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煤油燈下，影子的手突然顫抖起來，直到雷文克洛眉頭緊皺一股不知名的靈性力量作用在了手臂上，或者說整個身軀之上。
    他硬是把顫抖壓了下去，用特殊的方法阻斷了神經。
    “範迪門，你為什麽會回來呢？還有…小費利克斯…”
    他呢喃低語，下一個瞬間床邊的那盞燈轉瞬熄滅，房間當中上一刻還有的輕微呼吸聲下一刻也消失了，伴隨著那光影的熄滅一同消失了。
    清晨的第一縷聲響是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拉動的聲音，於是晨曦照射了進來，透過明框玻璃窗在地麵變成零碎而又斑駁的金色光點，像洗禮儀式當中灑落的聖水。
    沐浴著美妙的金色光影，奈特謝德輕巧地下了樓，但等到樓下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還是起來得晚了。
    他的教父雷文克洛早已在餐桌上等候多時，白日裏曾熟悉的那個老婦人早就把兩杯熱茶端到了桌上，主食是烤得鬆軟的麵包。
    太簡單了，但這就是雷文克洛的生活。
    “教父。”奈特謝德輕巧的走過去打了個招呼，而雷文克洛隻是平淡的點點頭嗯了一聲，奈特謝德有注意到，自己教父麵前的那杯茶還一口未動。
    直到奈特謝德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來的時候，雷文克洛才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這是自己教父最喜歡的水果茶，杯子已經不再向外散發熱氣了。
    常溫的，剛剛好。
    雷文克洛喜歡水果茶，但不喜歡熱的，他最喜歡的應該是冷泡茶，但出於一個草藥學係教授的自我養生的修養。
    大早上喝一杯冷茶對腸胃可不好，於是他隻能退而求其次喝一杯常溫的水果茶了。
    “吃飯吧，來一杯熱茶有助於舒緩你的脾胃 。”雷文克洛吃起了飯，而奈特謝德也端起了自己麵前的那杯熱茶。
    以往長時間待在自己教父身邊的緣故，因此奈特謝德也是有喝水果茶的習慣的，這茶裏麵成分很複雜，通體呈現琥珀色的湯液。
    裏麵有加入了一些草藥萃取出的湯汁，在這一方麵雷文克落是行家。
    婦人看著這和諧的一幕，很高興的坐在另一張椅子上，這是雷文克洛所允許的。
    她叫卡洛琳，年齡上比雷文克洛還要大上好多歲，兩人之間認識的故事已經很久遠了，奈特謝德不了解，因為他來這裏之前卡洛琳小姐就已經在這裏服務了。
    當他抵達這裏的時候，卡洛琳小姐就已經變成卡洛琳女士了，歲月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遺憾而停留，它總是無情的抽走每一個人最寶貴的東西。
    一個年輕人，一個中年人，一個婦女。
    奈特謝德總覺得這一幕很古怪，某種隔閡感升起在心中，這一切本應當不屬於自己。
    雷文克洛瞥了他一眼：“別忘了你今天要走的行程，希望你那被巨怪踢了的腦袋還好使，但願你不會迷路；算了吧，我還是不要寄托希望於你了，一會兒我讓我的馬車夫送你去。”
    聽到這裏奈特謝德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他三兩下就把那鬆軟的烤麵包塞到了自己嘴巴裏，就著茶水咕嚕嚕的咽了下去。
    隨後便站起身去樓上換衣服去了。
    當換好衣服來到玄關門口準備換鞋時，雷文克洛又突然間放下了茶杯開口。
    “我必須告誡你的是——永遠也不要相信政客所說的話，不要因為他是我的朋友，就對他大開防戒之門；希望你喝下了這杯熱茶能夠讓你那僵硬的腦袋運轉起來。”
    “我會記住的，教父。”
    雷恩克洛不再吭聲，而奈特謝德已經出門。
    馬車夫已經在庭院當中等候多時，真是個任勞任怨勤懇能幹的好馬車夫，上了馬車後馬車就駛出了庭院，向著辛蒙德州歌劇院而去。
    “小費利克斯先生可比曾經聰明了很多呀。”卡羅琳女士在餐桌上笑起來，給早餐增添了幾分快活的氣氛。
    可她突然間注意到，雷文克洛先生不知道何時已麵無表情。
    “那可不叫聰明，那叫狡詐。”雷文克洛隨口說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形容後就不再言語，隻是繼續喝茶吃麵包了。
    卡洛琳女士隻當是雷文克洛先生一如既往的喜歡毒蛇腔，她笑了兩聲，等雷文克洛吃完飯之後便開始收拾了起來。
    辛蒙德州的歌劇院距離這邊有點遠，奈特謝德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抵達，昨天回到府邸中之後他也不是什麽事情沒幹，他順便給老約克姆他們寫了封信。
    信中表示自己一切安好，並且進展順利。
    至於自己教父雷文克洛的叮囑奈特謝德自然是銘記心中，事實上不需要自己教父的叮囑他也會心中有防戒。
    他又不是真正的奈特謝德，那個二十六歲的青年人，他所有的記憶加在一起，人生閱曆已過半百。
    又怎能不曉得人心險惡，當然重要的不是知不知道人心險惡，重要的是怎麽防範人心險惡。
    人心險惡誰都知道，怎麽防範可就是一件嚴肅的事情了，多少老江湖都在這上麵翻了車，可謂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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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摸著時間得過去接近半個小時，馬車才終於慢悠悠的減速，奈特謝謝得想著應當是快到了。
    於是他掀起馬車的門簾向外張望，青灰石磚鋪成的路麵向遠處延伸，並肩大概可以容納下八輛馬車同行。
    一座像是大帆船的建築正在遠處，估摸著得有五六層樓那麽高，通體采用了一種白色的石磚搭建。
    那大抵就是辛蒙德州歌劇院，歌劇院的票估計不便宜，在這個年代裏誰能夠有閑錢去看歌劇呢？
    藝術，有兩種追求，一種追求物質，一種追求精神。
    後者高尚，前者也絕算不上肮髒；隻能說人活在物質世界終究要受到其控製和影響，當然如果能夠擺脫絕大多數的物質影響去追求形而上行精神上的東西，某種刻骨銘心；傳播某種寓意引領後代者前行，那便算得上是偉大了。
    等到奈特謝德的馬車停下，他一個人步入了歌劇院的大廳，似乎早有人等候多時那是一個穿著紅色製服的男士。
    他隻是跟工作人員說了一聲自己的名字，還沒有提到範迪門工作人員就已經把他向樓上領去。
    “李先生已經等候多時了，請隨我來，尊敬的先生。“
    奈特謝德數著樓梯，大概是三樓的位置，推開一扇門便走了進去，因為侍者已經停住了腳步做出了請的手勢，然而他卻拒絕繼續向前。
    門一開一合奈特謝德已經走了進去，屋子裏頭很寬敞，有沙發，有喝茶的小圓桌，地上鋪著酒紅的古典地毯，似乎是單獨提供給一些特殊客人單間看歌劇服務的。
    範迪門·李就坐在不遠處落地窗邊的一張酒紅色沙發上，悠哉的翹著腿，向歌劇院裏頭俯瞰而去。
    一種古怪的即視感升起在奈特謝德心中，隨後他就想到自己從哪裏見到過了。
    天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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