的玄色戰袍隨之起伏。目光快速掃過黑煞老怪身後的陣容,眉頭擰得更緊:十名氣息強橫、打扮各異的邪修呈扇形散開,左側一人袒露上身,肌膚上刻滿血色咒文,手持一柄巨大的骨斧;右側一人則身披黑色紗衣,身形飄忽,指尖纏繞著幾縷泛著綠光的毒絲。他們的靈力波動毫不掩飾,如同黑暗中的燈塔般刺眼,從脫凡境初期到巔峰不等,個個眼神凶戾,眼底深處沉澱著洗不掉的血腥,顯然都是雙手沾滿人命、殺人不眨眼的主。
    再往後,是黑壓壓一片,足有千人之眾的邪修武者,修為混雜,從地坤境到神武境皆有,手中兵刃皆閃爍著不祥的黑光,沾染著尚未幹涸的暗紅色血跡,濃烈的煞氣匯聚成雲,顯然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屠戮了不止一個村落,用生靈之血祭煉了他們的邪兵。
    “血煞盟辦事,閑雜人等,要麽滾,要麽——死!”黑煞老怪骷髏杖猛地一頓地麵,“轟!”一股肉眼可見的黑色衝擊波擴散開來,震得防禦光幕一陣劇烈蕩漾。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幹癟的嘴唇,聲音充滿了狂熱,“隻要毀了這龍脈,吸了它的氣運本源,老子就能突破瓶頸,甚至窺得那無上仙道!到時候,這天下,都將是我血煞盟的獵場!哈哈哈!”
    “癡心妄想!”葉思凡怒喝一聲,壓下心中的一絲寒意,手中“鎮嶽”長槍爆發出璀璨銀光,槍尖直指黑煞老怪,“大乾將士聽令!死守龍脈,凡踏入陣者,格殺勿論!”
    “殺!”
    禁軍將士爆發出震天怒吼,玄鐵戰刀齊齊向前,靈力光芒連成一片,如同在昏暗天地間升起一道銀色的壁壘。
    “動手!先撕了這龜殼!”黑煞老怪獰笑一聲,骷髏杖一揮。
    他身後那十名脫凡境邪修應聲而動,如同餓狼撲食般衝向防禦陣。而楚安、楚承兄弟也在同一時間動了,他們很清楚,必須先行剪除黑煞老怪的羽翼,尤其是那幾名脫凡境後期和巔峰的邪修,否則一旦被他們找到陣法薄弱點集中攻擊,或者與黑煞老怪形成合圍,這萬人禁軍布下的大陣,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楚安的目標,是一名手持雙刃彎刀、身形矮小靈活的脫凡境後期邪修。此人身法詭異,如同鬼影,顯然是擅長刺殺之道。楚安的劍法走的正是迅疾狠辣的路子,追求極致的速度與精準。他身形一晃,原地留下淡淡殘影,真身已如離弦之箭般射出。
    “流光”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劍尖顫動,瞬間分化出三道凝實無比的劍影,分取邪修的咽喉、心口、丹田三大死穴,劍未至,那森寒的劍氣已然刺得對方皮膚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