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意外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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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倒也沒拒絕,慢吞吞地接過香煙。
鄭鑫又從兜裏掏出火機,替老頭點上:
“大爺,這路上風挺溜的,能去你家裏尋口水喝嗎?”
老頭倒也暢快,從屁股下麵抽起小凳子站了起來:
“家裏雖然不富裕,開水還是有的,都誰口渴,進來吧!”
院子的入口歪歪斜斜地立著一扇由粗細不一的木棍釘成的簡易木門,老頭用力一推,“吱呀”一聲,院門打開了。
陳望北和劉代周也趕緊隨著老頭走進了院子裏。
院子裏的地麵沒有經過任何硬化處理,幹燥的黃土裸露在外麵。院子牆角處隨意堆放著一些簡單破舊的農具,其中一把鋤頭的木柄已經斷裂,用粗糙的麻繩勉強捆綁著,一個竹籃的邊緣也已經破損,露出尖銳的竹條。
院子北側有一棵水桶粗細的歪脖子老槐樹,老槐樹枝杆稀疏,葉子也稀稀拉拉的。樹下擺放著一張缺了一個角的石桌,周圍是幾個用石頭簡單堆砌而成的石凳子,表麵粗糙不平。
正房是三間低矮的小瓦房,磚坯混合而成的牆麵已經斑駁不堪,有些地方還裂了長長的縫隙。院子的南側是一間更加低矮的土坯房,牆壁上的泥土脫落了不少,露出裏麵的稻草。屋頂覆蓋著的茅草經過長年累月的風吹日曬,已經變成了黃灰色。
老頭“吱吱嘎嘎”的推開兩扇破敗的木門:
“家裏太寒酸了,我一個老頭重活幹不了,掙錢也沒門路,隻能將就著等死了!”
老頭一邊歎著氣一邊說。
三個人隨著老頭進了屋,屋裏麵的擺設果然寒酸。
屋裏光線昏暗,兩扇窗戶被油漬和灰塵蒙的嚴嚴實實,隻稍稍透進幾縷微弱的陽光。
進門貼牆處擺放著一張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八仙桌,桌子上雜亂的擺放著破破爛爛的小物件,一眼望過去,桌子上的茶瓶和摞在一起的幾隻粗瓷碗,應該是桌子上最值錢的物件了。
屋裏沒有隔斷,可以看到一張床歪斜的靠在東間屋的牆角,床上的棉被又薄又破,補丁摞著補丁,灰色的棉花從被子縫隙裏鑽出來,像枯草一般。床邊是一個缺了腿的木桌,桌子上也擺放著幾件破爛的日用品。牆邊還立著一個搖搖欲墜的衣櫃,櫃門已經合不上了,露出裏麵幾件打著補丁、褪色嚴重的舊衣服。
西間還有一張木床,床上的被子比東間那床被子要新一些,還要厚實一點,除此之外,一張半舊的寫字台很是顯眼。
陳望北有些好奇的問老頭:
“大爺,誰在西邊這間屋子住著呀?”
老頭從那摞粗瓷碗中拿出來三個,提起茶瓶倒了水:
“我的兩個孫子在西屋住。”
“您兒子呢?”
老頭身子忽然一僵,握著茶瓶的手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啪”的一聲,茶瓶掉落在地上。
“怎麽了大爺?”
站在老頭兒一側的鄭鑫趕忙去扶住老頭,而老頭的臉色也變成了青紫色。
這時,從外麵又進來一個壯實的年輕人。
年輕人一進門就看到碎裂了的茶瓶,又看到老頭臉色不對,馬上就沉起了臉:
“我就知道你們不是什麽好東西,抄家來了是吧?”
陳望北趕緊拿出香煙:
“老弟,你可能誤會了,這茶瓶不是我們摔的,是老爺子給我們倒水,不小心失手打破了!”
“大爺,是這回事嗎?”
老頭歎了口氣:
“你誤會人家了青娃,人家隻不過是想找口水喝,我給他們倒水,不小心把茶瓶打破了。”
年輕人沒再說什麽,從屋外找來簸箕和掃帚,先把地上的茶瓶殼子撿起來,然後又把碎玻璃碴子掃進簸箕裏放在了門口。
“喝水喝水,你們別放在心上,一個舊茶瓶,不算啥!”
老頭已經恢複了平靜,熱情地招呼三個人喝水。
陳望北從老頭盡力掩飾的表情裏看出了極度的悲痛,那麽,為什麽提到他的兒子,他情緒會發生這麽大的轉變呢?
”其實我早看出來了,你們幾個不像是做生意的!”
老頭自顧自的說。
三個人同時吃了一驚?
這個看上去老朽不堪的老頭,實則並不簡單,也許,他才是真正見過大世麵的人。
老頭坐在一個小凳子上,渾濁的眼睛似乎明亮了許多。
“村裏的老少爺們兒都關心我的兩個小孫子,怕他們像他爹一樣遭受毒手,經常會過來看看!”
“大爺,您能詳細說說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陳望北趁熱打鐵,趕緊順著老頭的話說。
“也沒啥不能說的……
“大爺,你忘了葛叔是怎麽交代您的嗎?”
年輕人連忙提醒老頭,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老頭卻不管不顧的說:
“我雖然老了,可我不糊塗,我能看的出來,他們三個麵目和善,不像是楊九成一夥的?這件事我都憋了整整六年了,我要是再不說,能把我給憋死!”
