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幾百支燧發槍響，三頭披掛青銅鏈甲的戰象哀嚎著跪倒在地。
    象鼻卷起的巨石砸在灘塗上，濺起混著血水的鹹腥泥漿。
    "火龍出水！放！"
    鄭芝龍踹開擋路的焦黑屍體，鑲金蟒紋戰靴陷入血肉淤泥時發出令人作嘔的咕唧聲。
    五裏外海麵上，蒸汽戰船的鑄鐵煙囪噴出硫磺雲霧。
    二十架改良型火龍出水撕裂濃霧騰空而起，青銅龍首雕刻的鱗片在火光中明滅不定。
    拖著硫磺尾焰的兵器掠過紅樹林，驚起漫天白鷺如飄散的紙錢。
    沾滿鯨油的麻繩在空中崩斷，數百顆燃燒彈帶著尖嘯墜入敵陣。
    渤泥國鑲滿貝殼的檀木盾牌在火雨中爆裂，飛濺的木刺深深紮進戰象的眼窩。
    慘白的象牙在火光中映出妖異紫芒，七頭瞎眼巨象裹著烈焰衝撞己方盾陣。
    藤甲兵鑲著翡翠的腰帶在踐踏中碎裂，象足印裏嵌著半截黃金鼻環。
    陳澤踩著冒煙的象屍躍上城牆。
    劍鋒所指處，一百門迫擊炮齊聲怒吼，花崗岩城垛在氣浪中化為齏粉。
    破碎的城磚間突然鑽出水桶粗的森蚺，鱗片縫隙流淌的巫蠱符咒在夜色中泛起綠光。
    蟒蛇獠牙間垂落的毒液腐蝕磚石，騰起的青煙裏飄著腐魚腥臭。
    “擲彈手換霰榴彈，三息延時，炸碎這些畜生的七寸！”
    陳澤反手甩出袖中鷹嘴銃，鉛彈精準打穿蛇信分叉處。
    火槍隊士兵整齊劃一扯開保險栓，鑄鐵彈體在掌心冒出白煙。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裏，蛇血混著銅錢大的鱗片雨點般砸在盾牌上。
    “傳令炊事營，取雄黃酒醃過的竹簍來裝蛇膽。”
    走過來的鄭芝龍用戰靴翻動仍在抽搐的蛇屍，翡翠扳指映著蛇瞳殘留的幽光，
    “通知各營六點鍾開夥，蛇肉羹配檳榔飯！”
    親兵躬身領命時，鑲銀頭盔不慎滾落，露出後頸處新紋的媽祖刺青。
    鄭芝龍瞥見刺青微微頷首，轉身時蟒袍下擺掃過仍在滲血的蛇頭。
    處理完蟒蛇，火槍隊以三才陣型穩步推進。
    燧石擊發的火星不時照亮錳鋼製作的戰刀的波浪紋。
    “炮營對著，寅位城牆缺口延伸射擊！”
    鄭芝龍放下望遠鏡，大聲的說道。
    “神機營保持扇形隊列，遇負隅頑抗者先投震撼彈再補槍！”
    傳令兵揮舞的令旗下達著司令員的軍令。
    下午三點，渤泥王城外。
    鄭芝龍望著這座用珊瑚石砌成的奇異城堡，城垛上插滿了裝飾著人骨的圖騰旗。
    護城河裏漂浮的屍體引來大群食人魚，水麵翻騰著可怕的紅浪。
    "用火龍出水！"
    他下令道。
    十架改良過的火箭車被推上前線，這是鄭家秘製的海戰利器。
    點燃引信後，拖著火焰尾跡的火箭呼嘯著飛向城樓，其中幾支精準地鑽進了箭窗。
    很快，王宮最高的塔樓裏傳出爆炸聲，鑲嵌著珍珠母的彩窗炸成碎片飛濺。
    硝煙未散的城牆上突然傳來木軸轉動的吱嘎聲，三十架包銅的巨型床弩從垛口探出，淬毒的鐵矛帶著腥風直撲火箭車陣地。
    鄭芝龍一腳踹翻身旁的盾牌手，鑲鐵戰靴精準卡住即將滑落的青銅齒輪，
    "火油彈給我覆蓋射擊！"
    他吼得嗓子都劈了，一把扯斷脖子上的珊瑚項鏈，血點子濺在燒紅的炮管上直冒白煙。
    蒸汽戰船的煙囪"嗚——嗚——"噴出三長兩短的汽笛，十艘鐵甲艦頂著岸防炮不要命地往前拱。
