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湯閣，一座鑲著金邊的假山靜靜矗立著，從假山的縫隙中，緩緩冒著帶著硫磺味的熱氣。
    在一間泰式按摩的 vip 包間裏，王家燕正趴在氣墊床上，一位身著素色製服的女技師，手法嫻熟地為她進行著按摩，每一下輕柔的按壓，都仿佛將她身體裏的疲憊一點點地擠出。
    一旁的馮瑤愜意地躺在搖椅上，手中端著一杯香氣四溢的藍山咖啡。
    她慢條斯理地淺抿著，每一個動作都優雅至極。
    “哎大妹子，我請你來放鬆筋骨，你卻跑來喝咖啡，太沒勁兒了吧？”王家燕的聲音帶著一絲調侃，打破了包間裏的寧靜。
    馮瑤淡淡一笑：“王姐，你這是找機會想和我摸底吧？這裏沒外人，你就直說吧。”
    “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就沒一點人情味似的……”王家燕的笑容有些牽強，“我就是感謝你幫我賺錢了嘛，順便嘮嘮嗑。”
    見馮瑤沒有應聲，王家燕往身上裹了件浴巾，擺擺手讓女技師先出去。
    待女技師離開後，她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這次潤和收益率這麽高，你一定沒少賺！給姐透露一下，又賺了幾個 ？”
    馮瑤傲嬌地一仰頭：“我本金比你高，賺得肯定比你多，差不多也就這個數吧！”
    說著，她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200 萬？”
    王家燕的眼睛瞬間瞪大，仿佛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數字。
    她又試探了一句：“你這是……四六分成之後的收益？”
    “不，我是六四開。”馮瑤語氣中帶著一絲炫耀。
    “為什麽？”王家燕聲音急切。
    “我加入的早。那時候跟著私募炒股的人還不多，所以就沾了點光……後來加入的人太多，私募就降低了分成比例。”
    王家燕聞言，開始盤算起來。
    自己賬戶裏的 154 萬，如果也按六四開的話，92 萬就該是她的。
    僅僅差了兩個點，卻足足少了近 30 萬，這讓她的心裏有些不平衡。
    “大妹子，那還有比你更多的嗎？”王家燕試探著問道。
    馮瑤不鹹不淡地開口：“有啊，比我加入更早的人，還有拿八成的呢，不過人家的本金都是上千萬。”
    “上千萬？媽呀！這得多少錢呐？”王家燕失聲驚歎，眼中盡是羨慕。
    “王姐，你的本金太少了，要是再多點兒，隨便翻幾番不就是千萬了？”
    馮瑤湊到王家燕耳朵邊，輕聲道，“下一支票私募都選好了，也就這兩三天的事。你要籌錢可得抓緊時間，別到時候錯過了機會，後悔半輩子！”
    王家燕神色瞬間凝重起來，她喃喃自語著：“可我到哪兒去弄錢呢？”
    馮瑤瞄了她一眼，繼續喝著藍山咖啡。
    那咖啡的香氣在包間裏彌漫開來，仿佛是一種無形的誘惑。
    床凳上的手機突然響起，王家燕抓起來一看，是大姐王家鳳的電話。
    她瞅了瞅馮瑤，尷尬地笑了笑。
    “王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馮瑤放下杯子，很識趣地起身，“機會不等人！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嗬嗬嗬……”
    她一句看似開玩笑的話，卻讓王家燕的眼珠子都發紅了，貪財的欲望被徹底點燃。
    馮瑤走後，王家燕立即給王家鳳回撥了過去：“姐，剛才有點忙……嗯，你說……鑫發科技有限責任公司？沒聽說過呀……好的，我這就過去……對了姐，你能給我借點錢嗎？”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了沉默。
    “姐，在聽嗎？我就是周轉一下，很急的！就一個月……不是炒股！哎呀，你就別問了……借一百萬，沒有啊？那五十萬呢？也沒有？……三十萬總有吧？……什麽？給羅鬱交了學費？那算了，當我沒說！”
    掛了電話，王家燕恨不得砸了手機。
    什麽人嘛？！
    我好心幫你牽線搭橋，向你借點錢就這呀那的，還是親姐嗎？
    哼！我有的是辦法薅你的羊毛，等著吧！
    ……
    城西建材城。
    李俊生剛將一批水暖管材入庫，還沒來得及喝口水，王家燕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老李，你知道鑫發科技有限責任公司嗎？”
    “知道啊，好像是搞什麽人工智能開發和技術服務的。”
    “我怎麽沒聽說過，會不會是皮包公司？”
    “鑫發公司成立都三四年了，應該不是。”
    “哦這樣……那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李俊生有點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王家燕突然問這個鑫發公司幹嘛。
    既然她不說，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俊生坐回椅子上，剛扭開水杯蓋，電話又響了。以為又是王家燕，他抓起手機直接撥通：“燕子，又怎麽了？”
