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擎戈凝視著手中的龍心玉——這塊昨夜挽救界碑石的寶物此刻溫潤如初，絲毫看不出曾化作液體流動的痕跡。
    玉璧中央刻著玄蒼太子的徽記：一條環繞星辰的五爪金龍。
    "陛下，該換藥了。"
    汐月的聲音將姚擎戈從思緒中拉回，低頭看見妻子捧著藥盤站在金階下，眼下掛著淡淡的青黑。
    昨夜一戰後，汐月顯然未曾休息，一直忙著照料傷者。
    "辛苦你了。"姚擎戈柔聲道。
    汐月輕輕搖頭，踏上金階為他更換斷角處的藥巾。
    當紗布揭開時，兩人同時怔住——原本淡金色的新生龍角，此刻竟有一半變成了銀白色，形成奇異的金銀雙色。
    "這..."汐月手指輕顫，"是暗鱗的黑暗能量所致？"
    姚擎戈觸碰異變的龍角，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能量流動："不全是。昨夜暗鱗的力量確實侵蝕了傷口，但這銀白色...更像是龍心玉的能量殘留。"
    他忽然想起什麽，將龍心玉貼近斷角。果然，玉璧微微發熱，表麵的龍紋泛起柔和光芒。
    "玄蒼太子在玉中留下了什麽。"姚擎戈篤定道，"我需要進入龍心玉一探究竟。"
    汐月擔憂地握住他的手腕："太危險了。您剛經曆一場惡戰，身體還未恢複..."
    "正因如此，才更要盡快弄清暗鱗的底細。"姚擎戈覆上妻子的手，"放心，我不會冒險深入。若有異常，你立刻用玉劍切斷我與龍心玉的連接。"
    見勸說無效，汐月咬了咬唇："至少等沐月大師在場時再嚐試。"
    姚擎戈點頭應允。
    趁等待的間隙，他詢問了各方的狀況：皇陵已由敖無炎率龍族戰士鎮守；界碑石暫時穩定；姚恒因預知能力使用過度仍在昏睡；姚炎則一頭紮進他的"兩界苗圃"，據說有了重大發現...
    "皇後娘娘最近在研習什麽？"姚擎戈突然問道。
    他注意到汐月手腕內側有一道若隱若現的龍紋，那不是普通裝飾。
    汐月下意識拉了拉袖口："隻是...向沐月大師請教些養生之法。"她轉移話題，"陛下覺得暗鱗為何對星門如此執著？"
    姚擎戈若有所思："他提到"重組"與"重塑法則"，似乎不止想要破壞，而是..."
    話未說完，沐月和尚已登上星門。
    "聽說陛下要玩火自焚？"和尚一如既往地直白，手中禪杖咚地杵地，"龍心玉乃神魂載體，貿然探查，小心被玄蒼太子的千年記憶衝成白癡。"
    姚擎戈微笑："所以請禿子大師護法。"
    沐月哼了一聲，從破舊的僧袍中掏出三張符籙，貼在姚擎戈額頭、心口和斷角處："此符可保你靈台清明。記住，無論看到什麽，都不可沉溺。一炷香時間內必須返回，否則小僧就超度了你那縷神識，免得變成行屍走肉。"
    姚擎戈鄭重頷首，盤膝而坐，將龍心玉貼在眉心。
    隨著太初龍炁的注入，玉璧漸漸變得透明，內部浮現出無數細小的光點，如同星河旋轉。
    "我去了。"
    話音落下，姚擎戈的意識如墜深淵，被吸入那片星光之中。
    意識再度清晰時，姚擎戈發現自己站在一座懸浮的玉石平台上。
    四周雲海翻騰，遠處七座仙山環繞——這是千年前的青龍界！
    "你來了，我的後裔。"
    姚擎戈猛然轉身，一位金袍龍角的男子負手而立，麵容與他有七分相似，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滄桑。男子額間的五爪金龍紋與龍心玉上的徽記一模一樣。
    "玄蒼太子？"姚擎戈試探道。
    男子微笑頷首："準確地說，是我留在龍心玉中的一縷神識。千年等待，終於見到了自己的血脈。"
    姚擎戈有太多問題想問，卻不知從何說起。
    玄蒼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揮袖間雲霧散開，露出一幕幕流動的畫麵。
    "要理解現在，必須先了解過去。"玄蒼的聲音如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這一切，始於我與暗鱗的兄弟之情..."
