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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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歲安進門看到跪在大殿中間的小宮女還有些詫異。
    皇後娘娘對宮人向來溫和不苛刻,隻要不是原則上的犯錯,她都會網開一麵。
    像這樣讓小宮女跪在大殿的情況,還是沈歲安第一次遇到。
    既然她都來了坤寧宮,青黛也沒有讓這個小宮女退下,或許今日皇後讓她進宮就是因為這個宮女?
    沈歲安想起母親跟她提過的事。
    她暗暗地打量宮女一眼。
    雖然這個宮女故意用劉海把大半張臉遮掩,卻還能能看出她白皙的肌膚和精致的唇鼻。
    怎麽覺得有些眼熟呢?
    “歲歲來了。”阮皇後優雅端莊的身影緩步而來,她沒有去看地上的宮女,而是含笑望著沈歲安。
    沈歲安行了一禮,“兒臣給母後請安。”
    阮皇後抬了抬手,“這幾日是不是聽到外麵一些風言風語了?”
    “呃?”沈歲安沒想到皇後娘娘問得這麽直接。
    阮皇後瞧著沈歲安的表情,就知道宮外肯定已經有人在嚼舌根。
    “宸王在宮裏隻有蘇有利伺候,平日除了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也很少出現在後宮。”阮皇後淡淡地說著。
    別說是其他宮殿了,就連坤寧宮的小宮女,都不一定知道宸王長什麽樣子。
    這個在浣衣局的小宮女,居然能一撞就撞到宸王的跟前。
    要說她沒問題,誰相信呢。
    沈歲安自然也是想到這個問題。
    符今淵不像太子殿下,是從小在宮裏長大,大多數宮人都能認得他的樣子。
    她抬眸看向那個小宮女。
    小宮女本來也在悄悄打量沈歲安,正好與她的眼神對上,嚇得急忙收回視線,重新將臉埋了下去。
    沈歲安微微眯眼,對這個宮女的熟悉感更加明顯。
    “你把頭抬起來。”沈歲安對宮女說。
    那宮女抬起頭,眼睛卻已經朝下看著,不與沈歲安對視。
    沈歲安睨了青素一眼。
    青素上前把宮女的劉海給撩了起來,露出她一張秀美絕倫的臉龐。
    果然是熟人呢。
    “我瞧著你似乎有些眼熟。”沈歲安似笑非笑。
    她正讓人去查白玉翡的下落,沒想到她居然躲在宮裏,難怪啊,難怪找不到她的下落。
    白玉翡怯生生地說,“奴婢從來沒見過王妃,王妃怕是認錯人了。”
    她也曾是白家精心教養的嬌小姐,如果不是白家出事,她早已經嫁入高門,過著高門主婦的日子,怎麽會為了生存,讓自己躲在浣衣局,還要小心翼翼不讓別人發現她的身份。
    她也是後來從大哥口中得知,白家會有今日都是因為姑母的愚蠢行為。
    沈歲安輕笑,“我都還沒說你是何人,你怎麽就知道我認錯人呢?”
    阮皇後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沈歲安居然還認識這個宮女。
    “歲歲,你見過她?”阮皇後問。
    沈歲安笑說,“母後,這人是原來陸國公府的表小姐,白家獲罪之後,白姑娘便隨著家人逃到南朝,她的大哥在為賀知源做事,至於她,竟是躲到宮裏來了。”
    “賀知源要弄個女子進宮也不是大事。”阮皇後淡淡地說。
    難怪這樣的好顏色會在浣衣局,賀知源是覺得她不會太注意到浣衣局,藏著白玉翡不容易被她發現吧。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女子是賀知源要送給皇上的,隻可惜,人還沒送上去,他自己先出事了。
    “白姑娘以前甚是心高氣傲,還瞧不起王爺是陸家庶出的大公子,如今卻要委屈自己在浣衣局當宮女,著實是讓人意外。”沈歲安說。
    以前因為陸大太太的關係,白家沒有人看得上陸淵,白玉翡也表現出一副陸淵配不上她的姿態。
    如今陸淵成了王爺,是符今淵了,白玉翡便覺得配得上了。
    白玉翡見沈歲安對她視若無睹,自顧自與皇後議論她的過去,她隻覺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自從來了南朝,她這輩子的屈辱都在這裏受夠了。
    明明她樣貌才情都不輸給任何人,偏偏命不好,讓她淪落成為宮女。
    她恨父親和大哥,就算要攀附高枝,也該選個更好的方法,讓她變成宮女去勾引皇上,簡直說現在羞辱她。
    最讓她惱怒的是,她才在那個老皇帝麵前露臉,老皇帝也對她驚豔非常,隻差一點點,她就能擺脫宮女的身份。
    老皇帝卻在這時候卒中了。
    那天在路上遇到陸淵,她純粹是腦子一熱,就算曾經是陸家庶長子又怎樣,就算他與陸家有深仇大恨又怎樣?
