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死了？換班都要老子催？”
    粗啞的吼聲從甬道外傳來，帶著股子不耐煩的火氣。查理剛走到入口，就見個滿臉橫肉的漢子堵在門口，頭頂的銅盔歪歪斜斜，腰間掛著個酒葫蘆，正是小頭目，還張這一口大黑牙不斷叫囂著。
    他身後跟著數百守衛，個個耷拉著腦袋，顯然也對這暗無天日的洞窟滿心不滿。
    查理立刻低下頭，故意把聲音壓得粗啞，模仿著哥爾特人含混的口音：“對不住…… 剛、剛處理完裏麵的‘麻煩’，來晚了。”
    他一邊說，一邊往後退了半步，讓出入口的位置，姿態放得極低，活像個怕挨罵的新手守衛。
    黑牙果然沒起疑，隻是皺著眉踹了踹旁邊的鐵門，“哐當” 一聲響震得甬道都發顫：“處理個屁！這群俘虜都快餓死了，還能有什麽麻煩？”
    他說著，擰開酒葫蘆灌了一大口，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淌，“老子跟你們說，這破差事老子是一天都不想幹了，以前在平原巡邏，晚上還能烤隻羊喝兩壺，現在倒好，天天跟石頭和死人打交道！”
    身後的守衛們也跟著抱怨起來。
    “就是！上次我去換班，剛出洞窟就聞見外麵的烤肉香，差點沒忍住衝進去搶！”
    “這鬼地方連風都不透，老子的鎧甲都快發黴了！”
    查理垂著眼，手指悄悄在身側攥緊。 看來這些換防的守衛，早就被洞窟的苦差事磨得沒了警惕心，連核對身份的心思都沒有。
    他偷偷瞥了眼黑牙，見對方正仰頭喝酒，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心裏悄悄鬆了口氣：還好是倒班值守，彼此不熟，不然今天這關還真不好過。
    “行了，別廢話了！” 黑牙喝完酒，把葫蘆往腰裏一塞，揮了揮手：“進去吧！趕緊把交接的牌子拿來，早點交班早點結束，等到明天輪空老子還能再去外麵透透氣！”
    查理心裏一動，麵上卻裝作慌亂的樣子：“好好，你們進來，我們這就交班！”
    他說著，轉身就要往甬道裏走 。隻要把大黑牙他們引洞窟深處，沒有人關注的時候，他就可以再次如法炮製，將他們一窩端了，讓他們陷入靈魂迷惑的狀態。
    黑牙卻不耐煩地擺手：“走走走！真不明白你們這有什麽好拖拉的！”
    他從懷裏掏出個鐵牌，扔給身後的一個守衛：“我的牌子你先拿著，跟他去和蒼牙那個家夥去交換，剩下的人還是老樣子，跟自己值守區域的人交班！別讓那些俘虜搞出什麽花樣！”
    查理轉身向前走去，卻沒有看到轉身之後，大黑牙伸手在後麵偷偷做了一個手勢。綴在最後麵的一個守衛看到以後悄悄地脫離了隊伍，轉身向後走去。
    那個跟他去拿牌子的守衛已經走了過來，嘴裏還嘟囔著：“快點，別磨蹭！”
    查理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緊張情緒，側身讓那守衛走在前麵，自己跟在後麵，腳步悄悄加快， 隻要進了甬道，距離主窟不遠入口看不到地方，自己就可以動手了。
    他能感覺到，身後的黑牙已經帶著人往囚區的方向走，腳步聲越來越近，時間不多了。
    成敗，就在這幾分鍾的時間了。
    主窟囚室的火把忽明忽暗，映得岩壁上的影子張牙舞爪。
    查理剛轉身，就見大黑牙雖一路沒作聲，手卻已悄悄按在戰斧柄上，眼角的餘光始終瞟著他的腳 。
    那是發現了什麽才會出現的警惕情緒，絕非一無所知的散漫。
    “不對勁！”
    念頭剛起，查理的神魂之力已如潮水般湧開。
    這一次他沒再收斂，無形的力量撞在洞窟入口時，竟觸到了密密麻麻的生命氣息。數不清的哥爾特人正順著甬道往裏湧，腳步聲被刻意壓低，卻瞞不過靈魂層麵的感知。
    “你怎麽發現的？” 查理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大黑牙 “鏘” 地抽出戰斧，斧刃在火光下泛著嗜血的光：“當老子三年守衛白幹的？”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真當老子是吃幹飯的，這麽久了，還認不出你這廝是個生麵孔？老子早瞧你不對勁了！”
    原來剛才的抱怨、不耐煩全是演戲。
    這黑牙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角色，故意順著查理的話頭往裏走，實則早讓人去外麵通知大部隊了。
    “本想留你們一命。” 查理神魂之力在體內翻湧如沸：“現在看來，不必了。”
