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誰教她十指兒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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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不理她的大哭大喊。她這是表演「近景魔術」呢,就是要借此分散觀眾的注意力,好方便她手上玩兒花活。
看過原著的人自然都記得,鶯兒最被曹公讚的就是她有一雙「巧手」啊。巧到打出的絡子被眾人稱讚,連寶玉這樣通常不用旁人做女紅夥計的「豌豆公子」都要主動找鶯兒打的絡子。
她還手巧到,隨便捋根花草樹枝的,左扭右轉的就能做出個小花籃來,她還用這小花籃送給黛玉當見麵禮。以黛玉的眼界,得是什麽樣的樹枝小花籃兒能入得黛玉的眼呢,這鶯兒既然覺得自己一邊走一邊隨便編出來的小花籃都足以送給黛玉去,可見她的自信,也可見她隨便編出來的玩意兒也必定得是完全不輸給江南手藝人們的精巧才行!
由此可見,這鶯兒的手指頭得有多靈活!這樣的十根手指頭,在紅樓世界裏,也算可以獨步天下了吧?——這樣一雙手,這豈不也正是一個老千最基本的門檻?!
所以要說這賈府裏,別人出老千,寶玉可以不相信;可若說是鶯兒有這本事,倘若寶玉還不相信,那就真隻能說自己願意當傻兒了吧~
賈璉隻溫和一笑,伸手“砰”第一把抓住鶯兒的小臂。
從他掌心裏,登時傳來鶯兒的一串哆嗦。
這當然不是說鶯兒對他“來電”了,她這哆嗦其實是嚇的!這時候鶯兒恨不得一個筋鬥雲,逃開他十萬八千裏遠才好!
因為賈璉這一把掐住的位置,恰恰好就是那一對兒色子滑入袖口裏的位置!他這麽一掐,那一對兒色子就卡在那兒,下不去了!
賈璉卻也暫時不說破,故意含笑凝視著鶯兒,滿眼的柔情,“好丫頭,你又何至於如此傷心?爺給你錢,叫你陪著你環三爺玩兒,是想哄他高興,又何嚐不是想叫你也多贏些錢?爺都說了,叫你放心大膽地玩兒。贏了算你們自己的,輸了都有爺給你們兜著,你們還鬧成這樣做什麽?”
“話又說回來,他年歲小,不懂事;可你都這麽大了,你姑娘還是出了名兒的好脾氣,你與她在一起這麽多年,耳濡目染的,又何至於也跟你環三爺似的這麽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也跟個小孩子似的掀桌子、大哭大嚷起來?”
薛寶釵一聽賈璉這麽說,臉上越發掛不住了,難得粉麵通紅,指著鶯兒清叱:“都是我素日太過縱著你了,叫你竟養成了這樣嬌蠻的性子。從前在咱們自己家裏倒也罷了,如今咱們是借住在賈府,你竟都丟臉丟到賈府來,你真真兒是要讓我們一家無顏在賈府住下去了。”
寶釵說著,自己也掉下眼淚來,“等我媽和哥哥回來,我自會回了他們。叫他們拉你出去,或者是攆出去,或者發賣了,我都不再管了!”
鶯兒又是臊得慌,更多還是害怕賈璉,這便又淚如雨下,“姑娘,姑娘饒了我這回。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寶玉見寶釵落淚,鶯兒又哭得撕心裂肺,心下更是不落忍,便上前向賈璉作揖,“璉二哥,說到底都是這麽幾個小錢而已,璉二哥又何苦這般捉著她不放?環兄弟縱然年紀小,但他也是個爺們兒,又哪裏有當爺們兒的與女孩兒如此無禮的道理?”
“他既是技不如人,又無天助,他就該認輸就是。若還不甘心認輸,盡管換個去處,找別人去玩兒也就是了,又何必非要糗在這裏,跟個鶯兒姐姐過不去!”
賈璉晲著賈寶玉,忍不住地冷笑,“寶兄弟,你長這麽大,竟然是白長了!”
“不如你將這話換個人,別對我說,對鶯兒說。看她好不好意思讚成你?”
寶玉一怔,卻也瞧出來賈璉不肯通融,於是隻好又跟鶯兒說,“今日千錯萬錯都是環兒的錯。今日你好歹擔待些,吞了這點子委屈,回頭我自然設法好好補償了你。”
賈璉歪頭晲著鶯兒笑,“說啊,你怎麽回應你寶二爺?說你委屈,還是心安理得由著他來日補償你,嗯?”
賈璉也不說破鶯兒的秘密,看似給鶯兒留足了麵子,可他偏偏就是掐著她袖口裏的色子不放,叫鶯兒如鯁在喉,既不敢說實話,也不敢繼續撒謊。
她隻能大哭,“璉二爺求你鬆開奴婢。男女授受不親,璉二爺這樣掐著奴婢的手臂,奴婢可怎麽好見人呢?”
這話向別人說好使,可是對賈璉卻半點殺傷力都沒有。
賈璉反倒索性用左手挑了下她的下巴頦兒,“那怕什麽,你若怕將來嫁不出去,你璉二爺我就收了你唄。橫豎你這小手這麽靈活好使,你璉二爺我可喜歡呢!”
這鶯兒本來就是寶釵的貼身大丫鬟,來日等薛寶釵嫁了,這鶯兒自然該是如平兒一般,給了姑爺當通房的。賈璉原本不喜歡她,可若她非要用這樣的理由來開脫,那賈璉倒不介意暫時收用了她,日後再攆出去就是!
鶯兒無言以對,自己沒能逃脫開,反而還把自家姑娘給陷坑兒裏去,又羞又惱,卻又無計可施,隻剩下哭了。
那邊廂賈環終於不哭了,看著鶯兒這尷尬的樣兒,眼裏重新浮起了光亮,小脖子也揚起來了。
賈璉歪頭看著賈環,眨了眨眼,“環兄弟,解氣了?”
賈環使勁吸了吸鼻子,“舒坦多了!”
賈璉又衝鶯兒眨眨眼,“今兒這事,隻有你環三爺說了算。想叫我鬆手也行,求他。隻要他說饒了你,不跟你計較了,那你璉二爺我就也給你這個恩典。”
鶯兒緊咬嘴唇,不服氣又不甘心地掃一眼賈環。
賈璉明白,別看這鶯兒隻是個丫頭,可她也會見人下菜碟兒。她之所以對賈環這樣,就是因為她從心眼兒裏看不起賈環是個賈府的庶子。
鶯兒自以為她陪著寶釵,將來自然是要跟寶玉的,那她們的立場就是必定跟寶玉站隊,在任何可能的時機,都得打壓賈環這庶子一下子。這既是哄了寶玉高興,又何嚐不是向王夫人表忠心呢?
於是這會子要叫她當眾求賈環,她才不樂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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