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天還沒亮，鞭炮便響個不停，王大海起床洗了手臉，拿著提前準備的東西出了大門。
    請祖宗不能說話，因此街上見到熟人，大家都是點點頭，王大海家的祖墳在屯子西邊，出了村還要走五裏路。
    一來一去十裏路，王大海卻並不著急，十裏路對於王大海來講不在話下，加速前進四十分鍾，王大海到了祖墳。
    把香點著又燒了兩張黃紙，王大海磕了三個頭。
    “祖宗們跟著我回家過年。”
    昨晚王大海把槍拔起來，卷到剩下的黃紙當中拿著東西往家走。
    回去路上正好碰到高二虎，高二虎腿傷還沒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他聽到動靜，側頭觀看，發現是王大海。
    高二虎起了壞心眼，彎腰抓了一把雪，準備把王大海的香弄滅，這樣王大海請祖宗的儀式就失敗了。
    畢竟在回家天光大亮，想和別人借也不可能，因為沒有人會多拿香。
    高二虎想得很好，卻不知道這些小動作被王大海看得一清二楚，後者嘴角露出冷笑。
    眼看倆人走了，肩並肩，高二虎剛想抬手，卻不料王大海直接把手舉起來往這邊一揚。
    高二虎嚇了一跳，差點摔倒在地，結果王大海手裏什麽都沒有，後者衝他笑了笑，加速前進。
    高二虎剛想破口大罵，又想起不能說話，隻能在心裏不停咒罵王大海，同時加速前進，準備追上對方。
    等進了村，王大海早就沒了影子，回到家把香插上磕了頭，高二虎這才破口大罵。
    “姓王的早晚我要收拾他，實在是太可惡了，簡直他媽不是人。”
    “我說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去請祖宗罵什麽街？。”
    “別提了王大海，那個家夥在半路上嚇唬我，差點把我給摔了。”
    高二虎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劉桂花聽了直撇嘴。
    “鬥不過人家還想搞點小動作，你這種人吃虧活該。”
    劉桂花把高二虎罵了一頓，後者沒還嘴，跟著同族人走了。
    高二虎和大家湊到一起，去給同族大輩拜年，在街上又碰到王大海，後者衝他笑了笑。
    拜年儀式很簡單，同族那些叫爺爺叫叔叔的到人家家裏，老頭老太太都活著磕兩個頭。
    如果隻剩下一個人，那就磕一個，沒有壓歲錢，但接受拜年的會給一些花生瓜子，大家圖個熱鬧吉利。
    拜年從六點持續到八點才結束，回到家王大海隻感覺腰酸背疼。
    “我打隻老虎都沒有這麽累，這拜年可真是折磨人。”
    “那有什麽辦法？老輩傳下來的一個頭也不能少。”
    許思雅說著把餃子遞給王大海，讓他去敬祖宗，祖宗到了家，第一碗飯永遠是先端到那邊。
    點香燒了兩張黃紙，端著餃子來到桌前，和孩子們一塊吃飯。
    屋裏熱氣騰騰，收音機裏放著戲曲，外麵已經有人放鞭炮，王大海吃了一碗餃子也開始放炮。
    熱鬧的鞭炮聲在整個村莊回蕩著，一個炮放完，王大海突然想到一件事。
    “哎呀，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老哥還沒吃飯。”
    這句話把許思雅也嚇了一跳，之前三嬸幾次三番叮囑一定要伺候好對方。
    幫忙又煮了一鍋餃子，端上餃子，拿了一條魚來到孤墳前。
    王大海點著香進行禱告：“我說老哥你可千萬別怪罪我，我這過年一忙一高興就給忘了，你吃點喝點兒，我給你燒點紙錢。”
    說著拿著火柴把黃紙元寶又燒了，一陣一陣旋風刮來，王大海覺得這是對方原諒自己了。
    弄完這些東西，王大海準備補覺，結果同村的人來找王大海玩兒：“我說今天咱們玩會麻將怎麽樣？你去不去。”
    對於麻將王大海不是不會，隻是不感興趣，而且迷途知返，他不想沾這玩意兒。
    反倒是許思雅勸他：“你在家也沒什麽事，你和人家打打麻將也能促進一下感情，多聊聊天，沒準能發現機會。”
    “你說得也對，在村裏混不能沒人。”
    王大海穿了衣服拿了盒煙追上去，大家商量去誰家玩兒，結果轉了一圈每家都有親戚。
    “還是去我家吧。”
    “拉倒吧，你們倆孩子聞不了煙味兒，咱們找其他地方。”
    有人提議去高二虎家，不過大家也都知道王大海和高二虎的關係，因此倡議者看著王大海有點緊張。
    生怕王大海生氣，結果王大海笑著說道：“要是去咱們就早點去，去得晚了房間都被占了，咱們可就沒地方玩兒了。”
    這番話一說，大家臉上露出笑容，七嘴八舌地聊著天來到高二虎家。
    看到有人來打牌，高二虎很高興，可看到王大海笑容又消失。
    “怎麽你又來嚇唬我啊。”
    “大過年的別找不自在，我和兄弟們過來玩牌，還有沒有位置。”
    王大海把煙遞給高二虎，高二虎聽到這話笑著說道：“位置有，不過你可少輸點兒，你別忘了你還欠我很多錢。”
    “你欠我錢的時候我也沒催過，怎麽怕我跑了。”
    高二虎沒在和王大海鬥嘴，因為這話他沒辦法回答，更何況大過年的鬥嘴也傷感情。
    笑嗬嗬地領著他們來了南屋，大家找了張桌子開始打麻將。
    三圈下來王大海輸了好幾塊。
    “大海，你要是覺得輸得多那你就別玩了，畢竟你玩得少技術不如我們。”
    “我知道你是好意，不過這幾塊錢我還拿得出來，咱們再玩幾圈，我要是還輸，那我就不玩了。”
    大過年輸錢心情不好，兆頭也不好，故此王大海沒有堅持，但也沒有立刻拒絕。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隻能點頭，結果王大海峰回路轉，三圈下來贏了十幾塊。
    其他年輕人看到這事兒紛紛搖頭：“我說大海你是不是扮豬吃老虎，要不然怎麽一開始輸得那麽慘，現在突然贏這麽多。”
    “我可沒有那麽多心思，單純就是運氣好。”
    “也對，你前幾年竟喜歡喝酒了，怎麽可能有心放在牌技上，還真就是運氣好。”
    大家說著把牌推倒繼續玩，王大海覺得再贏下去影響心情。
    “有沒有人要替我，我給你們端茶倒水買瓜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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