    畫麵中浮現出兩條幼龍嬉戲的場景。
    一條金光燦爛，一條銀輝流轉，正是幼年的玄蒼與暗鱗。
    令姚擎戈震驚的是，兩條幼龍竟是從同一顆龍蛋中孵化的孿生兄弟！
    "龍族曆史上唯一一對雙生皇子。"玄蒼解釋道，"我掌光明，他司陰影，本是相輔相成。"
    隨著時間推移，畫麵中的暗鱗漸漸變得陰鬱。當龍族長老們選定玄蒼為太子時，暗鱗眼中的嫉妒再也掩飾不住。
    "我本想讓位給他。"玄蒼歎息，"但祖訓不可違..."
    畫麵跳轉至一場慘烈的內戰，暗鱗發動叛亂，率領追隨者試圖奪取龍族大權。
    最令姚擎戈震驚的是，暗鱗使用的正是蝕龍訣——但那時的蝕龍訣並非純粹的黑暗能量，而是銀白色的陰影之力。
    "暗鱗的天賦本在我之上。"玄蒼的聲音帶著痛惜，"但他為追求力量，將陰影之力扭曲成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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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一幕出現了：暗鱗在戰敗前夕，竟撕裂兩界屏障，試圖引異界魔物進入青龍界。玄蒼為阻止他，不惜以自身為媒介施展禁術，將暗鱗放逐到時空裂隙中。
    "我以為他會在裂隙中湮滅。"玄蒼苦笑，"沒想到他不僅存活，還學會了操控裂隙..."
    畫麵突然變得破碎混亂，姚擎戈看到玄蒼與人類女子相遇相愛的片段；看到暗鱗的爪牙暗中破壞星門；看到初代皇帝姚天行被送往人間界；最後是玄蒼將龍心玉交給愛人，叮囑她世代相傳的畫麵。
    "暗鱗的執念從未改變。"玄蒼的聲音越來越弱，"他要重組兩界能量，讓自己成為新的"太初"...而你，我的後裔，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
    姚擎戈還想追問，四周卻突然劇烈震動！玉中世界開始崩塌，玄蒼的身影變得模糊。
    "時間到了..."玄蒼抬手點向姚擎戈眉心，"臨走前，給你一份禮物..."
    一道金光沒入姚擎戈額頭，刹那間，無數知識湧入腦海——關於太初龍炁的真正用法，關於金銀雙角的秘密，關於...
    "陛下！快醒醒！"
    汐月急促的呼喚將姚擎戈硬生生拉回現實。他猛地睜眼，發現龍心玉已經滾落在地，而沐月和尚正用禪杖壓著他的肩膀，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再晚一息，小僧就要超度你了！"沐月收起禪杖，氣喘籲籲。
    姚擎戈這才發現自己的金銀斷角正迸發出刺目光芒，全身龍鱗若隱若現。
    更驚人的是，汐月手腕上的龍紋此刻清晰可見，正與他斷角的光芒相互呼應！
    "陛下看到了什麽？"汐月扶住搖搖欲墜的姚擎戈。
    "看到了...一切的開端。"姚擎戈聲音嘶啞，"暗鱗是玄蒼太子的孿生兄弟，這場恩怨始於千年前的兄弟鬩牆..."
    他簡略分享了所見所聞，唯獨隱去了玄蒼最後給他的"禮物"。那不是言語能解釋清楚的，而是一種深層的血脈覺醒，需要時間消化。
    "所以暗鱗與陛下...實為同宗？"汐月震驚道。
    沐月和尚卻若有所思："難怪蝕龍訣能侵蝕星門，本就是同源之力..."
