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兒聽著點頭。有不少家屬在隨軍前，都是帶著孩子在公婆手下討生活。那種出力不討好的心酸與委屈，她們感同身受。
    “之前我就聽說有些男人啊，往上爬了幾步，就嫌棄家裏的媳婦沒文化、長得黑瘦難看，還粗俗不堪，就隨大潮流離婚了……沒想到今天還真碰上了……”
    “對，還是離婚不離家……男方父母享受慣兒媳的伺候，兒女又大了，這女人被離婚後又不能回娘家丟人，隻能繼續留下了當牛做馬……”
    “這位戴營長好像連婚都沒離？膽子咋那麽大呢？”
    “這事不稀罕……農村結婚都是辦個酒席，有幾家知道去城裏扯證的？”
    家屬們憋不住啊，忍不住小聲嘀咕著。
    齊老太耳朵尖，隱約聽到幾句，心裏發急，便推了齊老爺子一下給人使了個眼色，後者跟齊躍進換了位置。
    “寶弟啊，”齊老太湊到齊躍進耳側小聲說：“我瞧著這事難辦，小路跟她男人沒扯證，離不離婚還不是婆家一句話？
    那個姓戴的敢再婚，早就有應對法子了。小路娘三沒有幫著撐腰的人，到最後肯定會被送回去……”
    而被送回去後，娘三個的日子，恐怕比之前還要淒慘！
    齊躍進微眯著眼睛。秦師長是二師的，為了避嫌，才將女婿安排在三師。盛家二哥從京市調過來，空降為二師的副團。
    要說秦師長跟盛家沒有一點關係，齊躍進是不信的。
    路音華母子三的事處理不好，他、白邵雲，甚至魏凱安都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媽，你還記得路同誌說過沒？她家老二是七二年懷上的。
    我想戴成周那次回家，不是婚前交代家裏人應付審查，就是為了安撫老家的妻兒。”
    齊老太撇嘴，“那這個人就更壞了！他都打定主意不要老家的妻兒了，咋還過夫妻生活？不過……”她擔心地問：“怎麽證明這老二是他的？萬一他咬死這孩子的父親不是自己的呢？路同誌不得被人罵破鞋？”
    齊躍進忍不住眉心也跳了下，還別說，沒有dna親子鑒定技術的七零年代，這確實是一個難題。
    婆說婆有理、叔說叔有理！
    “媽，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別想這麽多，”齊躍進小聲說道：“但凡人做過，就會留下證據的。
    其實吧，現在他們母子三不適合直接尋戴成周興師問罪，將人逼急了，反而會吃大苦頭。”
    齊老太點點頭，“對，我也覺得……寶弟，你說，戴成周結婚了，他們娘三個肯定討不了好，又不想遣返，怎麽能留下來？”
    齊躍進眸子微亮，跟她嘀咕了兩句。
    齊老太使勁啪地拍了他的大腿，笑著小聲說：“不愧是我生的兒子，就是聰明！”
    沒了心事，她閉著眼休息，等快到軍區時，才跟路音華小聲嘀咕了幾句。
    一路上淚流不斷、臉上表情在狠絕、絕望、淒涼、惶恐等等中切換的路音華，瞬間心穩了，抓著齊老太的手，嘴唇蠕動下，“大娘，等我帶著孩子安頓好了，再去謝謝您。”
    齊老太笑著拍拍她的手，“客氣啥啊，不管如何，你是倆孩子的媽媽，得彪悍起來。
    你厲害了，別人才忌憚你。我等你勝利的消息！”
    卡車停到了食堂的位置，家屬們紛紛從車上跳下來活動下手腳。
    要是往常，他們肯定急著趕回家做家務，如今卻興奮地看向路音華母子三。
    “路同誌，你還不知道婦聯在哪裏吧？我領你過去……”
    “對啊，路同誌，我們人多，正好跟去瞧瞧是啥情況。不能讓一些品性惡劣的人，欺負咱們女同誌……”
    當然了，也有幾個人腳步匆匆地回家，又或者去通風報信！
    路音華一手牽著一個孩子，為難地被大家夥給簇擁到去了婦聯。
    齊老太踮腳伸脖子，都顧不上看部隊是啥樣的，顯然也想跟去。老的不省心，這白思涵都直接抬腿要跟上了！
    齊躍進都能想象到，以後這對婆媳將會走在八卦前線……
    白邵雲無奈笑道：“寶弟，你陪著大娘和思涵去看看。我帶大爺先回家放東西。晚上，你請施老來家裏吃飯！”
    “謝了哥！”齊躍進微微鬆口氣，衝他揮揮手，便跟上挽著胳膊的婆媳倆。
    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婦聯，七嘴八舌地將路音華母子三人的事給說了。
    全程路音華隻是微低著頭攬著倆孩子，隻裝成受害者的委屈怯弱模樣。
    等婦聯的同誌們了解了情況，一行人再奔往三師家屬院！
    這時候戴成周和他的妻子秦嬌冉已經得到了消息，紛紛從班上趕回家。
    秦嬌冉忍著氣，一路還帶著假笑，等關上門後，恨得咬牙上來先給戴成周一巴掌，哭著低吼道：
    “戴成周，你竟然結過婚！我們秦家的麵子全被你丟光了！”
    戴成周趕忙將她抱住，“媳婦兒，是我的錯。我從小就想當兵，可是我爸媽不放我走，怕我一去不回，非要讓我給戴家留個根……
    可是她跟我是父母包辦婚姻，我都不記得她長什麽樣了……
    後來我遇到了你，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後來我情不自禁，也不想錯過你，就給家裏去了信……
    我是太喜歡你了……我向你保證，我處理好老家的事後，才向你表白的……”
    秦嬌冉內心埋了根刺，可她也知道倆人已經結婚有孩子了，感情穩定，肯定不會離婚的。
    她抹著淚推他，“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人家都找上門來了！我先帶孩子回娘家，等你什麽時候處理幹淨，再來賠罪吧！”
    倆人拉拉扯扯到樓下，正好跟路音華他們碰上了。
    “戴營長，這位路同誌說她是你媳婦兒，這倆是你兒子……”婦聯的王幹事帶著怒氣地說。
    可路音華趕忙拉著倆孩子跑到戴成周跟前跪下，“成周，對不起，我，我跟咱們倆的兒子是沒法了才投奔你的。
    我向大家夥撒謊了，雖然我跟你離婚了，卻沒地去，隻能在你家幹活。
    可你爸媽太磋磨人了！我們娘仨過不下去了，隻能來這裏求你給條活路……”
    說完，他們就衝秦嬌冉磕頭，“秦同誌您心底好，對不起，我們娘三個日子苦，來這裏不是拆散你們倆的，是加入你們！
    我可以當保姆伺候你們，不要錢的，隻要給我們口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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