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雨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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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的東麵是名為風暴洋的海域,西麵則是名為遠西洋的海域,右上角標注著北格蘭海和北格蘭島。
整張地圖上隻印了這麽一塊大陸,但是奈特謝德絕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就隻有這麽一塊大陸。
他開始努力的在地圖上尋找自己應該去的哈姆雷特,並最終在西大陸的西海岸上找到了這塊地方。
隻是地圖上標注的並不是哈姆雷特,埃加蒙德頓。
“起霧了…”
不知何時四下裏已經飄起了一層層的霧霾,三五十步開外已經全然看不清東西了,以篝火為中心仿佛形成了一片孤島。
而飄蕩的霧霾則是海洋,至於此時此刻坐在篝火邊的幾人,就像是困在這孤島上的幾個旅行者那樣。
奈特謝德隻是閉上眼養神,他並沒有睡去,他不敢相信這裏的任何一個人,包括護送自己的那兩個。
一旁,那個模樣打扮古怪的老頭像是變戲法似的,不知從何處取來了一個鐵製的茶杯,裏麵倒了些東西,煮起了茶。
不一會兒佛手柑的香氣就彌散了開來,可奈特謝德並沒有觀察到這個老人有任何的向茶杯中添加水的動作。
“可真熱鬧啊!”
又是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音使得在座的幾人有些吃驚,最為驚訝的應該是萊克爾·弗雷德,他的直覺沒有任何預警,就那樣活生生的霧霾與秋雨冷意當中,一個人影輪廓逐漸顯現了過來。
他又往前邁了一步,終於走出了所有霧霾。
奈特謝德不知何時也睜開了眼,他寬鬆衣袍之下他再一次握住了那柄燧發槍,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給予他安全感。
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青年人頭上戴著一頂深棕色的牛仔帽,他的胡須打理得整齊,身上穿著件煙草棕色的風衣,裏麵則是件條紋格似的亞麻布襯衫。
“打擾了,我想這一定很冒昧,但外麵的雨實在是太大了。”
這個突兀出現的年輕人忽然目光驚鴻一瞥之間,隨即他的麵色有過一瞬間的鄭重與肅穆,他用手微微拿下頭頂上的帽子,放在胸前並點了點頭。
奈特謝德注意到這個方向是那個古怪老人的方向。
“這趟旅行上的風景已足夠我此生回憶並視作珍寶。”他的語氣輕快了起來,“幾位?怎麽稱呼?”
“老艾姆·埃裏克…”那個古怪的老人似乎對這個年輕人也有著很大的善意和興趣,他率先開口說道。
“弗雷德…”
“約克姆…”
當那個古怪老人報出自己姓名的時候,這個同樣古怪的年輕人嘴角的弧度似乎上翹了一點。
當他嘴角弧度正要恢複的時候,他忽然間聽到了奈特謝德的名。
“奈特謝德…”
他的眼睛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然後若有所思,這一切都無人察覺得到。
“這真是一次棒極了的旅行!”
他口中發出別人聽不懂的感慨,埃裏克對他的興趣更大了。
他就突兀的出現在那霧霾深處的幾百英尺開外,這會兒走到了近前,可如果不仔細去感知的話,他仿佛也如同不存在般。
仿佛整個世界都刻意的要遺忘這個年輕人,因為他隻要被感知到,埃裏克的感知中就出現了一種非常不協調的感覺。
就…像是原本的一幅油畫當中不應該出現這個點?
如果不是手指上某枚戒指的功勞,那麽埃裏克就絕對不會感覺到這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確實是很熱鬧了。”奈特謝德表麵平靜的說道,“不知老先生與這位朋友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
“不論怎麽走,總是要埋葬在過去的。人存在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成為了曆史。人們總是知道自己從何處來,但卻不知道自己會去到何處去;就像人們知道故事的開始,並不知道故事的結局那樣。”
“有時候哪怕是手中握著神奇的羅盤,你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到哪裏。”
古怪的年輕人接過了奈特謝德遞過來的那那一把肉幹,他似乎毫不害怕奈特謝德會在其中下了毒。
“很有形而上學的感覺,但人生活不能總靠形而上學的東西,過度追求這些東西就會陷入到虛無。”
古怪的老人和藹的笑了笑:“如果我們一開始就知道結局的話,那麽人生豈不是毫無樂趣了?人生的有趣之點恰恰就是在於我們知道故事的開始,卻並不知道故事的結局。”
“不知道故事的結局才是真正的好故事,如果什麽都知道的話,豈不是太沒有意思了?”
說著老人衝眾人眨了眨眼睛,墨綠色的平靜眼眸中蕩漾著溫和的光彩。
“假如一個人一開始就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不是一個好的結局呢?”
“他還會堅定不移的繼續走下去嗎?光錐之內,皆是命運。”
古怪的年輕人如此說道,他的目光凝視著埃裏克,就像是想要從那深邃墨綠色的眼瞳當中得出某種答案那般。
“你活像是個先知。”埃裏克的胡須抖了抖,略微上揚的笑道,“人們總喜歡把一切的過錯歸咎於那虛無縹緲的命運,就好似那遠天之上的諸神,已經冥冥之中定好了一切,群星之下,猶如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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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裏克的目光忽然間變得虛幻了起來,他似乎沉寂到了某種深沉的記憶裏,他的眼睛透過火光,誰也看不清楚他的眼神當中倒映出了什麽。
四下裏的秋雨和冷霧讓奈特謝德覺得有些冷了,他覺得氛圍異常的不和諧,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某些魂係遊戲裏的話本對話一樣。
“人是個神奇的生物,就像是身懷權力者毫無節製的剝削與貪汙,他們出於利益甚至會把絞死自己的繩子賣出去。”
“人們總是這樣,隻要這個人還能夠思考、呼吸、有心跳,那麽即使是不可撼動的命運立在不遠處,他也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去。”
“就如同資本家們被帶上絞刑的繩索時,他可能會畏懼死亡,但絕不會後悔。”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件不值得提倡的事,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執著又值得稱頌。人生活在這個浩渺的塵世間,有時候就是需要這種莫大的勇氣。”
年輕人忽然間笑了起來:“這趟旅行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忽然又轉過頭去,似有深意的凝視著奈特謝德。
於是在場的眾人都覺得自己有些視線模糊了,就像是一切都處於一場幻夢。
“多謝你的贈予,但現在雨和霧小了,我要繼續前進了。”
老埃裏克笑了笑站起身來,他的話語像是從夢中傳來那樣虛無縹緲,隻仿佛是瞳孔失焦的一瞬間的下一刻,原本那古怪老人所處的位置已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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