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應對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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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禦史中丞孫銘即將抵達臨塞城的消息,讓原本平靜的軍營泛起漣漪。
蕭遠和秦武心知肚明,這哪裏是例行巡查和慰問,分明是京城之手,要試探底線,尋找打壓借口。
“孫銘素以嚴苛著稱,任何不合規矩之處,在他眼中都會被無限放大。”蕭遠憂心忡忡,來回踱步,“他此次前來,必定是帶著鍾家和鍾橫的意圖,想要找出我們‘擁兵自重’、‘貪墨軍資’的罪證。”
秦武坐在案前,神色平靜,手指有節奏地輕叩桌麵:“他們要找證據,那我們就給他們看‘證據’。不過,這證據是什麽,得由我們說了算。”
接下來的幾日,臨塞城軍營進入了最高戒備狀態,但並非是刀光劍影的緊張,而是一種刻意營造的“氛圍”。
秦武召集張猛、吳雲山、徐果兒、秦衝等核心將領,詳細布置了應對欽差的策略。
“張猛,軍中操練按原計劃進行,甚至加碼,但務必做到令行禁止,隊列如一,不給他們挑剔軍紀的借口。”
“吳雲山、徐果兒,營房內務嚴整,兵甲擦亮,布置力求簡樸。”秦武繼續布置,“士卒衣衫做舊,露出邊軍的艱苦。與欽差接觸,……就‘不小心’說漏嘴些。”
張猛皺眉:“秦將軍,這會不會弄巧成拙?若是讓欽差誤以為我們治軍不力、糧草不足,反而給了他們借口。”
“不會。”秦武搖頭,解釋道,“孫銘嚴苛但不蠢。他會看事實。精銳紀律是事實。物資緊缺是常態。適當暗示朝廷投入不足,或被截留。”
“將軍是說,暗示朝廷撥款不足,或被截留?”吳雲山心領神會。
“聰明。”秦武讚許,“讓那些京城來的大人去猜。劉三,那些關於鍾家和鍾橫在北疆的‘舊事’,也該拿出來曬曬太陽了。”
劉三笑應:“將軍放心,保證繪聲繪色。”
秦武又對蕭遠說道:“蕭帥,屆時您是老將身份,為國戎馬一生,盡顯忠誠落魄。我則扮演一個初出茅廬,恭敬務實的邊將。所有繳獲戰利品,除了極少數精銳裝備,大部分以‘悉數歸公’名義呈給欽差。”
蕭遠捋須沉吟,最終點頭:“好,就依你所言。那些鍾家和鍾橫藏不住的戰功,我們便大方呈上。至於他們意圖誣陷的罪名,我們也自有辦法應對。”
半月後,禦史中丞孫銘及其龐大的隨從隊伍抵達了臨塞城。
孫銘麵容瘦削,目光銳利,胡須梳理得一絲不苟,整個人透著一股子不苟言笑的古板氣息。他穿著官服,下了馬車,連看都沒有看迎上來的臨塞城官員,徑直走向了前來迎接的蕭遠和秦武。
蕭遠一身洗得發白的布衣相迎,盡顯謙卑無奈。秦武一套稍顯陳舊的製式鎧甲,恭敬隨侍,不卑不亢。
“蕭將軍,秦將軍,下官奉聖上之命,前來巡查邊防,慰問將士。”孫銘的聲音不高,但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望二位將軍全力配合,勿要讓下官為難。”
“下官不敢。”蕭遠恭敬應是,“能得禦史中丞大人親臨,實乃我臨塞城之幸。下官與秦將軍已備好一切,恭候大人檢閱。”
隨後幾日,孫銘在蕭遠和秦武陪同下,對軍營細致巡查。考校軍隊操練,士卒身姿挺拔,隊列整齊,號令一致,展現極高軍事素養。這讓孫銘微微頷首,在他見過的邊軍中,這樣的紀律已屬難得。
接著,他查看營房內務。兵甲雖鋒利堅固,但樣式老舊。士卒夥食不豐,穀米多蔬菜少。
在與士卒交流時,秦武和蕭遠刻意讓一些“嘴快”的老兵或新兵代表上前。
這些士兵在回答孫銘的問題時,雖然對將軍們敬愛有加,但也會“不經意”地抱怨幾句:“大人有所不知,咱們這鎧甲,雖然將軍給咱們用好鐵修補過,可底子還是老貨,比不得京城來的新甲啊!”
“將軍對咱們好,隔三差五能吃上肉,可糧草也緊,大家夥兒省吃儉用,就盼著朝廷能多撥些補給過來。”
“將軍為了給咱們換這些好刀,把打仗繳獲的那些好東西都賣了換錢,自己都吃糠咽菜的……”
這些話,看似隨意,卻句句紮心,有理有據。孫銘見到的,是一支雖然物資匱乏,但士氣高昂、紀律嚴明的軍隊。這與他來之前聽到的傳聞,完全不符。
在巡查過程中,孫銘的隨從們也在城中和軍營內外活動。
劉三帶著人,裝作不經意地與這些隨從搭訕,將一些關於鍾橫貪墨軍餉克扣物資“故事”傳播出去,甚至添油加醋描述鍾橫如何巧取豪奪。這些“傳聞”通過隨從們的嘴,很快便傳到孫銘耳中。
晚上的接風宴,設臨塞城簡樸都尉府。菜肴雖然是本地特產,但擺盤簡單,沒有多餘的奢華。
宴席間,蕭遠以老將身份,言語懇切訴說北疆困苦,烏戎凶殘,將士們的犧牲付出。
隨後,秦武上前,詳細匯報剿滅沙狼部、禿鷲部,擊退鐵赫偏師戰績。重點強調艱辛傷亡。呈部分繳獲,表示“悉數歸公”,作為此次慰問的獻禮。
孫銘看著染血兵器皮貨,再看看蕭秦簡樸裝束,匯報中透露艱辛犧牲。內心複雜。他聽傳聞貪墨,看到眼前簡樸;聽傳聞廢弛,看到眼前精銳;聽傳聞擁兵自重,卻看到將士對朝廷忠誠對將軍愛戴。
他嚴苛的性子讓他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一麵之詞,但嚴謹頭腦對鍾家鍾橫那邊傳來消息產生懷疑。開始思考,是京城有人搬弄是非,還是邊疆實情就是如此殘酷。
最終,孫銘在臨塞城待了幾日後,他沒有查到秦武和蕭遠貪墨軍資的確鑿證據,也沒有看到他們擁兵自重、意圖不軌的明顯跡象。他看到的,是一支物資匱乏,但戰鬥力極強,將士忠誠,能打硬仗的邊軍。
他雖然在最終的巡查報告中,挑剔了營房內務儲備一些“小問題”,但對於鍾家和鍾橫期望他寫進去的那些“重罪”,他一個字都沒有提。
鍾家和鍾橫精心策劃的第一次政治打壓,就這樣在孫銘的嚴苛卻相對公正的筆下,無功而返。(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