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的日子緊張而忙碌。清晨七點，我們裹著寒風趕往大樓。我穿著件深藍色羽絨服，拉鏈一直拉到下巴，手裏還提著裝滿道具的背包。
    瑤瑤則裹在寬鬆的灰色羊毛大衣裏，頭發隨意地用鯊魚夾挽起，臉上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略顯疲憊的眼睛。
    演播廳裏暖氣很足，但我們誰都沒脫外套——連續十幾個小時的彩排讓人連這點力氣都想省下來。
    中場休息時，工作人員忙著調整燈光設備，嘈雜的人聲中，瑤瑤慢吞吞地挪到我身邊。她轉過身，雙手揣在大衣口袋裏，突然把額頭抵在我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累了吧？"我輕聲問，小心地調整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她搖搖頭，發絲蹭得我脖頸發癢："就靠五分鍾。"聲音悶悶的，從口罩後麵傳來。
    我悄悄伸手托住她的後腰，讓她能省些力氣。她的睫毛在演播廳刺眼的燈光下投下細小的陰影，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不遠處，孫晚檸正在和導演討論動線，歡快的笑聲傳來，但瑤瑤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喝口水？"我從包裏摸出保溫杯。
    她又搖搖頭，鯊魚夾鬆了一綹頭發，垂在我羽絨服上。我輕輕替她撥開，手指不小心碰到她冰涼的耳垂。
    這時場務拿著喇叭喊準備繼續，瑤瑤猛地直起身子，像被驚醒的小動物。她眨眨眼，隔著口罩深吸一口氣："走吧，再來一遍。"
    我們走向舞台中央時，她悄悄勾了下我的手指，又很快鬆開。燈光亮起的瞬間，那個疲憊的瑤瑤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神采奕奕的林妹妹，折扇輕搖，眼波流轉。隻有我知道，她大衣口袋裏，雙手還因為疲憊而微微發抖。
    經過幾輪緊張的彩排，演播廳的每個角落我們都已熟悉得像自家練功房。那天下午，我正在後台，忽然聽見一陣熟悉的黃梅戲唱腔——清亮婉轉，如山澗清泉。
    "孫晚檸？"我驚訝地轉身，果然看見她穿著桃紅的練功服，正在和導演溝通走位。
    她看見我，眼睛一亮："徐老師！"我們剛要寒暄，瑤瑤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箭步插到我們中間。
    "晚檸姐！"瑤瑤親熱地挽住她的胳膊，"上次看你的《女駙馬》視頻，那個轉身太絕了！"她倆瞬間聊得熱火朝天，從身段到唱腔，從妝發到舞台調度，完全把我晾在一邊。
    我試圖插話："其實那個動作我們可以..."
    瑤瑤一個眼刀飛過來，我立刻噤聲。孫晚檸抿嘴偷笑，湊到瑤瑤耳邊說了句什麽，兩人笑作一團。
    彩排間隙，她倆坐在化妝間角落頭碰頭地研究手機視頻，我端著兩杯熱茶過去，瑤瑤接過茶杯，順手掐了下我的手腕："別打擾我們交流。"孫晚檸衝我眨眨眼，那表情分明在說"你也有今天"。
    回酒店的出租車上，瑤瑤還沉浸在交流的興奮中："晚檸姐說央視的追光特別考驗..."突然她話鋒一轉，"你剛才是不是偷看人家水袖了？"
    "我那是學習技術！"
    "嗬，"瑤瑤冷笑，"回去再收拾你。"
    結果當晚，瑤瑤真的把我按在床上"切磋"了一番——用她新學的黃梅戲身段動作，把我的手腕擰得生疼。
    我齜牙咧嘴地求饒，她卻突然趴在我胸口笑出聲："其實晚檸挺好的...但你以後還是離她遠點。"
    窗外，京城的夜色璀璨如星海。我揉著手腕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甜蜜的負擔吧。
    錄製當天的後台比往常更加忙碌。我早早做好寶玉的妝麵，正要去換戲服時，瞥見化妝間裏瑤瑤端坐在鏡前，王老師正為她梳理黛玉的發髻。
    "我開個直播跟粉絲打個招呼。"我掏出手機架在旁邊，瑤瑤從鏡子裏衝我眨眨眼，示意她來照看。
    我剛離開沒多久，直播間就熱鬧起來。等我換好戲服回來，正聽見瑤瑤氣鼓鼓的聲音："什麽叫年齡差？是我比她老嗎？"
    鏡頭裏的她歪著頭，王老師手中的梳子停在半空："怎麽了這是？"
    瑤瑤轉身拽著王老師的衣袖開始告狀："王老師，網友說這次的寶黛看著有年齡差！"她撅著嘴，"這是你的責任！"
    王老師忍俊不禁："是你看起來太小了嗎？"
    "對！"瑤瑤突然得意起來，一邊用夾板整理側邊的束發，一邊衝著鏡頭挑眉，"是不是我太小了？哼哼哼～"她故意把最後幾個音調拖得老長，耳墜的珍珠發釵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彈幕瞬間炸開鍋：
    【用戶"黛玉今天葬花了嗎"】：救命！瑤瑤老師這是在撒嬌嗎！
    【用戶"紅樓十年老粉"】：這版黛玉太靈動了！年齡差什麽的根本不存在的！
    【用戶"戲曲小生"】：徐子墨 管管你家林妹妹啊！
    直播間的氣氛越來越熱鬧，彈幕刷得飛快。突然一條顯眼的金色彈幕飄過——是我賬號的鐵粉【水墨丹青】發的：
    "這是哪位小哥哥的老婆呀？好漂亮~"
    瑤瑤正在整理鬢角的碎發，看到這條彈幕突然笑出了聲。她對著鏡頭眨了眨眼，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是的沒錯，我是這個直播間主人的家屬~"
    她故意把"家屬"兩個字咬得特別重，還轉頭朝剛回來的我拋了個眼神。王老師在一旁忍笑忍得手抖，差點把黛玉的標誌性珍珠步搖給插歪了。
    彈幕瞬間炸開了鍋：
    【用戶"一曲霓裳"】：啊啊啊!嫂子!官宣了官宣了！
    【用戶"沈城第一刀馬旦"】：這個家的主人。
    【用戶"奶茶要全糖"】：救命！這糖也太甜了吧！
    瑤瑤看著直播間的彈幕嘴角就壓不下來。
    直播間的彈幕還在不停滾動，粉絲們依依不舍地挽留。瑤瑤一邊讓王老師幫她固定最後的發飾，一邊瞄著屏幕上的留言。
    "今年過年一定開直播！"她信誓旦旦地對著鏡頭豎起三根手指，"我保證~"
    彈幕立刻飄過一片調侃：
    【用戶"瓜子可樂八折"】：你去年除夕也是這麽說的！
    【用戶"托尼老師全國後援會"】：然後大年初一發微博說"昨晚吃太嗨忘了"
    【用戶"青衣水袖"】：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瑤瑤被逗得笑出了聲，眼睛彎成月牙："哎呀，這次真的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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