肀邔腦中湧入了大量的信息，他抱著頭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翻滾。
    從未體驗過的痛苦，攪亂了肀邔的思緒，讓他無法思考任何東西。
    “無麵！”蒼涼的聲音第二次響起。比之前更加的清晰。
    “我是誰？”肀邔忽然記不起自己的名字。
    “啊…”肀邔痛苦地翻身趴在地上。八條金色蜘蛛腿從他的背後伸出來，抽搐著掃蕩四周，將遇到的所有東西切開。
    一股股金色的氣息從他體內散發出來，彌漫向四周。
    與金色氣息遭遇的怨力，全部被清除，回歸最原始的狀態。
    舞蹈室內，金色氣息逐一籠罩在棺材上。棺材內，與肀邔長得一模一樣的皮貨，身上水潤的皮膚開裂脫落，露出他們原有的樣子。
    恢複真身的皮貨，男女老少都有，甚至連身高都不一樣。
    這些人恢複原來的樣子後，呼吸和心跳都開始加速，眼看就要擺脫假死藥的控製，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就在這時，蒼涼的聲音又在肀邔腦中響起。
    “無麵！”
    一道更加絢爛的金光落到肀邔身上，將原有的金色氣息驅散。
    肀邔身上的痛苦褪去。
    “無麵！”蒼涼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柔和了許多。
    “無麵？對了，我叫無麵。”
    “無麵無相，千變萬化，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能是我自己。”
    “命輪虛幻影，天地無真名。”
    “本我不是我，何處惹因果。”
    “我叫肀邔，我叫無相，我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能是肀邔。”
    肀邔絮絮叨叨的念著。渾身散發著神性的光輝。
    他是他，他又不是他。
    一隻無形大手從肀邔頭頂空中拂過，關於肀邔的因果線被屏蔽。
    嶽三百沒能察覺到肀邔的異常。
    山河省邊境處，趙德臨時租住的別墅院內。
    趙德收回手，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強行掩蓋因果的代價卡在極限上。
    多一點會要他的命。
    少一點會被嶽三百察覺。
    金色小蜘蛛狀態的楊秀秀關心地問道：“你怎麽受傷了？你就在空中了一下，就能把自己打傷？”
    楊秀秀覺得，趙德和嶽三百是一種人，都挺神經的。
    趙德發覺楊秀秀怪異的眼神，平複了一會兒氣血，又含了口茶水漱漱嘴。
    趙德將帶血的茶水吐到茶洗裏，才解釋道：“有幾個覺醒靈智的神性設計針對嶽三百，我幫他們掩蓋了一下因果。這是因果反噬。”
    楊秀秀八隻眼睛放光道：“能把他坑到什麽程度？”
    趙德想了想說：“不死，也要脫層皮。”
    楊秀秀高舉須肢歡慶：“太好了，終於能看到他吃癟了。”
    趙德笑著問：“你覺得他死不了？你不是很希望他死嗎？”
    楊秀秀搖動須肢，沮喪道：“他的分身太多了，除非將他的本體和分身同一時間消滅掉，不然他不會死的。”
    楊秀秀小心的看向四周，低聲說：“我懷疑這附近就有他的分身，一直在監視我們。”
    趙德安撫道：“我剛剛施法完成，他發現不了。我們提的越少，他察覺的可能性越低。”
    楊秀秀用須肢捂住嘴，表示絕對不會說出去。
    趙德轉移話題道：“泰佛省最近會亂上一陣子，你就不要過去了。山河省進不去，我們下次選一個治安好的地方。比如盛京郊區。”
    楊秀秀警惕地問道：“會不會有危險？”
    “隻要我們不使用能力，就不會被觀德寶錄發現。”趙德看出楊秀秀的猶豫，解釋道：“大戰在即，被波及到會死的。這場災難，很可能與湮滅災變不相上下。”
    楊秀秀瑟縮了一下。答應跟著去盛京躲藏。
    曼佛市這邊。
    恢複正常的肀邔撣去身上的灰塵。他跟著舞蹈室內蘇醒後逃出來的人們，往樓下逃去。
