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萬念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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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徐刻沒什麽印象。
    他或許能想起來一些人,但飛行經曆什麽的,徐刻幾乎想不起來,對於衛炎說的事,他也的確是記不清了。
    在徐刻出事的半年裏,民航公司裏一直有關於徐刻飛行事故的話題,民航機長對這件事,抱有兩種猜想。
    第一種,陰謀論事故。徐刻出事後沒多久,夏安行就瘋了。據當時的副駕林文說,夏安行曾經進過駕駛艙。或許這次的飛行事故不是由徐刻造成的,而是有心人不顧全飛機的安危,想陷害徐刻。
    第二種人,絕對的“事實”主義公正者。徐刻飛行操作不當,發生重大飛行事故,卻試圖逃避責任,應該立刻庭審,吊銷飛行執照,終身禁飛,永不錄用。
    衛炎是第一種人。
    徐刻的飛行技術和責任感,衛炎清楚。再者飛行事故中的高齡產婦登機孕周超過航空公司的規定月份,為了少走提前申請的流程盡快前往京城,提供假的產檢報告。
    空姐多次提醒並幫助戴好骨盆約束帶,孕婦卻因為身體不舒服偷偷解開,導致飛行顛簸時人失重撲了出去,腹部撞擊艙壁,胎盤早剝。
    網上清一色在指責東和民航與徐刻時,衛炎身為東和民航的機長,他最清楚徐刻所遭受的壓力。
    孕婦不自覺所發生的意外事故,被全權按在了在駕駛艙內毫不知情的機長的頭上,變成了飛行事故。飛行行業裏,這樣的事不多,但足夠致命。
    除此之外,飛行裏無關操作的事故很多,這些事總能輕易的讓機長麵臨停飛、禁飛,衛炎深感無力。
    遠處有人喊了衛炎,衛炎回頭欸了一聲,“馬上!”
    衛炎與徐刻告別時拍了拍徐刻的手臂,“徐機長,注意安全,下次見。”
    衛炎跑遠了,身邊的apha開始談論起了徐刻的事。他們是衛炎的朋友,自然對此事都是一個態度,言辭裏不盡的心疼。
    徐刻站在原地,肩膀上的餘溫沒退,燒進了徐刻心裏。徐機長……徐刻笑了笑,覺得有些荒謬的同時還覺得有些可笑。
    他還能是機長嗎?
    徐刻不知道,他如今能做的事,就是盡快通過多機型的技能審核。
    傍晚,徐刻結束訓練,打開駕駛艙,逆著鍍金色光圈站在駕駛艙外,雙腿的輪廓被勾勒的很長。
    徐刻下了飛機,李秘書眼尖的給紀柏臣收了文件,紀柏臣起身,等徐刻過來後大手摟住了他的腰,“晚上想吃什麽?”
    “都行。”
    二人同步進了電梯,紀柏臣說起了一家泰國餐廳。電梯下行抵達地下車庫,電梯門剛打開,一桶紅色油漆迎麵潑了過來,紀柏臣眼疾手快的將徐刻護在懷裏。
    紅色的油漆潑進電梯裏,油漆飛濺,紀柏臣昂貴的西服上無可避免的沾染了一抹紅色,比起紀柏臣,秘書要遭殃的多。
    徐刻尚未反應過來。
    潑油漆的apha指著徐刻,咄咄相逼:“我的兒子明明就要出生了,因為你的飛行操作失誤,導致我兒子胎死腹中,我妻子在icu搶救無效!我現在家破人亡!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本來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憑什麽你毀了我的家,還能在這裏學飛,繼續當飛行員?”
    “說到底,你不就是傍上了參議長嗎?!”
    “今天是我亡妻的生日,我這半年多……”apha哭到哽咽,“你知道我這半年多怎麽過的嗎?我一想到罪魁禍首還逍遙法外,我心髒就疼得整宿整宿睡不著!徐刻,你這個殺人凶手,你根本不配做機長!”
    “你就應該一頭撞死,給我妻子賠罪!”
    紀柏臣溫熱寬厚的手捂著他的耳朵,惡毒的話卻依舊一字不落的灌進徐刻耳朵,將他整個人撕的四分五裂。
    電梯裏的靡麗詭異的紅色油漆,像是一片血跡,一點點的匯聚過來,爬上徐刻的手掌,染紅手心。
    徐刻的手緊攥成拳,怎麽也擦不去上麵的血跡,他顫著聲音,“怎麽……怎麽都是血。”
    “沒有血。”apha將他抱得更緊,“徐刻……沒事,我在,我在。”
    秘書立刻反應過來打電話喊了安保,將文件放在一邊,要將appha越罵越凶,他說徐刻殺人就該償命,罵紀柏臣蓄意窩藏,哭著吊唁亡妻,像是個瘋子,他越是瘋,對徐刻的衝擊就越大。
    徐刻的應激軀體化發作,他顫抖的手,反複摩挲著無法清除的“血跡”,大腦被刀刻斧鑿般劈開,強行往血絲裏塞棉花,疼、脹痛。
    徐刻的呼吸逐漸急促,一種幾乎窒息的絕望淹沒著他。
    徐刻手握成拳,低頭咬了上去,齒痕磨著皮膚,他怎麽都不覺得疼,哽咽著說不出一個字來,直到apha強行撬開他的唇齒,將自己的手放進去給徐刻咬。
    徐刻什麽也意識不到,口腔裏全是血鏽味,他才勉勉強強的回身,眼含熱淚,血絲爬滿眼白,他顫抖著抬起頭,神情悲痛,“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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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柏臣捧住徐刻的臉,“不是,我先帶你回家。”
    “是真的……我殺人了對不對?我操作失誤,殺人了……”徐刻笑聲可怖,萬念俱滅。
    心底最深處的疼痛被勾起,血淋淋的事實與場麵一點點湧上來,徐刻想起自己靠在機場門口給紀柏臣打了一通電話,他在電話裏欲言又止。
    當時的徐刻不想再做機長了。
    他不能再做機長了。
    放棄夢想並不是一件會讓人崩潰的事,讓徐刻崩潰的是,他所堅持的夢想裏,填充了別人的血液、屍體。徐刻怎麽能繼續做機長……
    保安將apha帶走沒一會,機場的醫生急匆匆的來了。
    醫生帶著鎮定劑來的,到現場的時候,徐刻渾身發抖地咬住紀柏臣的手背,apha手背上的齒痕很猙獰,徐刻緊咬著,一點點的用牙齒磨進肉裏,齒痕與血肉中黏著血絲,泛著青紫。
    醫生正要給徐刻注射鎮定劑,紀柏臣說不用。鎮定劑的中止,會讓徐刻醒來後再一次經曆這樣的疼痛。
    紀柏臣讓秘書把老陳喊來,老陳將車開來後,紀柏臣單手將人抱上車,緊緊地圈在懷裏,大手撫在徐刻後腦勺上,輕輕地撫摸著、哄著。
    示好型是尤加利信息素充斥在車內,徐刻是位beta,他無法感知到這些。
    他隻知道,有一隻手被自己咬出了血跡,卻怎麽都不喊疼。
    意識逐漸回籠,塵封的記憶被殘忍的剖開,徐刻慢慢緩和下來,眼神裏全是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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