    “兄弟們，殺了這細作！” 大黑牙嘶吼著揮斧衝來，身後的百名守衛也紛紛抽出兵器，刀光劍影瞬間鋪滿了狹小的空間。
    可他們的腳步剛邁出半步，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
    “靈魂魔法?斷魂。”
    查理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撕心裂肺的威力。
    幽藍色的光芒如海嘯般擴散開來，所過之處，哥爾特人的動作齊齊僵住， 有的舉著刀保持前衝姿勢，有的剛張開嘴想嘶吼，連大黑牙那劈到半空的戰斧都頓在了原地。
    下一秒，所有哥爾特人的眼睛同時失去神采，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般直挺挺倒下，連哼都沒哼一聲。
    他們的靈魂已被這一擊絞成碎片，徒留溫熱的軀殼還維持著死前的姿態。
    “所有人聽著！”
    查理的聲音在廝殺後的洞窟裏炸開，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第一，把牢籠裏那些被幻境困住的守衛全解決，別留活口“
    “第二，立刻往排水渠入口集結，偵察隊在前開路 ，對方說不定已經在後麵設了包圍圈。“
    “第三，出洞前，魔法師和術士先用大範圍魔法、咒術轟一遍洞口，防著外麵有埋伏！”
    三條命令一氣嗬成，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洞窟裏的人剛從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的震撼中回神，聽到指令後卻立刻動了起來。
    戰士們拎著刀衝向牢籠，金屬刺入肉體的悶響此起彼伏。
    魔法師們迅速聚到一起，法杖頂端開始凝聚元素共振。
    各種元素的血脈咒術光芒也在術士們指尖亮起，空氣中瞬間彌漫著魔法能量的灼熱與血脈咒術的腥甜。
    凱爾卻沒立刻行動，他攥著戰斧追上查理，眉頭擰得死緊：“隊長，那前麵的入口怎麽辦？哥爾特人的大軍肯定正往這邊衝！”
    剛才大黑牙的偽裝、入口處湧來的士兵，明眼人都知道已經徹底暴露。此刻洞窟外怕是早已布好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們往外出。
    查理聞言連頭都沒抬，隻是用指尖輕輕拭過劍鋒：“我來攔住他們。”
    “你一個人？” 凱爾的聲音陡然拔高，“外麵至少有五千人！還有祭司！你就算再強……”
    “不必多言，執行命令就是。” 查理打斷他，終於抬眼看向凱爾，眼神裏沒有絲毫慌亂，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排水渠的路隻有你們熟悉嗎？崔比特長官知道怎麽走，讓他帶路。你們的任務是帶著所有駐軍突圍，不是在這跟我爭論。”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正忙著準備突圍的士兵。
    “我拖不了太久。” 查理的聲音放輕了些，卻依舊帶著力量“你們隻管往前衝，不必等我。一個小時後，不管我有沒有跟上，你們都必須繼續往前走，不能回頭。”
    老法師這時也湊了過來，手裏攥著個鼓鼓囊囊的卷軸：“我給你留個‘風盾護佑’的卷軸，能擋一陣！還有這個 ——”
    他又掏出個水晶瓶，裏麵裝著淡綠色的液體：“回魔藥劑，雖然對你的精神力當量作用不大，但多少能補點體力！”
    查理接過卷軸和藥劑，塞進懷裏，對老法師點了點頭：“多謝。”
    “那你…… 自己小心。” 老法師張了張嘴，最終隻說出這麽一句。他知道查理的脾氣，決定的事沒人能改，再說多了也隻是浪費時間。
    凱爾看著查理挺拔的背影，突然覺得喉嚨發緊。他想再說些什麽，卻見查理已經提著劍，轉身往洞窟入口走去 ，步伐沉穩，背影決絕，像一道要去堵千軍萬馬的孤牆。
    “走吧！” 崔比特拍了拍凱爾的肩膀，聲音沙啞，“別辜負了他的心意。咱們早點突圍出去，他才有機會跟上來。”
    凱爾深吸一口氣，狠狠抹了把臉，轉身追上大部隊。洞窟入口處，已經隱約傳來了哥爾特人戰士的嘶吼聲和祭司骨杖敲擊地麵的 “咚咚” 聲，而查理的身影，正一步步走向那片越來越近的黑暗。
    排水渠方向，魔法師們已經完成了魔法蓄力，耀眼的火球與岩球如流星般射向洞口外，爆炸聲瞬間響徹整個溶洞。
    突圍的隊伍，在火光的掩護下，開始順著狹窄的排水渠，向著自由的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