    她從後麵，拍了一個女孩子的肩膀，就變成了對方的樣子。
    沒人注意到他的變化。人們都急著逃出去。
    肀邔身上被神性驅散的力量屬於觀德寶錄，被這股力量變回原樣的人們，還擁有著被變成皮貨時的記憶。
    他們見過陳舊皮貨的下場。
    他們不想死，任何阻攔他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特別是住在這棟樓裏的黑幫分子。
    全都該死！
    跑在最前麵的十幾個男人，已經順手拿起了武器。
    會被變成皮貨的人，不一定都是老實人。
    混江湖的痞子，死了反而會讓家人叫好的人渣，都是優質材料。
    因為他們失蹤不會有人尋找。
    從人們的表情就能看出，在場的人各有各的故事。
    “皮貨跑出來了。啊…”他們才下了一層，就被人發現。
    有人大喊著報警，才喊完一句就被人打倒在地。
    樓下傳來更多人的吆喝聲。
    衝在前麵的男人都加快了速度，跟在後麵的人也加快腳步。
    肀邔落到最後，在被打倒的男人身上抹了一下，就變成了男人的樣子。
    而男人變成了皮貨的樣子。
    還沒死透的男人，驚恐地看著肀邔。來不及求饒，就被肀邔一刀刺進了喉嚨。
    “我以正義之名判你死刑。”
    肀邔將屍體拖進最近的房間，在房間裏找到一根棍，提著追了下去。
    這棟建築隻有三層，皮貨們已經到了一樓大廳，與守在這裏的人打在一處。
    跑在前麵的幾個男人默契地聯合在一起，很快就衝殺了出去。
    這裏的社團分子，失去的沒有追趕，而是攔截向後麵，看上去戰鬥力更低的這些人。
    包括肀邔在內，一共二十名皮貨。
    最先衝出去六人，肀邔換身份隱身，剩下十三人。
    “圍住他們，一個都不能碰走。”一個平頭漢子提著刀大咧咧走出來。想要用嗓門震懾眾人。
    這時，一個中年人衝出來，平台大漢來不及後退，手中刀刺進中年人腹部。
    中年人紅著眼睛往前，任由長刀貫穿他的腹部，從腰後露出一截。
    中年人抱住平頭漢子，一口咬了在平頭漢子的脖子上。
    “鬆嘴，Σ(°ロ°)！”平頭漢子被嚇尿了褲子。
    他不明白，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中年人，怎麽會有如此的狠勁兒。
    因為他認不出，被他臨幸過的皮貨，真正的樣子是什麽。
    中年人記得。那段記憶已經把他逼瘋了，他要帶著對他施加苦難的人一起去死。
    剩下的人瘋狂地撲向四周的混子，他們都有各自的目標。
    已經被逼瘋的他們，要與這些人同歸於盡。
    站在人群外圍的肀邔，悄悄從側門溜了出去。
    與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瘦猴一樣的男人。
    “膽小鬼！”瘦猴嘟囔了一句，跑的比肀邔還快。
    肀邔穿過貧民窟，坐上一輛橘色的小巴。
    三站地後下車。下車前，他拍了一下車上學生妹的屁股，招來一陣謾罵。
    肀邔雙手插兜下車，轉過一個拐角，已經變成了學生妹的樣子。
    他走進一家咖啡館，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在靠窗戶的位置坐下。
    肀邔不清楚為何走進這家不起眼的咖啡屋。但潛意識裏，他知道自己需要等待，會有人帶著因果坐到他前麵。
    店員剛剛將咖啡送上來，就有一個人自來熟的坐到肀邔對麵。
    “這就是你本來的樣子嗎？”來人好奇的問道。
    肀邔看向對麵的光頭，立刻認出，正是不久前被房主放生的年輕和尚菩提子。這時咖啡廳門再次打開，戴鬆拿著車鑰匙走了進來。
    肀邔轉頭看向玻璃窗上的倒影，現在的他與當紅小花沒有絲毫相似的地方。菩提子是怎麽認出他的？
    “先生，你認錯人了。”肀邔直接否定。
    菩提子看看四周低聲說：“自從我還俗之後，我發現，我能看到人們靈魂的顏色，你的靈魂是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