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黑瞎子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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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爪牙推推搡搡的把楊德成直接押到了楊九成家裏。
    楊九成從歐式真皮沙發上站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說:
    “德成哥,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不在家裏準備年貨,這是準備去哪啊?”
    “我就是去縣城買年貨呀?”
    楊德成把身上的大衣又裹了裹,表情顯得很不自然。
    “不對吧德成哥?咱們高坡村每逢二、五、八都有集市,你何必要舍近求遠,非要去三十公裏外的縣城買年貨呢?”
    “有些東西咱高岥集上沒有,我也隻能跑一趟縣城了?”
    “嗯嗯,你說的也對,比如,針對我的舉報信咱高岥集上一定沒有,我說的對吧德成哥?”
    楊德成一下子爆發了:
    “九成,你一句一個哥,可你辦的那叫人事兒嗎?按輩分冬生該給你叫叔,你怎麽忍心把他打成那個樣子?還有玉蓮,你對她做了什麽?為什麽她要自殺?”
    楊九成並不辯解,從兜裏掏出香煙,抽出兩支,遞給楊德成一支:
    “德成哥,氣大傷身,也解決不了問題,先抽根煙消消氣。”
    “我不會抽!”
    楊德成瞪著眼睛說:
    “我等著你把我這把老骨頭也打殘,以後你就能放心了!”
    楊九成也不再客氣,露出他本來麵目,冷笑著說:
    “楊德成,你別倚老賣老了,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那你動手哇?你不動手,我就是告到京城也要替我兒子兒媳申冤,我還就不信了,朗朗乾坤,你楊九成能一手遮天?”
    楊九成使勁抽了口煙,挑釁似的把濃濃的煙霧吹在楊德成臉上,然後陰沉著臉說:
    “你自己都說你是一把老骨頭了,我就是不搭理你,你還能熬幾天?你孫子楊盼盼今年五歲了吧?你可得把他看緊了,要不然,萬一他被車撞死了,或者是突然就找不著了?那就隻剩下你那半個兒子和你這把老骨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楊九成,古人說禍不及妻兒,你要還是個人,你就對我一個人,別害我孫子!”
    楊德成又是氣又是怕,幹瘦的軀體哆嗦個不停。
    楊九成一伸手:
    “把東西交出來!”
    “什麽東西?”
    “裝糊塗是吧?那行,你千萬別讓你孫子離開你的視線,說不定哪一天,他真就沒影了?”
    “你……,楊九成,你幹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缺德事兒,難道真就不怕遭報應?”
    “哈哈哈……,報應?你不是叫德成嗎?你倒是有德,兒子怎麽殘了?兒媳婦怎麽上吊了?你說說老哥,咱倆誰的報應來的早?”
    楊九成把半截煙頭摁進煙灰缸裏,又接著威脅說:
    “東西你到底交不交?”
    楊德成真的害怕了。
    他一家三代單傳,兒子殘了,媳婦死了,萬一孫子再出點啥事兒,那他就真的絕後了?
    他屈服了,顫顫巍巍的從懷裏摸出一個信封放在茶幾上:
    “九成,舉報材料我給你了,以後我也不會再告你了,希望你看在我是你本家哥的麵子上,可憐可憐我,放過我小孫子。”
    楊九成拿起信封,看也不看一眼,一把火燒成了灰燼,然後假惺惺的說:
    “這就對了嘛德成哥,再怎麽說咱倆都姓楊,往前數五代,咱哥倆還是一家人。要不是你家冬生非要和我作對,作為他的長輩,我能忍心對他下手嗎?行了,我也確實對冬生下手重了點,一會兒我讓楊海給你送去五萬塊錢,多少算是一點補償!”
    楊德成長歎一聲:
    “我日子過的是不寬裕,但這錢我是不會要的。隻要你放過我孫子,我也會遵守我的諾言,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馬鞍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此後的一年多裏,楊德成又要伺候兒子,又要照顧孫子,還要種那二畝薄田,一天到晚忙的不可開交,沒時間,沒精力,也沒膽量再去舉報楊九成了。
    第二年的七月份,村裏的會計坐別人的車去縣城辦事兒,車子在盤山路上和對向駛來的農用車撞在了一起,會計坐的小汽車掉進了一百多米深的山崖,連同會計在內的四個人當場身亡。
    村裏沒支書可以對付,沒會計不行,婚喪嫁娶離不開戶籍變動,村裏會計必須先開具介紹信,派出所才會辦理相關業務。
    因此,高坡村的會計人選提上了村委工作日程。
    村裏三千多人口,大學生大專生有的是,可這些年輕人大都到縣城或更大的大城市發展了,沒人願意回老家幹村會計。
    這一天,楊四成專門去了楊九成家裏,兩個人商量村裏的會計該由誰接任才合適?
    想來想去,楊四城提到了曾經在中學當過教師的楊德成。
    楊九成當即表示反對:
    “誰都能當咱村的村會計,就是楊德成不行。他當了村會計,那就是在咱們身邊安了一枚定時炸彈,萬一有一天他想起以前的恩恩怨怨,那還不得把村裏的老底全都抖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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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四成像是吃定了楊德成,滿不在乎地說:
    “他楊德成被你收拾的比孫子還要孫子,哪還敢和咱們作對?再說了,他就是想鬧出點幺蛾子,能找到什麽證據?家族企業咱有專門的會計,村裏的賬目滴水不漏,你有啥可擔心的?”
