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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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8章 女人心
    當宋遠平一行抵達京城機場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機場大廳裏人來人往,喧囂如潮,行李箱的滾輪聲,旅客的交談聲,廣播的提示音,各種聲音如交響樂般交織在一起。
    齊瓊站在接機口處,眼神卻遊離在這喧嘩之外。
    花季少女時,齊瓊心高氣傲,對身邊的男孩子們不屑一顧,以至於上大學時,同學們給她起了個“冷美人”的外號。
    畢業以後,她忙於事業,對自身問題漠不關心。等事業有了些成就,恍惚間,已經過了三十歲了。這期間,父母催了她無數次,讓她談個男朋友,哥哥姐姐也曾多次撮合她,有京城高官的子弟,有商界巨賈的公子哥,可她一個都看不上。她心目中的男人既要風度翩翩,又要成熟穩重,還要有男人味,比如好萊塢著名影星布拉德.皮特,比如日本中生代明星木村拓哉,而不是看似粉粉嫩嫩的官二代,和那些說話都帶著娘娘腔的富二代們。
    時光悄然,一晃已是四十出頭的人了,她早已褪去了少女的羞澀,從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成長為盛開的牡丹。雖然擁有了驕人的事業,卻失去了追逐愛情的美好時光,縱然父母、哥哥姐姐、親戚朋友們替她操碎了心,她仍然形單影隻,孑然一身。
    在東海省任職時,有一次她偶然看到了一篇報道,這篇報道詳細介紹了宋遠平在東玉縣工作時做出的豐功偉績,以及在省農業廳工作時的點點滴滴。從這篇報道中她了解到,宋遠平的妻子已經去世多年了,而他四十多了,一直沒有再婚。再看報道中配上的那幾幅照片,歲月不僅沒有給他留下滄桑,反而雕琢出幾分沉穩與堅毅。他目光銳利又溫和,仿若能洞悉一切,又透露出對世間的包容。他頭發打理的整齊有序,眼角的細紋都帶著曆經風雨後的雲淡風輕,舉手投足間皆是風度,一舉一動都流露出事業有成帶來的自信與從容。
    也就在那一刻,齊瓊忽然有種“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的異樣感覺,於是,她毅然決然的選擇到平山市工作,其目的不言而喻。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那個美麗大方的省報女記者捷足先登了?雖然有些失落,但每天都能見到心愛的男人,心理上也是一種滿足。每次回到家,她總是在老爸麵前有意無意提到宋遠平,說他如何如何的風度翩翩,又如何如何的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等等。
    齊老太了解自己的寶貝女兒了,從女兒提到宋遠平那種溫柔的語氣可以看得出來,女兒對這個男人已經動了心,這才有了第一次和宋遠平見麵,就放下架子要替宋遠平撮合女朋友的場麵。
    而如今,她臉龐滿是憔悴與哀傷,眼睛紅腫,像是被悲傷的潮水反複衝刷過。兩天前,她永遠失去了那個從小把她捧在手心裏的男人,那個教會她騎自行車、鼓勵她勇敢追夢的慈愛的父親。從接到噩耗時的崩潰大哭,到這兩天處理後事的渾渾噩噩,她覺得自己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落葉,無所依傍。周圍人的步履匆匆,臉上的笑容,孩子們的嬉鬧聲,好像都與她無關,她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帶著沉重的歎息。她孤獨又無助的等待著,等待著那個或許能稍稍慰藉她心靈的男人。
    “齊瓊同誌,我都說了不讓你來接,你還是來了,等急了吧?”
    宋遠平溫和的聲音在耳際邊響起,齊瓊這才從無限的悲傷中回過神來:
    “謝謝你宋書記,大老遠的還麻煩你過來,辛苦了!”
    齊瓊伸出手和宋遠平握手。
    王和平也走過來握手:
    “齊市長你好,對於齊老的離世,我們山南省委、省政府全體領導幹部深表痛心,還請節哀。我受山南省委、省政府委派,代表山南省委及省政府向你致以最深切地慰問,望你保重身體。”
    齊瓊有些想不明白了?
    按照職務分配,秘書長當然可以代表省委省政府,但按照級別,王和平是正廳級,而宋遠平是副部級,宋遠平隻是陪同嗎?
    宋遠平看出了齊瓊的疑惑,於是解釋說:
    “此次來京是我個人行為,我還專門向鄭書記請了假,和王秘書長一起來呢,是想做個伴!”
    齊瓊心裏一暖,一股細膩的情感蕩漾開來。
    眼前的男人不光堅毅如鐵,還這麽有情有義,這份情感讓她悲痛的心情淡化了少許。
    按照齊老生前的遺願,他的靈堂設在大兒子居住的一處四合院內,這也說明,他不想給國家找麻煩,同時也預示著,他們齊家以後將是一個平凡的家族。
    靈堂被一片素白所籠罩,入口處,黑底白字的挽聯高懸,字裏行間滿是沉痛與不舍。門口的鬆柏枝上,白花層層簇擁,在微風中輕輕顫動,似在嗚咽。
    各個階層的人們自發排起長隊,隊伍從靈堂蜿蜒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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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有不同身份的人,其中有身著正裝的官員,也有普通民眾,他們難掩內心的悲痛,麵容悲戚,眼眶泛紅,每個人的腳步緩慢而沉重,仿佛有千斤重。
    走進靈堂,正中擺放著齊老的遺像,那熟悉的麵容,如今隻能在照片中相見,他那溫和的目光,仿若仍在注視著這個他奉獻一生的國家和人民。遺像前,花圈和挽聯層層疊疊,緞帶上的悼詞承載著無盡的敬意與哀思。
    宋遠平和王和平隨著長長的人流依次走到靈柩前,在主事者的引導下,深深地三鞠躬。
    此刻,宋遠平的淚水奪眶而出,他對著遺像矗立良久,似乎想把這最後的畫麵刻進心裏。空氣中彌漫著低低的啜泣聲和沉重的歎息,這一刻,莊嚴肅穆的靈堂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儀式結束以後,齊瓊把宋遠平和王和平讓到偏房休息,三個人進行了簡短的談話。
    宋遠平說:
    “齊市長,齊老準備安排到什麽時候下葬?”