    陸珩死了,陸家早就敗落了,白家難道非得跟陸家一起死嗎?
    隻要她能夠成為陸淵的側妃,他們白家同樣能夠在南朝重新站穩腳跟的。
    何況老皇帝已經快死了,太子身子不好,二皇子重傷,無論怎麽看,陸淵都是未來最成功的那位。
    她對自己依舊自信,沒有男人能拒絕她這樣的美人。
    陸淵怎麽會是例外。
    偏偏他還真是個例外。
    無論是以前在陸國公府,還是現在在宮裏,他像個瞎子,完全看不到她這樣一個大美人。
    他明明以前位高權重,難道還怕沈歲安不讓他納妾嗎?
    以前他是庶出的,沈歲安是沈家嫡長女,所以他不納妾還是一回事,如今他怕什麽?
    望著白玉翡臉上變幻莫測的神色,沈歲安很清楚她在想什麽。
    “白姑娘,令尊和兄長都不在王都城,隻你一人如何在宮裏,還有誰在幫你?”沈歲安問。
    白玉翡垂下雪白纖細的脖頸,聲音低低沉沉,“宸王妃,奴婢如今已經落魄至此,並沒有其他心思了,隻想好好地活著。”
    “那日遇到宸王爺,不過是見到故人一時心喜,畢竟我們以前也是一同長大,曾稱他一聲大表哥。”
    沈歲安唇角微微勾起,白玉翡真是比陸嫣要聰明太多了。
    難怪白家要花心思培養她,把一個庶女當嫡女金尊玉貴地教養著。
    “你與王爺相差好幾歲,你們不可能一起長大。”沈歲安淡淡地說,“你們白家兄妹幾個有沒有把他當表哥,曾經是如何對待他的,大家都很清楚。”
    白玉翡咬了咬唇,泫然欲泣,“我那時候年紀小,如何清楚哥哥們的玩鬧。”
    阮皇後端著茶盅,慢慢撇去茶沫,“這是個嘴皮子厲害的,在浣衣局可惜了。”
    “青黛,把她送去鍾粹宮,寧貴妃如今要照顧皇上,身邊得多幾個人伺候才行。”阮皇後命令。
    白玉翡的臉色終於維持不住淡定從容,驚愕地看向皇後。
    沈歲安抓起白玉翡的手,“這麽白嫩的小手,在浣衣局應該也沒洗過幾件衣裳吧。”
    真的是浣衣局的宮女,那雙手早就都是繭子,哪像白玉翡依舊白嫩如脂。
    白玉翡不想去永寧公主的身邊,她還想著如果不成功嗎,她就要離開皇宮另尋出路的。
    要是去了永寧公主身邊,她這輩子肯定就走不了的。
    “宸王妃,我與您以前也算是親戚一場,我也不能做過傷害您的事,求您幫我……”白玉翡懇求地看向沈歲安。
    “我們之間沒有親戚情分可講,唯有利益交換。”沈歲安含笑說。
    “你想要我做什麽?”白玉翡臉色發白。
    沈歲安道,“你不用指望白家人還能幫你,如今隻剩下白紹弘還在南朝嗎,他一個蠢貨都自身難保了,怎麽可能救得了你。”
    “至於你父親和白紹傑,早就造船出海,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你們白家所依靠的賀知源如今是罪犯,你說,你還能有什麽?”
    白玉翡低下頭,沉默了片刻,終於認清此時的處境。
    “是柳貴妃讓我去勾引宸王的。”她低聲說。
    阮皇後隻是挑了挑眉,顯然早就查到此事跟柳貴妃有關。
    “柳貴妃承諾我,隻要我能毀了宸王的名聲,她能讓我以後在南朝過安枕無憂的日子。”白玉翡如今最需要就是有人能幫她出宮。
    “毀了宸王的名聲,然後呢?”沈歲安又問。
    白玉翡苦笑,“勾引宸王,再去接近太子,讓他們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阮皇後揉了揉額角,這麽多年過去了,柳貴妃是真的一點長進都沒有。
    依舊蠢鈍如豬。
    沈歲安默默無語,“白玉翡,你是個聰明人,柳貴妃讓你去做這件事,你就真的去做了?”
