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雲家滅門慘案線索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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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質疑的大臣們瞬間換了副嘴臉,林大人諂笑著上前半步,眼中滿是討好:“犬女年方十六,溫柔賢淑,若能侍奉大國師左右……”
雲清逸不等他說完,便抬手虛擋,語氣疏離卻不失禮數:“不好意思,林大人您錯愛了,在下已經心有所屬了。”
她不動聲色後退半步,玄色廣袖下幻化術悄然流轉,將少女的柔美徹底隱去,隻餘下九品武者的淩厲鋒芒。望著殿內此起彼伏的諂媚笑臉,她心底泛起一陣冷笑——方才還言辭尖銳的眾人,在金色罡氣現世後,便如同換了副麵孔。
驚雷轟然炸響,照亮雲清逸周身流轉的璀璨光芒。那耀眼的罡氣既是威懾眾人的利器,也是禁錮她的枷鎖。她怎會不知,以師尊白無痕的能耐,將她推到台前,不過是一場玩弄世人的棋局罷了。女帝重用她,也隻是為了穩固權位。掌心傳來的力量愈發滾燙,九品武者的氣息在經脈中奔湧激蕩,鎏金蟠龍柱上的燭火被罡氣映得明明滅滅。
“駕!駕——!”突然一聲清脆的馬嘶撕破回憶,雲清逸猛地抬頭,刺目的陽光差點讓她眯起眼。正午的日頭懸在中天,將青石板路曬得發燙,街邊小販的吆喝聲、馬車碾過碎石的軲轆聲,裹挾著蒸騰的暑氣撲麵而來。她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玄鐵令牌,才驚覺自己竟已身在朱雀大街。
綢緞莊的幌子在熱浪裏懶洋洋晃動,雲清逸望著自己倒映在銅盆中的麵容——幻化術維持的劍眉星目,與記憶中宮宴上眾人諂媚的嘴臉重疊。十四年光陰倏忽而逝,九年前白無痕白發如霜將她裹進玄色鬥篷,手把手教她淬煉筋骨、研習術法,五載大國師生涯裏權鬥場上的波譎雲詭,此刻都化作袖中那張密信上暈開的汗漬。“暗影”二字被洇得發皺,卻灼得她眼眶發燙。
父親和雲府滿門三百餘口被滅的慘狀,在烈日下的街景中忽隱忽現。蟬鳴聲鋪天蓋地襲來,她攥緊腰間佩劍,劍身發出龍吟般的震顫。十四載寒暑,從血海深仇中死裏逃生,到在白無痕嚴苛教導下成為九品武者執掌權柄,竟在今日摸到了真相的衣角——那個傳聞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極有可能是父親當年所創,而“夜冥”這個代號,或許就是解開滅門之謎的鑰匙。
雲清逸的指尖摩挲著袖中密信,“暗影”二字在掌心烙下灼熱的印記。恍惚間,記憶如潮水翻湧,幼時踮腳偷看父親書房的場景突然清晰:檀木匣中那枚刻著暗紋的青銅令牌,總被父親藏在最深處。那時她尚不知這個神秘組織的存在,更不知這竟是白無痕親手策劃的棋局——原來早在多年前,命運的絲線就已將雲家與那場滅門慘案緊緊纏繞。
雲家九代單傳,到父親雲九霄這一代時已家道中落。十五歲那年,雲九霄遭奸人構陷被判斬立決。就在劊子手大刀落下的瞬間,白無痕如鬼魅般現身,不僅救下父親,更將那奸人滿門十三口屠戮殆盡。此後,白無痕親自運籌帷幄,助父親創立“暗影”。一次偶然的行動中,父親救下了尚未登基的先皇夫婦。待先皇即位,當即將扶持太子一脈的國師府廢黜,改封雲九霄為大國師,許以子孫世襲之位。
隨著“暗影”勢力如日中天,又逢先皇膝下無子,雲九霄心中竟生出了問鼎皇位的念頭。盡管先皇對他有知遇之恩,但在權力的誘惑下,這份恩情也逐漸變得淡薄。白無痕多次苦勸:“你們雲家一脈,世代沒有真龍氣運,且子孫稀薄。倘若執意染指皇位,恐有滅門之禍。”雲九霄卻不以為然——那時他已有三個兒子,還有個剛出生的女兒,何愁沒有男丁?更何況先皇無嗣,皇位遲早易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在他眼中,所謂算命之說,不過是虛妄之言。