    “九號,也就是下周一。”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齊瓊淒然的一笑:
    “謝謝你宋書記,就不勞你受累了。你也看到了,連我都插不上手,你要是忙的話,就和王秘書長一起回去吧!”
    王和平連忙接話道:
    “那怎麽行?我們是特意來為齊老送行的,齊老為國家為人民操勞了一輩子,無論如何也要等到齊老下葬以後我們再回去。”
    “我是不會走的齊市長,我專門找鄭書記請了假,就是為了送齊老最後一程,你別再客氣了!”
    宋遠平目光中帶著柔和,但語氣異常堅定。
    王和平從公文包裏拿出三個信封,又接著話茬說:
    “此次來京吊唁齊老,不光是政治任務,也包含著我們對齊老的崇敬之情。這兩份是鄭書記和陸省長的心意,這一份是我個人的心意,錢不多,請你收下。”
    “我這裏也有一份。”
    宋遠平也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放在了茶幾上。
    齊瓊連連擺手:
    “你們這是幹嘛?收起來,都收起來。特別是你宋書記,我聽說你父親去世時,你專門貼了個布告,不願收別人一分錢,怎麽到了我這裏就改變了呢?”
    宋遠平連忙解釋說:
    “我沒別的意思齊市長,我隻是把你當做了朋友,作為朋友,我多少隨點禮金不為過。”
    王和平也連連附和:
    “齊市長,宋書記和你是朋友,鄭書記和陸省長你也不陌生吧?還有我,咱們倆也不是沒有打過交道?這點錢你要是不收,我回去真沒辦法交代?”
    “不行,誰的錢我也不會收,這是我爸的原則,也是我的原則,你們趕緊收起來!”
    齊瓊仍然拒絕道。
    宋遠平幹脆把錢從信封裏拿了出來,言辭懇切地說:
    “我是紀檢幹部,我不會帶頭違反省裏製定的規章製度。我知道齊老一生奉公克己,家風正派,所以,我隻按照一般的朋友隨了兩千塊錢,如果你執意不收,那你就沒把我當做朋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齊瓊真不好意思再拒絕了。
    這點錢到哪裏說也違反不了什麽規章製度,既然以朋友的名義隨了禮金,那以後再以朋友的名義回禮金不就行了嗎?
    “好吧,我就破一次例!”
    王和平見齊瓊鬆了口,趕緊趁熱打鐵,有樣學樣的把那三個信封裏的錢也掏了出來:
    “齊市長,我們三個也是每人隨了兩千,你不會隻收了宋書記的,不收我們的吧?”
    齊瓊也很暢快:
    “謝謝王秘書長,請你轉達鄭書記和陸省長,我也謝謝他們!”
    王和平這才長舒了口氣。
    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每個人隻隨了這麽一點錢,人家齊市長還不願意收?可見齊老平時有多麽嚴厲,有多麽正直。不管怎麽說,這次也算是沾了宋書記的光,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王和平來之前,曾和在京任職的老同學有個見麵的約定,此時,他不得不委婉地說:
    “齊市長,宋書記,我有件小事情要辦,要不然你們倆先聊著,我最多兩個小時就回來?”
    宋遠平也站了起來:
    “齊市長,這兩天你休息不好,一定是累壞了。既然王秘書長有事,那我也不打擾了,明天上午我和王秘書長一早過來!”
    齊瓊也確實沒休息好,兩天來,那種悲痛的情緒一直在支撐著她,她幾乎就沒打過盹兒。
    “那好吧,我給你們安排住的地方。”
    “不用了,不麻煩你了,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一下就行。”
    宋遠平連忙拒絕。
    “那不行,你們大老遠的來了,我要連個住的地方都不安排,別人還不背後說我呀?”
    說著,齊瓊不容兩個人再客氣,先一步走出了客廳。
    王和平急著辦事,幹脆把這些瑣事一股腦都推給了宋遠平:
    “要不這樣吧宋書記,不管晚上住在哪兒,一會兒打個電話告訴我就行,我就先走一步了!”
    看著王和平那火急火燎的樣子,宋遠平隻好答應下來。
    王和平走了以後,齊瓊和宋遠平邊走邊聊:
    “宋書記,既然已經是朋友了,那你結婚的時候一定得請我,我得把這份禮還給你!”
    宋遠平怔了怔,心中那份苦澀又加劇了幾分,他苦笑著說:
    “結婚?結哪門子婚呐?我也不怕你笑話齊市長,也許,這下半輩子我就一個人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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