    “四哥,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買鎢礦的錢一直沒在村裏的賬上,這不是個大漏洞嗎?”
    楊九成提醒說。
    “你讓別人幹會計,那筆錢一樣沒在賬上,還不如用楊德成!”
    “我的意思是,讓咱自己人幹會計會更穩妥一些!”
    楊九成還是不放心楊德成。
    楊四成認真地說:
    “老九,咱倆也別再抬杠了,我給你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害關係。首先,咱楊家除了我家濤子,沒人懂財務管理。而濤子看不上我這個老爸,也看不上你這個九叔,他不可能回來幫咱們。其次,你是村長,我是村治安主任,這已經太顯眼了,要是再把會計也安插上自己人,是不是有點太露骨了?而讓楊德成幹會計,不僅顯得咱大度,村裏的百姓會更擁戴你,楊德成也會感激你,他還不得處處替你著想?”
    “那筆兩千萬的買礦錢怎麽辦?他要是在賬麵上看不到這筆錢,那不是給咱自己找麻煩嗎?”
    “是錢重要,還是他孫子的命重要?他要是想和咱們作對,去年他就該折騰了,還能等到現在?”
    “那好吧,就讓他楊德成接任會計,但願他能像你說的那樣,別再打什麽歪主意就行!”
    商量好以後,楊四成親自到楊德成家裏做說服工作。
    楊德成一開始不願意為虎作倀,一口就回絕了,這讓一直高高在上的楊四成很沒麵子。
    剛要離開時,躺在床上的楊冬生突然說:
    “我躺在床上不能動,您歲數也大了,隻靠您的退休工資我連藥都吃不起,何況孩子還要上幼兒園,哪兒哪兒都是花錢的地方?四叔讓您幹村會計,就是雪中送炭,您為什麽不答應?”
    “家裏還有二畝地,我幹了村會計,那些地誰去種?”
    “累死累活的,二畝地一年能掙幾個子兒?這幾年也就四叔能想起您,您要是辜負了他的好意,咱這一家子就完了!”
    楊德成已經看出了兒子的真正意圖。
    他絕不是為了讓自己掙村裏的那幾個工資,而是要借機拿到楊九成的犯罪證據。
    楊德成故意沉吟了許久,這才裝作極不情願的樣子說:
    “四弟,就像冬生說的,你們親弟兄九個,也隻有你老弟能想起我們爺兒仨可憐,我謝謝你了,這個村會計我幹了!”
    得到楊德成父子倆的一番讚許,楊四成升起了一股豪氣:
    “你能這麽想就行。以前老九做的是有些太過分,我也批評過他。以後在咱高坡村我罩著你,誰都不能欺負你,老九也不行!”
    在葛寨鄉一名姓杜的組織委員主持下,有了楊九成和楊四成的支持,村委沒有人敢反對,楊德成順順利利的當上了村會計。
    這之後,楊德成通過當村會計的便利條件,偷偷審核了村裏近幾年來所有的往來賬目。
    這一查,查出大量違規支出項目,最令他不可以思議的是,幾年前楊四成買礦的那兩千萬,賬麵上根本就沒有顯示?
    後來,市財政局幹部陳曦被派到高坡村擔任村支書,半年後,便發生了陳曦被汙蔑案。
    宋遠平的到來,讓楊德成看到了扳倒楊九成的希望。也正因為如此,楊九成暗示他把賬本燒掉,他並沒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做,而是燒了個假賬本,留下原始賬本當做證據保存了起來。
    可宋遠平後來的有始無終,讓楊德成大受打擊,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宋遠平走了以後,楊德成回家和兒子商量,這深埋在心底長達五年之久的仇到底報不報?
    楊冬生堅定地說:
    “姓宋的不作為,不代表所有幹部都會被這些惡魔腐蝕?我被他們打殘了,玉蓮死的不明不白,這血海深仇一定要報。您已經掌握了楊九成大量犯罪證據,從今天起,您拿上家裏的錢到省裏、到京城去申冤,我就不信了,真沒有人為咱們窮人做主?”
    “那盼盼怎麽辦?”
    楊德成擔心的說:
    “我走了你躺在床上又不能動,萬一楊九成他們要是起了歹心,盼盼就危險了?”
    “縣城我有個朋友很鐵,一會兒我給他打電話,您先把盼盼寄宿在他家裏,等什麽時候扳倒了楊九成,再把盼盼接回來。”
    “那你怎麽辦呢?我走了誰給你做飯吃?大小便怎麽解決?”
    “這您不用操心,您也看到了,隔個三兩天就會有朋友和街坊們來看望我,他們不會讓我餓死的。至於大小便,我和阿軍是從小長到大最要好的朋友,他離咱家也最近,隻能麻煩他了!”
    “孩子,是爹太無能了,讓你遭了這麽多的罪。”
    楊德成從來不敢在兒子麵前落淚,可是今天,他終於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淚流滿麵。
    “您別哭了爸,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盼盼還沒放學,您拿上東西一個人先到後山黑瞎子洞藏著,等天黑以後,我打電話找人幫忙,再把盼盼給您送過去!”
    楊德成含淚點點頭,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把那本賬本揣進懷裏,一個人匆匆的走了。
    暗夜裏,偶爾傳來貓頭鷹尖利的叫聲,讓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更顯得陰森可怖。
    楊德成焦躁不安,看看手機,已經夜裏近十點了,可還是沒見有人把盼盼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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