    “李俊生，我是馮瑤。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時間，你說！”李俊生一愣，趕緊應聲。
    “你馬上到風清揚茶社來。”馮瑤的聲音透著清冷。
    李俊生嗯了一聲掛了電話，一股激動竄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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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過去麵談，肯定是私募同意了他加入的請求。
    “賺錢的機會來啦！”
    他心裏雀躍了一下，出了辦公室，匆匆離開了建材城。
    不到二十分鍾，李俊生就興衝衝地推開了茶社雅間的門。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讓兩位久等了。”
    他歉意地笑了笑，強壓著內心的狂喜。
    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即將踏上財富之旅的探險家，充滿了期待。
    於子濤輕咳兩聲：“李先生，加入私募的門檻要百萬起步，我的建議是將你的二十萬，跟你愛人的本金合起來，差不多就有 180 多萬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嘛，你看……”
    “不不不！”李俊生連連擺手，“絕對不行，王家燕要是知道我偷攢了私房錢，還不得撕了我！我能找你們，就是想跟她撇開。要是不行的話……那就算了。”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仿佛突然失去了什麽珍貴的東西。
    於子濤放下茶杯，看向李俊生：“不過，我有個備選方案，不知道行不行？”
    “請說！”李俊生眼裏閃出星光。
    於子濤輕飄飄地冒出一句：“你把建材城抵押了，不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什麽？！”
    李俊生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上，被於子濤這句話嚇得不輕。
    “怎麽了？”
    “不！我就是個打工的……”李俊生有些惶恐。
    他深知建材城背後關係的複雜，敢動這塊蛋糕，不就是在放羅昌文的血嗎？借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這麽想。
    於子濤眉頭緊皺，歎息了一聲：“李先生，你真的很需要錢嗎？”
    “需要！我需要錢養家！我需要錢救命！我更需要錢挽留最後一點兒……自尊……”
    李俊生聲音弱了下去，好像沒了底氣。
    一旁的馮瑤朝於子濤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於子濤拍了拍李俊生肩頭：“我還有最後一個方案，不過在說出之前，先給你看段視頻。”
    不等李俊生反應，於子濤已將手機裏的視頻打開，遞到了他手裏。
    視頻裏，敞開的院落一角堆滿了撿來的塑料瓶和廢紙箱。
    低矮的屋簷下，一張破爛的老藤椅靠在門口，卻不見了那個習慣坐在上麵曬太陽的老人。
    李俊生心猛地一下被揪起，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抓住。
    鏡頭移動到屋子裏，半明半暗的光線下，傳來陣陣氣急的喘息聲。
    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半倚在床頭，正劇烈咳嗽著，臉色蠟黃，若衰敗的落葉。
    麵前的老婦人輕拍著他的後背，臉上盡是滄桑和無奈。
    “爸！媽！……”李俊生一下哽咽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對不起你們……”
    老婦人緩緩轉過臉，渾濁的淚水溢滿了眼眶：“兒子啊，你抽空回來看我們一眼嘛……三年咯，都沒見你的麵，我們想你得很呐……每天我都想得淚流，眼睛都快瞎嘍……
    “你老不回來，你就不想我們了啊？你爸肺氣腫，不曉得能活個幾年……你再不回來，怕是要見不上他嘍……
    “兒子，媽曉得……你當了上門女婿，心裏也過得苦……可你好歹回來瞅我們一眼，我們死了也心安了嘛……”
    “媽，我……我也想你們啊……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聽著老母親近乎祈求的語調，李俊生心如刀絞。
    “爸！媽！你們等等，再等等……我會回來看你們的，一定會的……”
    李俊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的額頭抵在冰冷的地板上，肩膀劇烈抖動。
    那些被壓抑的思念、愧疚、痛苦……在這一刻，全都化作滾燙的淚水，宣泄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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