    甲板暗格嘩啦掀開，蜂窩狀的發射巢跟變戲法似的冒出來，三百多支綁炸藥的弩箭被齒輪絞得哢哢響，轉眼排成要人命的扇子麵。
    第二波火龍出水剛竄上天，就跟毒矛撞了個正著，混著鯨油蛇毒的火雨劈頭蓋臉澆下來。
    "毒蟲要命！城牆要塌！"
    前鋒營營長扯著破鑼嗓子喊，手裏令旗"唰"地撕開半邊冒煙的藍天。
    燒得通紅的城牆根底下，幾百個陶罐"劈裏啪啦"炸開，碎陶片聲裏夾著毒蠍子鉗子"哢噠哢噠"響成片。
    赭紅色的蠍子跟潮水似的順著磚縫往外湧，眨眼功夫就把三丈地皮染成了紅毯子。
    "火油彈招呼毒蠍！給老子燒幹淨！"
    陳澤"鏘"地抽出佩刀，刀尖晃著五步外正在淌銅水的青銅盾。
    "手榴彈！扔！扔！"
    傳令兵脖子上青筋鼓得老高，吼聲愣是壓過了城牆上快咽氣的大象哀嚎。
    火槍隊甩出成串的手榴彈，鐵疙瘩在蠍子殼上蹦躂兩下，"轟"地炸出丈把高的火團子。
    焦黑的蠍子殼混著彈片亂飛，空氣裏那股腥臭味嗆得人直犯惡心。
    火油燒起的火龍卷，眨眼就把蠍子大軍燒成了灰。
    這時候王宮深處"咚咚"響起象皮鼓，三十六個光腳丫的巫婆晃著人骨法器慢悠悠上城樓，腳脖子銀鈴鐺"叮鈴"聲居然蓋過了大炮響。
    八百個渾身靛藍的渤泥敢死隊從地洞鑽出來，嘴裏叼著毒匕首，眼珠子泛著死人才有的青灰色，鬼叫著撲向明軍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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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迫擊炮自由射擊！瞄準人堆！"
    陳澤扯鬆犀牛皮護脖，喉結跟著炮彈出膛的震動直哆嗦。
    渤泥敢死隊跟割麥子似的，嘩啦啦倒下一大片。
    斷胳膊斷腿"砰砰"砸在藤牌上。
    "可惜了這些壯勞力！拉回國修直道多好。"
    鄭芝龍軍靴碾碎磚縫裏半隻毒蠍，鎧甲"嘩啦"聲驚飛了城牆上歇腳的禿鷲。
    親兵隊長朱兆豐抬腳踢開滾到跟前的焦黑腦袋，
    突然指著遠處嚷：
    "司令，城破後勞力要多少有多少！您聽——"
    "城門開啦！"
    鄭芝龍卻突然抬手攔住要衝鋒的部隊。
    他眯著眼，大拇指不停搓著刀把上鑲的東瀛紅珊瑚。
    渤泥人這唱的是哪出？
    "總不會是郭京帶著六甲神兵投奔渤泥了吧？"
    這荒唐念頭剛冒出來。
    城裏頭齊刷刷走出兩千神兵。
    這些神兵披著掛滿銅鈴鐺的符咒麻衣，走七步就齊聲念《北鬥經》。
    腦門上用朱砂畫的八卦圖在硝煙裏泛著血光。
    打頭的神兵突然撕開麻衣，露出胸口用姑娘血畫的《五雷玉書》，大太陽底下那些雷紋居然像活了一樣亂竄。
    這幫人踩著七星步，不要命地往自家陣地上衝。
    增加這個，就是為了吐槽靖康之變的北宋君臣的無知，稍微有點常識，都不至於被攻破京城。大家有興趣，自己去搜靖康之變的郭京——那個號稱能撒豆成兵，最後帶著所謂"六甲神兵"跳下城牆逃命的江湖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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