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個小時之後，梁浩帶著燕妮下了火車，又找上了前往佟誌他們支援地方的車。
    路不太好走，兩人搭著卡車，在後麵搖搖晃晃，差點沒把人顛吐了，好不容易才來到佟誌工作的地方。
    下了車，兩人精神都很疲憊，簡直比加班一天一夜還要辛苦。
    此時，時間已經不早了，天色顯黑，明顯過了飯點。
    沒門口。
    “同誌，請問這裏有個佟工，不知道他下班沒有？”
    一名工人打量的麵前的兩人。
    “你們是？”
    梁浩掏出煙遞了一根過去。
    “我們是他的家人，特地來看看他，由於時間倉促，並沒有通知他，這裏是我們的介紹信，你看一下。”
    那個工人還真拿起來看了。
    “原來是四九城紅星軋鋼廠的，對對對，佟工也是那過來的。
    這會兒他應該在宿舍吃飯，正好，我也要回去，我帶你們去吧。”
    梁浩收起介紹信。
    “真的，那真是謝謝你了，給你添麻煩了。”
    工人擺了擺手。
    “都是為支援三線，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走，這邊。”
    兩人拎著不多的行李跟在後麵。
    沒一會兒，到了一排簡易宿舍門口。
    “就是這裏了，佟工就在左拐第一個房間，你們直接進去吧，我也回去吃飯了。”
    “謝謝。”
    “不客氣。”
    梁浩轉頭看向燕妮。
    “走吧，一會兒看見你爸別激動，明白嗎？”
    燕妮點了點頭。
    “知道了梁爸，我又不是我媽。”
    兩人來到佟誌宿舍前，好像裏麵沒有開燈。
    梁浩敲了敲門。
    “佟誌，佟誌。”
    可惜裏麵毫無反應，不過好在旁邊的開門。
    “你們找佟工？”
    “是啊，你好，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能夠找到這裏，想來不是壞人，再加上口音，立刻就明白了。
    “你們是佟工的老鄉吧？剛才李天嬌來喊他去參加聯誼會了，這會兒應該在那邊，我帶你們去找他吧。”
    說著，這位同誌就把門關上，出來為梁浩帶路。
    燕妮跟在後麵，臉色不太好，姥姥去世，媽媽精神好像都有些問題了，爸爸居然還在參加什麽聯誼會，想想都生氣。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梁浩拉住燕妮，對帶路的工人說道。
    “我們就不進去了，麻煩你進去喊一聲，我們就在門口等著。”
    工人點了點頭。
    “沒問題，那你們別亂跑，就在這。”
    工人進了屋裏，傳來了聲音。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十幾個人........”
    佟誌正在唱戲，智鬥，對麵還有李天嬌，扮演阿慶嫂。
    圍觀的人正在鼓掌，一個工人走到中間，拉了佟誌的衣袖。
    “佟工，外麵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說是找你，我聽口音有點像四九城的人，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佟誌愣了一下。
    “在哪，走走走。”
    此時，他也顧不上還在表演了，轉頭就溜了，留下李天嬌在發呆。
    一出門，看見梁浩和燕妮，佟誌還挺興奮。
    “梁浩，燕妮，你們怎麽來了？也不打聲招呼，我好去接你們，走走走，回去說話。”
    梁浩點了點頭。
    “好，不過我們還沒吃飯，弄點飯菜來。”
    “有有有，我這就找人去買，你們跟我來。”
    燕妮全程沒說話，一直跟在後麵。
    “對了燕妮，前幾天你媽打電話來，跟我鬧了一通，怎麽樣？沒在家裏發火吧？”
    到了宿舍，佟誌打開燈，跟隔壁借了兩張凳子，這才坐下。
    梁浩環顧了一圈，還真是夠簡陋的。
    “環境也不怎麽樣，還習慣嗎？”
    佟誌擺了擺手。
    “來支援的，又不是享受的，這就不錯了，對了，你們怎麽突然來了，還有，燕妮，我剛才跟你說話呢，怎麽沒理我？”
    燕妮坐在那，渾身不舒服，早已累到不行。
    “爸，姥姥走了。”
    說著，眼淚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佟誌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
    “什麽時候的事兒？你媽還好嗎？”
    “就那天媽打電話給你之後，大姨來通知的，媽不太好，這幾天也不上班，整天坐在家裏發呆。”
    佟誌看向梁浩，梁浩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軋鋼廠的調令我都帶過來了。”
    佟誌很是驚訝。
    “不是，我丈母娘走了，我也很難過，要不我回去探親就行了，怎麽還有調令？
    那我這邊的工作怎麽辦？還有以後軋鋼廠晉升怎麽辦？就這麽放棄了？”
    梁浩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佟，這是李廠長的意思，其實不隻是考慮家庭因素，還有軋鋼廠的聲譽，你明白嗎？”
    佟誌想起來了，有些激動。
    “就因為報紙上的一張照片，你們就要把我調回去？我不同意，我在這裏工作的，根本沒有那回事，梁浩，你告訴軋鋼廠，告訴李廠長，我佟誌絕對不會有作風問題，讓他們收回調令。”
    梁浩歎了口氣，轉頭對著燕妮說道。
    “燕妮，你出去在門口等著，一會兒飯來了就拿進來，我跟你爸說兩句話。”
    燕妮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門關上，梁浩掏出煙，給了佟誌一根，點上。
    “有沒有問題你自己心裏清楚，實話跟你說，我叔到了關鍵時候，軋鋼廠不能出現一點問題，哪怕是一絲可能，也要摁死在萌芽裏，你也屬於領導層了，有些東西不會不明白。”
    佟誌也不是傻子，隻是不甘心。
    “就明白別的辦法嗎？我工作的好好的，這叫什麽事兒啊？”
    梁浩搖了搖頭。
    “沒有辦法，至於那個李天嬌，怎麽回事你自己清楚。”
    佟誌又激動起來。
    “我們是清白的，一直保持著距離，你怎麽不信呢？跟文麗一樣，疑神疑鬼。”
    梁浩吐出煙圈。
    “是，你們身體上是清白的，但你們的心呢？也是清白的嗎？你敢對天發誓，對她沒有好感嗎？”
    “我......”
    佟誌說不出來話了，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真的對李天嬌有好感。
    梁浩擺了擺手。
    “行了，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調令已經帶過來了，明天你就提交上去，然後跟我們回去。
    老佟，文老師現在需要你，你難道就不為她考慮一下嗎？”
    佟誌捏緊拳頭，狠狠的砸在桌上。
    “這叫什麽事兒啊？”
    這時，敲門聲響起。
    “爸，梁爸，飯來了。”
    梁浩起身開門，幫著燕妮拎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