陳望北又再一次把香煙遞向年輕人,年輕人看了看陳望北,又轉頭看了看鄭鑫和劉代周,終於不再說什麽,接過了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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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來我家找水喝隻是個借口,不過,我相信你們是好人。既然提起了我的孫子,那我就和你們好好嘮嘮!”
老頭拿起自己的旱煙袋,從布煙袋子裏捏了一撮煙絲放進煙袋鍋裏,用大拇指使勁摁了摁,點上火,深深抽了一口:
“我也姓楊,高坡村的村長楊九成是我的親兄弟,我是楊家排行老大的楊思成。”
三個人又是齊齊的一愣,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眼前的楊思成是楊九成的親哥,為什麽楊九成過著奢靡的生活,而他的親哥竟然過著這麽貧苦的生活呢?他們之間,是發生過什麽過不去的坎嗎?
“我爹死的早,我是和我媽一起把我這八個兄弟撫養長大的。為了把他們拉扯大,我一直到三十多歲才結婚。可沒想到,我辛苦把他們拉扯成人,到最後,他們卻把我逼到了這個地步?”
說到傷心處,楊思成用衣袖沾了沾眼角:
“可能你們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們會不和我一心?說白了,老九能掙錢,他們跟著老九有肉吃,有酒喝,還有錢拿。我這個人脾氣有點倔,性子也有點直,說話不好聽,可我事情做得明明白白,我們一家老小憑力氣掙錢,我不會讓高坡村的街坊鄰居戳我的脊梁骨。說起來,老九倒是沒虧待我,鎢礦弄到手以後,第一年春節他就給我送去了十萬塊錢。我沒要,我嫌這錢髒,我心裏惡心。那時候我和老九還是前後院,他就讓他兒子來說服我,結果,我兒子脾氣比我還倔,一言不合,兩個人就打起來了,我兒子把他兒子腦袋打爛了。要按說,再怎麽打架我們都是親一家,怎麽著也鬧不出什麽大事情?可是沒想到,晚上老九就親自領著幾個狗腿子把我家砸了個稀巴爛?我兒子氣不過,就拿了個菜刀和他們拚命!”
說到這裏,楊思成老淚縱橫,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
“他們人多,幾個狗腿子一擁而上,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狗腿子們把我兒子的菜刀奪下來,混亂中,我兒子被人一刀砍中了要害,就這樣沒了?”
“殺人是要償命的,這件事情後來是怎麽處理的?”
鄭鑫忍不住問了一句。
“償什麽命啊?老九讓一個打手頂了缸,那個人僅僅坐了不到三年的大獄,人就放出來了!”
“簡直是欺人太甚,這些人無法無天,難道就沒人管了嗎?”
“他做的惡事多著呢,你先聽我說完。”
楊思成接著說:
“我兒子死了以後,媳婦就改嫁了,留下兩個小孫子我自己撫養。那個時候倆小孫子一個才兩歲多,一個還不到四歲,我一個老頭又當爹又當媽,那種苦你們誰都想象不到?可這還沒完,老九讓他兒子天天去我家找茬,隔三差五往我家門上抹些屎尿,我一個老頭打又打不過他,罵幾句又不頂事,我惹不過他,就去縣裏告他。可告來告去的,人家一聽說我告的是楊九成,根本就沒人搭理我?我心裏憋屈呀,我真想一頭碰死算了?可是我還有兩個小孫子,我要是死了,他們怎麽活下去?沒辦法,惹不起,還能躲不起嗎?我們現在住這個院子以前是個孤寡老頭,他死了以後,經過我們組長同意,我們爺兒仨就搬到這個院子住了!”
陳望北性子剛烈,他越聽越生氣,“忽”地站了起來:
“您放心大爺,楊九成再霸道,他一手遮不了天。我實話告訴您,我們三個是宋書記派過來調查楊九成的,楊九成惡貫滿盈,他一定會被繩之以法,到時候,您的宅子還是您的宅子,你們爺仨一定會過上好日子!”
“宋……,宋書記?就是昨天來的那個大幹部?”
一旁坐著的小夥子結結巴巴的問。
“是啊,那個最大的幹部就是我們宋書記!”
“他明知道楊九成作惡多端,昨天為啥不把他抓起來?”
陳望北耐心的解釋:
“我們辦案是講究證據的,沒有牢靠的證據怎麽抓人?”
“你的意思是說,要是拿到證據,楊九成真就會倒台了?”
“那當然。我們楊書記不比別的幹部,他辦起案來認真的很,那些貪汙腐敗分子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嚇得渾身哆嗦!”
楊思成越聽越高興,渾濁的老眼放起了光:
“我就說嘛,老天爺早晚會開眼。你們不是找證據嗎?我們村會計楊德成的兒子被老九打殘了,他媳婦也被老九的狗腿子們糟蹋了。後來,他媳婦眼看著大仇難報,吊死在他家的一棵歪脖子樹上,這是不是證據?”
年輕人也搶著說:
“還有,聽說昨天晚上我們高坡村的會計楊德成跑了?楊九成知道省紀檢委的人還在木縣,怕他找麻煩,就派人到處抓他。為了逼他現身,還抓了楊德成的孫子和他們家的鄰居阿軍!”
一直沒說話的劉代周緊張的問道:
“那楊德成被他抓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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