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剛蒙蒙亮，王大海在自家柴房裏忙活著。
    王大海的爺爺是個狠人，上過前線，進過兵工廠，是一位能手搓老洋炮的狠人。
    爺爺和老爹早年間打獵的時候，還留下不少家夥事。
    王大海翻箱倒櫃，將祖輩留下的寶貝全都倒騰出來。
    三把老洋炮。
    其中一把包裹的油紙破了，另外兩把保存的很好。
    鋥明瓦亮，冰冷的槍身，似乎訴說著無盡歲月中的肅殺。
    80年代，山裏人家裏的獵槍用處廣泛。
    一來，防備猛獸下山禍害人。
    尤其是秋收時節，山上的黑熊餓急眼了，為了冬眠貼秋膘，往往會下山吃糧食。
    那大黑熊站起來兩米來高，一巴掌能把人腦袋拍爛，老洋炮沒蹦到要害處，更是暴起傷人。
    山裏的野豬也不老實，隔三差五就進村子禍害莊稼地。
    狼群偷孩子，更是常有的事。
    冬天，還要防備猞猁，黃鼠狼下山吃村裏的雞鴨鵝。
    二來，也能防備流竄到村裏的歹人。
    前幾年，村子就抓了個殺人犯。
    那小子禍害女人，抓住就得吃槍子。
    殺人犯竄進村子裏，殺了村裏一戶人家五口人，搶了幾塊錢，揣著一鍋餅子進山了。
    村裏老少爺們抄起獵槍圍追堵截，打斷了殺人犯的腿，這才把人給按住。
    王大海將東西逐一排列開，足足拾到兩個小時。
    三把獵槍，兩把能用。
    其中一把是用子彈的，子彈足有20發，可謂是豪橫的很。
    另外一把獵槍，是老爺子手搓出來的老洋炮，這玩應得填充火藥，好在，殺傷力很大。
    除了收拾黑熊，需要準頭，碰上別的野獸，一蹦一個不吱聲。
    弓弩，搭配的弩箭，捕獸夾若幹，有些已經鏽跡斑斑，卻不耽誤使用。
    在王大海看來，這些生鏽的弩箭，簡直是附魔了，自帶破傷風屬性。
    村裏那幾座山，野獸滿地跑，山珍野味不在少數。
    王大海抽出細鐵棍，手法嫻熟，將老洋炮所用的火藥填充好。
    他故意將引線處剪斷一節。
    這是老爹活著的時候，教給王大海的。
    老洋炮這玩應，填充火藥費勁，但是殺傷力巨大，距離越近越恐怖。
    引線縮短，短距離蹦一炮，大羅神仙來了，都得撂在地上！
    王大海深知，山裏那幫畜生凶得很，一旦打了照麵，是要分秒必爭的。
    爺爺的話，在王大海記憶深處回蕩著。
    “乖孫，打獵要膽子大，心思要細，永遠不要低估那幫子皮毛戴甲的，一個不留神，哪怕是野兔子，都能給你小子腿骨踢碎。”
    獵人，在山裏受傷，基本上十死無生。
    血腥味會吸引大批的野獸，尤其是狼群，這幫東西鼻子靈得很，隔著幾十裏，都能精確鎖定。
    木箱裏擱著的最後一件東西，是兩枚項鏈吊墜。
    繩子用女人長發和牛筋搓出來的，還帶著一股子若有若無的藥香。
    掛著一顆粗壯的狼牙，狼牙上雕刻著紋路，上麵用朱砂封死。
    這玩應，王大海倒是認識。
    本村的老獵戶都是。
    三嬸子的奶奶，當年一口氣做了五枚，一分錢沒要，送給山裏最牛的五個獵戶。
    老王家就得了兩枚。
    正麵花紋一樣，背後則是特殊文字，兩個有些區別。
    王大海看不懂後麵的字，直接全都掛在脖子上，給自己上了雙保險。
    畢竟。
    山裏最恐怖的，並不是那些野獸，而是那些無法解釋的事情。
    深山老林，怪東西多了去了。
    “媳婦兒，俺出門一趟，晌午飯你自己吃吧。”
    王大海朝著屋子嚷嚷一嗓子，將東西裝到倒騎驢車兜裏，騎車朝著大山的方向趕去。
    “大海，你幹啥去啊？”
    許思雅聽見動靜，急三火四跑到院子裏張望著。
    王大海車子一拐，人也沒影了。
    不知道是血脈覺醒，還是脖子上吊墜的緣故。
    王大海剛靠近山腳下，抬眼見群山，心中無比激動。
    “子繼父業，靠山吃山。”
    “爺爺，老爹，你倆可得保佑我，最好能逮個狠貨！”
    王大海藏好倒騎驢，背上背著牛皮縫製的獵戶包，手上提著布袋子，匆匆進山。
    山風陣陣。
    才到半山腰的位置，王大海就發現了野兔的蹤跡。
    一個大土包，雜草叢生之中，還能看到洞口。
    正所謂狡兔三窟，野兔成群的時候，挖的逃生通道，那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規模。
    王大海圍著大土堆轉了幾圈，在幾個洞口附近下了捕獵夾。
    守株待兔的法子，獵人不需要在這裏等著。
    兔子嗅覺不弱，尤其是爪子搭地，四周圍輕微震動，這玩應都能察覺到。
    人畢竟不是貓科動物，即便王大海再怎麽小心，也總能弄出動靜來。
    這種動靜，人是聽不到的。
    但是對於兔子來說，簡直是洞口打雷。
    王大海下完了捕獸夾，扛著兩把獵槍就走，繼續尋找獵物。
    這山上有狗熊，有野豬，數量最多的就數野雞和野兔子了。
    王大海不斷觀察著地形，很快找到一處適合野雞繁衍生息的地方。
    附近有山泉經過，水草豐茂，下方不遠處則是一片窪地，天長日久形成了天然水潭。
    水潭顏色清冽，一眼就能望到底。
    王大海卻沒有下去的意思。
    他小時候就聽爺爺說過，這種看起來非常清澈的水潭，往往很深。
    而且，山泉水冰涼的很，即便是盛夏時節，人一個猛子紮下去，也容易瞬間抽筋。
    淹死會水的，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靠近水源的區域，不能放捕獸夾，這是獵戶們的默契。
    水源地如果放了，不出幾天，山裏動物不會再來，甚至可能會開始遷移。
    為此，王大海走出去很遠，準備下幾個夾子。
    野雞這東西，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地上刨食吃的。
    “哎，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便宜你們了！”
    王大海抓住一把小米，滿臉肉疼，仔細撒在附近。
    用小米抓野雞，十分奢侈。
    可眼下，條件擺在這裏，沒有獵犬的獵戶，這反而是最有效果的辦法。
    王大海找個地方躲起來，小口小口啃著從家裏帶出來的地瓜幹，視線始終落在下夾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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