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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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曼城的軍部大樓裏,希裏攥著剛傳遞過來的戰情報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映出他一身筆挺的後勤官製服,卻掩不住眉宇間的焦灼。
    這已經是他四個月來遞交的第十七份報告了,可每次得到的回應,不是“軍部正在商議”,就是“再等等,前線情況尚未明確”,那些蓋著燙金印章的公文,最終都成了泥牛入海。
    而現在,第十八封已經不是戰情報告了,是明晃晃的求援報告。
    但是軍部這些人依然是不為所動,甚至在他手裏送都送不出去。
    他太清楚這些推諉背後的貓膩了。
    走廊盡頭的會議室裏,威廉卡文迪許家族的幾位長老正低聲談笑,聲音透過門縫飄出來,帶著毫不掩飾的算計。
    “坎特伯雷那個叛逆的家夥,還在死撐色雷斯?”
    “撐不住的,沒援軍沒糧草,防線破了是遲早的事。就給了一些新兵蛋子和一些在校的魔法師學生,數量少的可憐的術士。翻不起浪花來。”
    “到時候正好順水推舟,讓陛下撤了他的職——一個源生法師,乖乖回家族當供奉不好嗎?非要守什麽米西亞、色雷斯,礙著咱們的生意。”
    希裏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跟著坎特伯雷多年,比誰都清楚這位伯爵的脾氣。
    源生法師的境界,整個威廉卡文迪許家族僅兩人達到,坎特伯雷便是其中之一。
    按說該被家族捧在手心,可就因為他不肯放棄邊境防線,不肯讓米西亞、色雷斯成為家族與政治交易的籌碼,便成了家族的“眼中釘”。
    那些長老們的算盤打得劈啪響。
    讓坎特伯雷在色雷斯耗盡心力,等防線失守,就以“指揮不力”為由上報大帝,撤職了事。
    他們從不在乎國土是否完整,隻在乎與政治交易能不能繼續。
    至於色雷斯失守後,帝國東大門洞開,哥爾特人會不會趁機劫掠內陸,與他們的政治利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希裏大人,還在等回複嗎?”一個年輕的文書小聲問道:“剛才看到卡文迪許長老出來,臉色不太好……”
    希裏深吸一口氣,將戰情報告重新折好,塞進懷裏:“不等了。”
    他轉身走向樓梯,腳步比來時更沉。
    他不能指望這些人良心發現,更不能讓坎特伯雷和第五軍團的弟兄們在前線白白送死。
    路過軍部大廳的公告欄時,他瞥見上麵貼著新的布告,寫著“撥給南部行省糧草三百萬斤”,落款日期正是今天。
    希裏的目光冷了幾分——南部風調雨順,哪用得著這麽多糧草?
    分明是把本該給色雷斯的補給,挪去了家族的封地。
    “這群蛀蟲。”他低聲罵了一句,加快了腳步。
    必須想辦法繞開軍部,直接把消息遞到大帝麵前,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不能讓坎特伯雷的堅守,最終成了家族爭權奪利的犧牲品。
    走出軍部大樓,陽光有些刺眼。
    希裏抬頭望向色雷斯的方向,心裏默默念著:伯爵大人,再撐一撐,我一定把援軍給您帶回去。
    ……
    黎明的微光剛爬上色雷斯的山脊,聯軍的衝鋒號就撕裂了晨霧。
    拜占庭的重甲步兵踩著雲梯往上衝,塔盾撞在加固過的城牆上,發出“咚咚”的悶響,震得城頭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坎特伯雷伯爵拄著雷牙劍站在最高處,淡金色的血脈咒力在他周身流轉,像一層薄而堅韌的光膜。
    周身雷電閃耀。
    這已經是他撐在戰場上的第三個小時了,源生法師的血脈力量正在飛速消耗,連呼吸都帶著顫抖。
    “土係術士,補缺口!”
    他嘶吼著,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城東南角剛被重錘砸出個丈寬的豁口,幾個土係法師慌忙抬手,催動泥土填補,可剛填上半尺,就被後續的攻城錘撞得粉碎。
    那些幾天前耗盡心力加固的防線,在聯軍的猛攻之下,脆弱得像層薄紙。
    “父親!魔晶炮……還是不行!”
    查理抱著炮管,拳頭狠狠地敲在“魔晶”上,發出空洞的脆響。
    儲備的戰略魔晶全是些披著水晶殼的假貨,裏麵半點能量都沒有,十幾門炮就像堆廢鐵,在城頭沉默地對著敵軍,連一絲火花都打不出來。
    他看著城下黑壓壓的聯軍,心裏又急又怒,是誰敢在戰略物資上動手腳?是軍部的那些蛀蟲,還是家族裏的人?
    沒時間細想了。
    查理退到城牆內側,雙手結印,口中默念道文。他想催動土行術,讓聯軍腳下的土地化作沼澤,至少能遲滯他們的推進。
    可靈力剛探向地麵,就像撞上了堵無形的牆,“嗡”的一聲被彈了回來。
    他猛地抬頭,望向聯軍陣型中心。
    那裏豎著一麵暗金色的旗幟,旗幟上繡著繁複的紋路,正隱隱散發著微光。就是那東西!
    查理能清晰地感覺到,旗幟周圍的元素像被凍結了一般,土不流、水不動,連風都繞著走。
    更可怕的是,那片區域仿佛被抽離了與外界的所有聯係,他的神魂之力一靠近,就變得沉甸甸的,像被無形的威壓死死摁住,連調動都異常艱難。
    “是‘域旗’……”坎特伯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一絲絕望。
    “拜占庭的王室秘寶,能封鎖方圓百丈的元素流動,連靈魂魔法都能壓製……他們這次是鐵了心要破防。”
    話音剛落,聯軍的第二波衝鋒又到了。
    哥爾特的輕騎兵順著雲梯爬上城頭,彎刀劈向守城的士兵,慘叫聲瞬間響起。
    坎特伯雷揮劍格擋,鋒利的雷牙切開一個騎兵的喉嚨,可剛轉身,就被另一柄長矛擦過肋下,血瞬間染紅了戰袍。
    “父親!”查理驚呼著衝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伯爵。
    坎特伯雷按住他的肩膀,喘著粗氣搖頭:“別管我……守住……守住陣線要緊……”
    他的目光掃過不斷後退的防線,掃過那些浴血奮戰的士兵,最終落在查理臉上。
    “你……帶著偵查隊走,去諾曼城……找希裏……”
    “我不走!”查理死死攥著三玄劍,劍刃因用力而泛白。
    “要守一起守!”
    他看著城下那麵暗金色的域旗,忽然明白了。
    對方不僅調來了兵力,連壓箱底的秘寶都用上了,就是要讓他們在這裏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照亮了布滿屍體的戰場。
    中段防線又後退了三十李裏,聯軍的旗幟已經插在了離主營隻有百丈的土坡上
    看著身邊越來越少的士兵,看著查理一次次試圖衝破域旗的封鎖卻徒勞無功,終於閉上眼,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這一次,他好像真的撐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