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李卿緣仍沒有答案。
    他回答不了，他沒辦法說服自己的內心，他不能對不起蘇瑤月！
    愧疚與掙紮在心頭翻湧，他艱難道：
    “王小姐，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和清歡......隻是朋友。”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他清晰地聽見自己心髒"咚"地沉了一下。
    他知道這話有多傷人，就像當初蘇瑤月不得已離開時，他望著她的背影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可正因體會過，才更不能輕許承諾！
    而今，他隻能這般......
    至於月清歡對他的好，對他的幫助等，他都會記在心裏，他會負責！
    但這種負責不是情情愛愛！
    嗯，至少現在不是，以後或許會有改變，也或許不變......
    這誰都說不準，李卿緣也不敢細想下去。
    他心知對待感情方麵，他這個人就是很別扭......
    故而當下，他做到無愧本心即可！
    聞此言，對麵的月清歡指尖微微發白，捏著酒杯的手懸在半空。
    沉默半晌，她才勉強露出笑容，道：
    “好啦，我說著玩的，你還當真了......”
    “冉冉，你也別瞎琢磨了，我們就是好朋友的關係......”
    可她仰頭飲下烈酒時，喉間滾動的卻不知是酒還是酸澀。
    “你們好奇怪哦......”
    王安冉狐疑地來回打量兩人，便見李卿緣麵露苦澀，月清歡笑意牽強，連空氣都彌漫著尷尬。
    聞此，李卿緣和月清歡兩人都沒搭腔，各自沉默下來。
    老黃牛捧著酒碗的手僵在嘴邊，甕聲甕氣道：
    “俺突然覺得這酒不香了......”
    見狀，王安冉自知她就多餘問！
    “都別掃興！”
    王安冉猛地一拍桌子，清脆聲響打破凝滯的氣氛，
    “清清遠道而來，咱們又剛經曆生死，該痛痛快快喝一場！”
    她抓起酒壺挨個倒酒，“今天我做東，誰不喝盡興就是不給本小姐麵子！”
    ......
    在她的帶動下，氣氛逐漸回暖。
    老黃牛和王安冉很快成了酒桌上的活寶。
    “妹子你知道不？俺有一兄弟曾與一九尾狐妖相戀，兩人愛得死去活來的，那叫一個癡情......”
    老黃牛壓低聲音，繪聲繪色地講著秘聞，逗得王安冉笑得直拍胸脯：
    “咯咯~你這比中州各勢力的八卦還精彩！”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從世間秘聞到各勢力趣事，聊得熱火朝天。
    李卿緣則一杯接一杯往嘴裏灌酒，烈酒灼燒著喉嚨，卻燒不化心底的糾結。
    他刻意不用玄力解酒，盼著醉意能暫時麻痹心神。
    可每當意識模糊，蘇瑤月與月清歡的身影就交替浮現，又將他拽回清醒......
    月清歡則安靜地坐在角落，小口抿著酒。
    她不似往日談笑風生，也隻是一杯接一杯，直到酒壺見底......
    宴席散場時，她腳步虛浮，卻仍保持著珍寶閣嫡係小姐的儀態，輕聲道‘晚安’後，消失在回廊盡頭。
    夜色漸深，酒樓客房的燭火一盞接一盞熄滅，唯有心事，在暗夜裏輾轉難眠。
    ......
    翌日，日上三竿。
    李卿緣從床榻上坐起時，一陣鈍痛自太陽穴炸開。
    他抬手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昨夜杯盞交錯間那些糾纏不清的思緒又湧上心頭。
    不及多想，他當即運轉玄力，隻見周身泛起淡淡光暈，殘餘的酒意如青煙般被盡數驅散。
    整理好衣袍，他快步朝樓下走去，晨光中衣袂翻飛，倒有幾分灑脫不羈。
    酒樓一樓大廳裏，窗欞半敞，街市的喧鬧聲裹挾著晨霧飄了進來。
    月清歡三人早已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桌上杯盤狼藉，骨頭殘渣散落，空湯壺歪歪扭扭地躺著，顯然是一頓‘酣暢淋漓’的早餐。
    老黃牛翹著二郎腿，拍著圓滾滾的肚皮打飽嗝；
    王安冉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望著街上來往行人。
    見李卿緣走來，月清歡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掃過他略顯疲憊的眉眼：
    “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以為你要睡到天黑呢。”
    李卿緣掃了眼桌上的殘羹冷炙，故意誇張地歎了口氣：
    “三位倒是好胃口，這是把整座酒樓都吃空了？好歹給我留點啊......”
    “誰讓你自己貪杯？”
    月清歡輕輕搖頭，喚來小二，特意點了份冒著熱氣的蜂蜜水。
    琥珀色的液體在瓷碗裏輕輕搖晃，甜香四溢：
    “喝這個暖胃，昨兒喝了那麽多酒，可別落下病根。”
    月清歡說話時眉眼溫柔，帶著幾分不自覺的關切。
    李卿緣苦著臉，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可我無肉不歡啊，光喝這個怕是要餓出‘仙風道骨’了。”
    “就知道你嘴饞。那便添道茯苓獸骨湯吧。”
    月清歡眉眼彎彎，揚聲喚來小二：
    “湯裏多加三錢雪參，兩片龍涎菇。”
    她轉眸望向李卿緣微怔的神色，眼波流轉似含春水，輕聲道：
    “你總說修行之人要養氣，這湯最是溫補——李公子可別辜負了妾身一番心意。”
    ......
    桌對麵，王安冉突然來了精神，冷豔的麵容上泛起八卦的光彩。
    她用手肘捅了捅老黃牛，傳音道：
    “大哥，你管這叫普通朋友？”
    老黃牛往嘴裏塞著第五籠包子，含糊不清地回道：
    “年輕人嘛，就愛折騰......”
    “嘖~”
    王安冉輕嘖一聲，目光在李卿緣和月清歡之間來回打轉，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姨母笑’，心道：
    “嗤~瞧瞧這推拉勁兒，說是清清白白，鬼才信呢！”
    “瞧一瞧，看一看，今晨新采摘的海棠花......”
    窗外，賣花女的叫賣聲飄了進來。
    月清歡突然伸出素手，從李卿緣肩頭拈下一片不知何時落上的海棠花瓣。
    而此時，李卿緣的手也剛好觸在肩頭。
    指尖相觸的刹那，兩人同時僵了僵。
    王安冉見狀，立刻用小手遮住了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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