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允上了三樓，看見顧乘站在陽台上，他順著顧乘的視線往下看，顧乘正看著比亞迪車內的apha。
    “顧總。”賀承允喊道。
    “嗯。”顧乘沒有回頭，“去客房睡吧。”
    賀承允愣了一下，從前他用信息素撫慰顧乘時從未在顧家留宿過，幾乎是撫慰結束就走，甚至經常在顧乘的書房裏撫慰，顧乘靜靜地辦公，連個眼神都不會給他。
    今晚顧乘喊他來，他以為是顧乘發期來了。可他距離顧乘這麽近，絲毫沒有感受到顧乘信息素亂溢。
    顧乘的發期賀承允最清楚，現在應該已經過了，是紀臨川陪他渡過的。
    而今晚，顧乘喊他過來，大概率是為了驅趕樓下的apha。
    賀承允抽回視線，目光不自覺地瞥向顧乘脖頸。顧乘的脖頸上，痕跡明顯，但後頸處並沒有標的印記。
    前段時間顧乘拒絕見麵，雖然賀承允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能猜個大概，隻是他分不清顧乘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apha強大的占有欲刺破他一貫的小心謹慎，賀承允並沒有立刻走，而是往前一步，“顧總……”
    顧乘回了神，笑道：“忘記你不知道客房在哪了。”
    顧乘正要帶apha去客房，一回頭，看見賀承微微抬起的手隻差五公分就要落在他的腰上，顧乘眸光一沉，周遭氣氛凝結，像是被顧乘用目光凍住了一樣。
    “承允。”顧乘語調冰冷，給人一種頗有距離的疏遠感。
    賀承允認識顧乘以來，從未聽見顧乘以這個語氣和他說過話，他猛的回神，意識到自己的逾越，立即道歉，“抱歉……顧總。”
    “回去吧。”顧乘淡淡道。
    一貫儒雅的顧總，連個像樣的借口都沒找。
    “顧總，剛剛……剛剛是我鬼迷心竅了，我……”
    顧乘打斷他，微笑道：“承允，有些話攤開來講就不好聽了。”
    顧乘的微笑裏，帶著幾分涼薄。賀承允眼眶泛紅，低頭瞥了眼樓下的紀臨川，他知道顧乘的脾性，他現在要是在留在這隻會遭顧乘厭惡。
    但……他走之後，顧乘會讓紀臨川上樓嗎？
    賀承允不知道，他沒有權利知道。
    “……顧總，我先回去了，你下次有需要……再喊我。”賀承允扭頭走了，推門回客廳時，他握著門把手，回頭看向顧乘，“顧總，外麵冷多穿點。我考編成功了，現在在審核各項資料，最遲下個月就開始工作了。”
    “嗯，恭喜你。”顧乘給了份體麵。
    賀承允走了，顧乘站在三樓的陽台上，看著賀承允的車離開，而後緩慢地將視線再次落在那輛比亞迪上。
    他依稀能看見車內的紀臨川正在上藥，身上的疤痕是隔著距離都能看出來的猙獰，流膿潰爛，觸目驚心。
    紀臨川上好藥，把藥收起來，降下座椅，伸手從後座拿毛毯時，小腿有些都伸不開，愣是拿了好一會。
    好不容易蓋上毛毯，紀臨川微微起身，關了車的內頂燈，準備在車上將就入睡。
    apha沒有立刻睡著，過了大概三、四分鍾，他拿起手機，看著聊天框，指腹輕輕地翻動著。
    紀臨川發的道歉長文沒有得到回複，顧乘沒有回他，也沒有刪他。
    紀臨川給顧乘發消息的時候，也沒期待顧乘會回複他，顧乘沒拉黑刪除他已經算不錯的了，他不敢奢求太多。
    紀臨川看了好一會手機才準備休息。
    顧乘從陽台離開，洗了個澡，回臥室躺下，手機叮咚響了一下，紀臨川又一次給他發了消息，紀臨川提醒顧乘顧明遠回了京城的事，讓他多加小心。
    顧乘猶豫一會，回了個簡單的：【嗯，謝謝。】
    顧乘：【回去吧，大少爺，我不需要你成天保護我，忙你的吧，我明兒雇個保鏢就行，別犯幼稚了。】
    紀臨川幾乎是秒回，【不行。】
    很快紀臨川撤回了這條消息，回複道：【好的。】
    顧家別墅外，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車燈晃過顧乘的臥室落地窗，他起身看了一眼，那輛比亞迪從別墅門口走了，開到了圍欄外，熄火後完美的融入黑暗中。
    顧乘歎了口氣，真是個討人煩的傻子，和缺心眼似的。
    顧乘繼續躺下，第二天一早司機來接了顧乘，顧乘瞥了眼後視鏡，那輛比亞迪藏在車海裏，緊隨其後。
    連著四五天，那輛車每天都會送顧乘上班、回家，像個甩不掉的黏皮糖，偷偷跟著他。
    第六天的時候，顧乘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顧明遠打來的，顧明遠把顧老爺子綁了，要讓顧乘帶著股權轉讓書去贖人，除了股權，顧明遠還獅子大開口要了一大筆錢。
    這筆錢是個天價數字。
    顧乘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找管家核實了情況。管家說今天中午顧老爺子出門了，急匆匆的似乎是去見什麽人，也沒帶保鏢去。
    不帶保鏢，去見的人非好友就是親人。顧乘知道顧明遠在老爺子心裏的份量，就算縱容顧乘將人趕走，但多少是會給些補償的。
    隻是沒想到顧明遠是條毒蛇，咬住了就不舍得鬆口。顧老爺子再怎麽對顧乘，畢竟是顧乘的親爺爺，顧乘就算心裏有怨，有恨，也沒法坐視不理。
    顧乘報了警，然後去銀行取了筆錢，墊在練功券上裝真錢，隨後提著行李箱往顧明遠提供的地址走。
    顧乘催促司機，“開快點。”
    司機道：“顧總，您先別急。”
    顧乘怎麽能不急？這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盡管老爺子的行為令他一度心寒，但顧老爺子是顧乘在京城唯一的“根”。
    顧乘側頭瞥了眼後視鏡，並沒有看見那輛比亞迪。
    紀臨川發著高燒，還每天這麽跟著他早出晚歸的，也沒法好好休息，就算有運動員的底子也扛不住吧。
    顧乘趕到廢棄的電子廠，電子廠門口停著幾輛別克越野，裏麵慘叫一片，顧乘心裏一驚，呼吸都停滯住了一般，心髒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顧乘立馬給隨行在後方警察打了電話，提著銀色的手提箱急匆匆的衝了進去。
    廢棄的電子廠裏，灰塵飛揚，地上，血跡斑駁，映入眼前的一幕，讓顧乘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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