    “我知道沒用,但……”她總要賭一賭。
    阮皇後皺眉說,“這人你帶去處置吧,柳貴妃交給本宮來料理。”
    柳貴妃最近格外安靜,每天除了去皇子所看望符禹鉉,幾乎都快察覺不到她的存在感了。
    但這不過是表麵的安分。
    自從柳貴妃察覺到符帝已經知道她是替身的真相,她就不再去看望符帝,曾經她自詡與帝王情深一片,如今也不過是一場笑話。
    看來是時候出手,讓柳貴妃早點認清現實。
    白玉翡低眉順眼地跟在沈歲安的身後,在踏出宮門的那一刻,她眼中的光亮重新燃了起來。
    “王妃,您是要帶我回王府嗎?”白玉翡克製著語氣中的期待。
    待她到了宸王府,與宸王見麵的機會就更多了。
    她依舊認為自己足以迷倒所有男子。
    沈歲安含笑看她一眼,“既然答應幫你出宮,自然是幫到底,讓你與你的親人團聚。”
    白玉翡的臉色微變,她在王都城哪裏還有什麽親人,沈歲安該不會是想殺她?
    “芙蕖,你親自送白姑娘。”沈歲安吩咐。
    “你要把我送去哪裏?”白玉翡叫道,“沈歲安,你是當著皇後的麵帶我走的,你要是殺了我,就不怕皇後覺得你心狠手辣嗎?”
    “白姑娘,莫要小人之心,我從未想要殺你。”沈歲安含笑說。
    陸大太太到底曾經是符今淵的養母,不能讓她死在鎮撫司。
    沈歲安便在郊外找了一處別院,把陸大太太養在那兒,隻是哪裏都不能去,外麵都有護院守著。
    白玉翡既然不想留在宮裏,那就好好陪著陸大太太的。
    自己的親侄女,伺候著養老也很合理。
    白玉翡還想再呼救,被芙蕖給捂著嘴巴帶進馬車裏了。
    一掌劈暈過去,幹脆利落,等白玉翡到了郊外醒來,看到陸大太太麵如死灰的樣子,她覺得自己跟死了也差不多。
    ……
    回了王府,符今淵已經出門了。
    “王爺今日讓人開了庫房,拿了一根百年人參出門了。”半見低聲回著沈歲安。
    沈歲安立刻就知道符今淵是去做什麽。
    “讓小廚房多準備些王爺喜歡吃的肉。”在外麵受了氣,回來肯定要吃點好的。
    半見應聲而去。
    沈歲安去看望了朝哥兒,小家夥剛睡醒,臉蛋粉撲粉撲的,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四處張望著。
    “我的小寶呀。”沈歲安忍不住親了親他軟乎乎的臉蛋。
    “小少爺剛喝過奶,正精神著呢。”乳娘在旁邊道。
    沈歲安抱著他去院子裏走了一圈,朝哥兒開心地直揮手。
    “就這麽喜歡出來呀?”沈歲安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子。
    “等你再長大一點,娘親就經常帶你出門。”
    朝哥兒聽不懂沈歲安的話,但他覺得肯定是他喜歡聽的,小嘴巴咕嚕嚕地回應著。
    對著沈歲安咧嘴一笑。
    笑容甜得讓人心都要化成水了。
    符今淵滿身寒氣回來,再看到沈歲安母子其樂融融的身影,他才斂去眼中寒芒,身上的銳氣也收了起來。
    “爹爹回來了呀。”沈歲安抱著朝哥兒走向符今淵。
    “我去洗個手再來。”符今淵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手裏裝著人參的錦盒都被他捏出幾個指印。
    看來回來的路上是挺生氣的。
    沈歲安抱著朝哥兒跟在他身後進了屋裏,一邊拿著撥浪鼓逗兒子,一邊和符今淵說話。
    “穆將軍不肯見你吧?”
    符今淵洗了一把臉,冷水讓他更清醒克製。
    “早就預料到是這個結果。”符今淵說。
    沈歲安:“那就別惱了,一次不成,那就去第二次。”
    符今淵從淨房走出來,“宮裏沒什麽事吧?”
    “還真有,上次故意撞到你身上的宮女,你知道是誰不?”沈歲安挑眉。
    “沒有宮女撞到我。”符今淵皺了皺眉,他沒想起有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