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拉爾·索倫他磨了磨自己如同刀子般鋒利的牙齒，略過那些林立兩邊身披黑袍的身影，他發出高亢的笑聲。
    “協會真的是不過如此了，那些自詡高貴的半神們不肯親自下場，那就讓我們多滅幾個國家！逼迫他們下場吧！去吧，去吧！我的門徒們，把這血色的消息散布出去，告訴巫師協會，黑暗諸王們…又回來了！”
    四周，喬拉爾·索倫的門徒們發出各色的笑聲，它們連成一片，掀起來了四下裏的陰風。
    他們的身形一個個在原地扭曲，下一個瞬間化作升騰而起的黑霧全部消失不見，天空當中成群的烏鴉飛過，發出不祥的低鳴。
    中央廣場的雕像徹底倒塌了，整座城市隻剩下了濃煙和廢墟，四下裏燃著大火，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一座幾十萬人生存的城市，在非凡的偉力麵前脆弱的就像是座海邊小孩子們堆積出來的沙灘城堡。
    “埃裏克聖，我要讓你看著這世界燃起大火…”
    喬拉爾·索倫最後說道，他的身體虛化了，化作一片模糊的黑色霧氣，如同形成了一對黑色的翅膀震顫著，黑霧在空中旋轉著，猶如不祥的隕星向天際遠處劃落而去。
    “哦…多麽美妙的感覺，啊！我現在…不吃牛肉了！”
    ……
    早上埃裏克聖醒來的時候，他的茶還是熱的，那會兒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天光才蒙蒙亮。
    今日的新報紙已經在很早的時候從秘書處那邊送到了他的書房裏，埃裏克照舊的拿起報紙，端起麵前小矮圓桌上的那杯熱茶。
    隻是過了一會兒，他按了按桌麵上的鈴鐺。
    警衛員走進來的時候發現埃裏克聖的麵色很不好，事實上那麵色上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糟糕的負麵情緒，但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
    可對於了解埃裏克的人來說，他的麵無表情已經是最大的問題。
    “辛蒙德州首府那邊有家工廠發生了爆炸，死掉了七十三個人，我想知道後續的事情。”
    “我馬上就去調查，首席。”年輕的警衛員連忙走了出去，這事他不了解，所以他得先去一趟秘書處。
    他這一路幾乎都是快步而去的，盡管作為一位年輕的二環巫師，他對移形幻影之類的法術手到擒來。
    但聖奧古斯都這種地方，尤其是這裏，幾乎是每隔幾裏就有地方布置著反幻影移形的禁製。
    雖然說警衛員，實際上更多的工作更像是傳信，畢竟埃裏克聖堂堂一尊在世半神，他也不太需要什麽人去保護他。
    天網係統已經在聖奧古斯都布置了有一段時間了，確保信息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進行傳遞，從秘書處那邊發送信號到中央信號塔，再到中央信號塔那邊收集消息傳送回來，也隻是幾盞茶的時間。
    不久後，最新的消息就放到了埃裏克麵前的桌子上。
    埃裏克聖還是麵無表情，年輕的警衛員發現了這一點，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個工廠什麽情況？負責這件事情的又是誰？”埃裏克聖蒼老的聲音詢問警衛員，他頭也不抬，隻是目光注視著麵前文件上其中的一行字。
    【範迪門·李】
    埃裏克聖這會兒的心情沉悶著，盡管他時常像是一個英明的領袖那樣，從不表現出慌張，哪怕情況再怎麽樣的惡劣，這會兒又是協會對外戰爭時期。
    他雖然對戰爭表現出了勝券在握的神態，但並非他堅信戰爭一定會贏，人世間的事情總是千奇百怪，命運無序的像是三體運動。
    誰也無法預料到下一刻是三顆恒星同時升起，還是一顆恒星也沒有。
    本來因為對外戰爭的原因，埃裏克聖這回就已經心情很煩悶，這會兒看到報紙的內容，他的心態顯得更加糟糕了。
    “李？”他低語著，他不認識這個名字，但他認識這個姓氏，是個州檢察院的院長，又是這個姓氏。
    他很快的就可以把這個思緒歸攏到協會當中的幾個元老身上。
    “這件事情不是他負責的，他為什麽會參與？”
    “範迪門·李檢查院長閣下的辦公室裏頭來了個老人，聽說是與檢察院長相識，而這個老人的兒子就在這個工廠當中工作。”
    埃裏克聖的心情好了一點，他像是讚許的點頭：“這才是我們協會新一代的優秀巫師，我聽說他是一個很傲慢的小子？”
    “確實是有這樣的消息。”年輕的警衛員這樣說道，“而且似乎這位年輕的檢察院長任職時候，還發生了一點不愉快。”
    “有些自傲沒什麽，年輕人都這樣。”埃裏克聖笑了起來，“但…”
    他的神情突然間又冷了回去，他用手揉著自己的額頭：“派一些人去徹查這件事情，如果貪汙死亡賠償金這樣的事情是真實的，不要管他背後是什麽人，我要求立刻把他們全部處以絞刑。”
    “可安東尼奧少將…”年輕的警衛員欲言又止，埃裏克聖抬手打斷了他。
    他說：“如果有誰對這件事情是不滿意的，告訴他們這是聖奧古斯都的命令，是我埃裏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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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這些家族，難道就能夠因為是遠征者的後代而像是古代的貴族那樣嗎？我不允許，我還沒死呢！就有人敢這樣搞了嗎？”
    埃裏克聖的語氣嚴肅了起來：“從這件事情完全可以看得出來，我們協會當中已經出現了問題，恐怕有一些人會把這件事情當做是一種小事情，微不足道，但我完全可以從一片落葉當中窺到整個秋天。”
    “腐爛不是一瞬間就完成的，但我在的時候是絕不允許的。”
    埃裏克聖沉重的呼吸了起來，他的身體確實日漸衰退了。
    “我時常在開會上的時候說，內部的敵人比外部的敵人顯得更加可惡，他們就像是一棵繁茂大樹當中的蛆蟲那樣令人可憎。”
    “法律的最大作用是威懾，如果它不能夠讓膽敢逾越者付出足夠的代價，那麽就不會有人敬畏法律；對於這種人，協會是不需要他們的，一個多世紀以前的時候，曆代遠征者們前赴後繼，為了一個偉大理想就踏上了遠征之路。”
    “現在他們的後代，我看當中有很多不爭氣的了，他們這樣的行為和褻瀆他們的祖輩有什麽區別？”
    “我明白了，埃裏克聖。”年輕的警衛員露出嚴肅的神情轉身走了出去，屋中僅留下了埃裏克坐在椅子上對著遠處的遠古三賢的浮雕出神。
    他的思緒猶如墜入了深沉的海底，沒有人能夠想得清這會兒埃裏克在想什麽。
    他隻是心中不斷的淤積著沉悶，眼神日漸疲倦起來，已不似年輕時那般多有活力，一個世紀多以前。
    那會兒的柯林尋到了他，對他說了段令他銘記一生的話——
    “埃裏克，我們需要你！為了這個世界那麽多庸碌一生隻想努力生活下去的人們，那些孩子們，我們得再為他們拚搏一次！”
    “我們活不過那些黑暗半神，如果我們不能一舉重創他們，為這後世之人拖延時間，等我們兩千四百年後再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又會變成什麽樣呢？”
    “世界政府？獨裁？”
    “眾生被那些高高在上的黑暗半神們視作延壽之藥？”
    “我們失敗了，等待你知曉的不會是一個死亡數字，而是二千四百年眾生被收割的一整個黑暗的時代。”
    “我想說的是——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日月換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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