見勸說無果,白無痕不再多言。他深知,世人皆逃不過欲望的擺布,他人的因果,終究要自己承受。不久後,白無痕竟憑空消失,任雲九霄如何派人尋找,都尋不到半點蹤跡。直到滅門慘案發生前幾日,雲九霄才從一些蛛絲馬跡中驚覺,白無痕救下他或許另有隱情——雲家先祖,竟可能是白無痕的仆人!這個荒謬的真相讓雲九霄不寒而栗。他終於明白白無痕當初的警告並非虛言,可一切都已太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份對皇位的執念,早已將他和整個雲家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雲清逸將密信重新揣入懷中,轉身隱入巷陌。烈日下的宮牆依舊泛著冷光,而她心中的殺意卻愈發濃烈。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貼身暗衛匆匆而至,在她耳邊低語片刻。
而就在她思索著滅門真相時,另一樁棘手的事件也浮出水麵:昨日武盟代盟主蒼冥身著黑衣追殺楚凡之時,意外被人打成重傷。之後,蒼冥又遭到攝政王下令追捕,慌不擇路之下躲入井底。那井底連通著外流河域,體力不支的蒼冥最終不慎掉入河中,被湍急的水流衝走,下落不明。
武盟的高層在收到雲清逸的消息後,經過一番激烈的商議,權衡利弊之下,決定暫時按兵不動,靜待大國師方麵的調查結果。他們也深知,一旦與攝政王府發生大規模衝突,必將生靈塗炭,兩敗俱傷,因此內心也渴望能通過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
攝政王府的銅釘朱門被暮色浸透時,楚凡正攥著啃剩的雞腿,涎水順著指縫滴在金線蟒紋的衣擺上。
他追著螢火蟲跌進薔薇叢,揚起的草屑裏,女帝暗衛淬毒的袖箭擦著他耳際釘入青石,而他卻拍著沾滿泥汙的褲腿,對著冷麵殺手咧出缺了門牙的傻笑。
這副癡傻模樣,讓暗衛們漸漸將佩劍換成了驅趕野犬的竹杖。
當第一隻螢火蟲點亮夜空,楚凡房內傳來的鼾聲竟與更漏聲嚴絲合縫。
窗欞外,流螢忽明忽暗地飛舞,似在為即將發生的事作掩護。
隨著輕微的吱呀聲,玄色夜行衣裹著淩厲劍氣滑出,他足尖輕點便如鬼魅攀上古槐,驚得幾隻螢火蟲慌亂逃竄,微光在他翻飛的衣角下碎成銀鱗。
當暗衛發現窗台上停留的螢火蟲,唯有幾片飄落的銀杏葉在風中打著旋兒,悄然蓋住草地上若有若無的足印。
夜市蒸騰的油煙裏,楚凡套著油漬斑斑的圍裙,歪斜的扁擔壓得肩頭生疼。他佝僂著背叫賣糖炒栗子,沙啞的吆喝聲驚得搜查的暗衛皺眉掩鼻。
待對方的腳步聲消失在巷尾,他突然將扁擔狠狠擲向街角的更夫,趁亂混入人潮時,藏在袖中的竹哨已發出三聲短促的鳴響——那是武盟特有的聯絡暗號。
此時,幾隻螢火蟲追著他晃動的衣角,又在他轉身時被驚散。
城郊據點的枯井泛著幽藍磷火,與飛舞的螢火蟲光影交織。
楚凡伏在蔓生的野薔薇叢中,睫毛上凝著的夜露簌簌而落。
他透過窗紙縫隙,瞳孔猛地收縮——議事廳裏,新任代盟主蕭震嶽正展開繡著武盟徽記的令旗,而推薦此人上位的副盟主,赫然是兩日前被自己以氣化劍重傷的灰衣老者!
“七品武者三日內突破八品後期?”楚凡攥緊窗欞的手指節發白,記憶閃回追殺自己那天,這老頭被他以氣化劍貫穿胸口時噴出的鮮血,還有自己親手扯下的半截黑布。
“這武盟的水,比想象中更深……”楚凡喃喃自語間,蕭震嶽突然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盞裏的茶水潑濺而出:“誰?誰在門口!”
這聲暴喝驚得房梁下棲息的螢火蟲群慌亂飛起。楚凡心中警鈴大作,他藏身的雕花窗欞距地麵足有兩丈,月光與螢火將他的影子斜斜投在窗紙上。
隻見蕭震嶽假意朝著門口大步走去,靴跟重重砸在青磚地麵,卻在即將跨過門檻時,突然一個旋身,掌風裹著破空之聲直取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