    正說著，一名宮女急匆匆跑來："陛下！娘娘！太子殿下醒了，但他...他情況不太對勁..."
    姚擎戈與汐月對視一眼，立刻趕往姚恒的寢宮。
    太子寢宮也隻是一片廢墟，隨便搭建一處房子，姚恒靠坐在床榻上，麵色蒼白如紙。令人不安的是，他的雙眼完全變成了銀白色，沒有瞳孔，如同兩輪滿月。
    "父皇...母後..."姚恒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回聲，"我看到了...血色星門...破碎王座..."
    姚擎戈上前握住長子冰涼的手："恒兒，慢慢說，你看到了什麽？"
    "暗鱗...沒有死..."姚恒的銀眼流下血淚，"他在等待...下一次月圓...星門將染血...王座會破碎..."
    話音未落，姚恒突然劇烈抽搐，口中噴出一口銀血！汐月連忙扶住兒子，而姚擎戈則注意到姚恒吐出的血中竟有細小的銀色鱗片。
    "龍血反噬。"沐月和尚沉聲道，"太子殿下預知能力覺醒太快，身體承受不住。"
    姚擎戈將手掌按在姚恒額頭，嚐試用新獲得的知識穩定長子體內暴走的龍血。令他驚訝的是，姚恒體內的龍血竟對他的金銀雙角能量產生奇妙反應，漸漸平靜下來。
    "父皇...您變了..."姚恒的銀眼漸漸恢複正常，虛弱地說，"您的角...能克製黑暗..."
    姚擎戈若有所思。這時，殿外傳來一陣騷動，隨即姚炎興奮的聲音傳來：
    "父皇！母後！我成功了！"
    二皇子姚炎衝進寢宮，手中捧著一株奇異的植物——它的莖幹如水晶透明，葉片呈現龍鱗紋路，而盛開的花朵則如同縮小版的星空，花瓣上點點星光閃爍。
    "星虹花！"姚炎激動得語無倫次，"能在兩界生長的花！我用青龍界的"星塵草"與人間的"虹蘭"嫁接而成，它的花粉可以..."
    姚擎戈突然打斷他："可以淨化黑暗能量，是不是？"
    姚炎張大嘴："父皇怎麽知道？"
    姚擎戈沒有回答。玄蒼給他的知識中，恰好提到過這種傳說中的兩界植物。看著兒子手中這株奇跡般的花朵，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成形。
    "炎兒，你能培育多少這種花？越快越好。"
    "現在隻有這一株，但若給我十天，應該能培育出二三十株。"姚炎撓頭，"不過需要大量龍力灌溉..."
    "敖無炎會協助你。"姚擎戈轉向汐月，"汐月，我有事與你商量。"
    沐月和尚識趣地帶著兩位皇子退出寢宮。當隻剩夫妻二人時，姚擎戈握住汐月的手，輕輕捋起她的衣袖，露出那道完整的龍紋。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是什麽了嗎？"
    汐月知道瞞不過去了，輕歎道："是"同命契"...我向沐月大師求來的。若您...遭遇不測，我可分一半性命與您。"
    姚擎戈心頭大震："胡鬧！這等邪術會折損你的壽元！"
    "不是邪術，是情之所至。"汐月直視丈夫的眼睛，"陛下為兩界舍生忘死，臣妾難道就不能為夫君冒一次險？"
    姚擎戈想責備，卻無言以對。他隻能將妻子擁入懷中，感受彼此的心跳。
    "汐月，下次月圓之夜，將是最危險的時刻。"他在妻子耳邊低語，"暗鱗會卷土重來，而我必須做好準備..."
    汐月抱緊丈夫："這次，我們一起麵對。"
    窗外，夕陽將星門染成金色。那光芒穿過窗欞，照在床榻邊案幾上的龍心玉上，玉中似乎有一道虛影微微閃動，如同千年前的先祖在注視著後世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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