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時老板找了零錢，他攥著那張紙幣往她手裏塞：“給你買棒棒糖吃。”
    她捏著錢往他口袋裏塞，卻在推搡間聽見他忽然說道：“你手怎麽這麽涼？我幫你暖暖。”
    話音未落，他自己先紅了耳尖，轉身時撞翻了門邊的醋瓶，在瓷磚上洇出一小片酸溜溜的水漬。
    江敘雙手包著阮竹的手搓了搓，又不斷朝她手心呼氣，低喃道：“現在正是夏天，這手怎麽會這麽涼？”
    阮竹將他的手撫開，笑著道：“這零錢恐怕買不了棒棒糖了，咱們得賠人家的醋。”
    她眼神示意江敘，不要隻顧著她，把別人東西撞倒了都不知道。
    江敘羞澀地撓了撓脖子，“我沒發現，重新買一瓶賠給老板吧！”
    很快就到了查成績的時候，楚家一家子在兩個電腦前翹首以盼。
    電腦屏幕藍光映著阮竹緊張發白的臉，她食指懸在鼠標鍵上方，手指側方的繭子至今還沒有消下去。
    阮清為她端來的蜂蜜水在桌角凝成水珠，秒針劃過正午十二點的瞬間，網頁突然跳轉——數字從模糊到清晰的刹那，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撞在喉嚨口。
    阮竹和阮清瞬間閉上了雙眼，阮竹眼睛睜開一條縫小心地窺看電腦屏幕。
    阮詩在這個時候湊到她們身邊，“這麽緊張啊？”
    她突然的開口讓阮清下意識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阮竹的成績。
    “語文132……”阮清的聲音帶著顫音，手指緊緊攥住阮竹校服袖口。
    她讀書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的成績，現在她女兒可比她厲害多了。
    阮竹目光移到數學成績時，她忽然想起模擬考試失利那晚，班主任遞來的薄荷糖在舌尖清涼到發痛。
    直到看到總分658的瞬間，阮清眼眶裏蓄的潮水轟然決堤，滴在鍵盤上的淚暈開成小小的星芒，窗外蟬鳴驟起，把這個夏天泡得透亮。
    阮竹看到鍵盤上的淚光轉頭看向她媽媽，急忙去為她擦著眼淚：“媽媽，我還沒哭你怎麽就哭了？”
    雖然她這樣說，但聲音還是忍不住哽咽。
    “阿竹，華青大學是不是有希望啊？”阮清握著她的手，語氣有些激動，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大了。
    阮竹開心地使勁點頭：“嗯嗯！”
    到了楚時越這邊，網絡頁麵不斷發生出錯，他鼻尖都沁出了不少汗。
    阮竹也站在了楚時越身後，“要不……退出去重新登錄一下？”
    “我試過了。”楚時越的聲音不自覺染上了焦急。
    楚澤明：“再試一次。”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網絡突然就暢通了許多。
    導致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楚時越的成績就一覽無餘的呈現在他們麵前。
    “525……”阮竹低喃出聲，“按照去年的一本分數線，哥哥應該還是有希望的。”
    大家回頭看向她，笑著點頭。
    現在就是看看目標院校了，楚澤明看向楚時越問道：“阿越，你要去哪個學校？想好了嗎？”
    楚時越茫然地搖搖頭。
    阮竹覺得自從高考前一晚她表哥就開始不太對勁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她今天必須得問問清楚，事情壓在心裏久了就會出問題，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楚澤明看著楚時越這副樣子歎了口氣，還是沒再說什麽。
    吃過午飯後，阮竹拍了拍楚時越的胳膊：“哥，你和我來花園一趟。”
    楚時越點點頭，跟在她身後。
    “哥，你到底是怎麽了？這幾天你都魂不守舍的。”阮竹轉身認真打量著楚時越的神色。
    楚時越深深呼出一口氣，坐在了圓桌旁邊，低喃：“沒什麽。”
    阮竹坐在他的身邊，耐心勸道：“哥～你這樣大家都很擔心的，要不你和我說說？”
    楚時越愣在原地，眼神失焦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他看著蹲在地上哭得壓抑的任絮遙，臉上的玩味成了疼惜，伸出的手絕不能落在她頭上，忍痛說出對她的最後一句狠話：“別再纏著我！”絕塵而去。
    阮竹突然想起葉青檸對自己說過，絮遙有一天在廁所偷偷哭了好久，還大病了一場，難不成她哥是因為這個？
    “哥，是因為絮遙嗎？”
    阮竹話音剛落，楚時越就瞬間抬眸看向她，欲蓋彌彰：“沒有，不是……”
    阮竹歎了口氣：“哥，今天阿敘和我表白了，我們也正式在一起了。”
    楚時越立馬撇嘴看向她：“害，你有分寸就行，要是他欺負你你告訴哥，哥幫你出氣。”
    阮竹對著他點點頭：“哥，我知道，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哥，你知道麽，其實在我被欺負的那幾年，我曾想象過有一束光照進我陰暗的生活，但是我害怕那束光太過強烈，我又沒有了盼望與期待。”
    楚時越的眼神瞬間柔弱下來，眼底的心疼也藏不住。
    “直到我看到阿敘小心翼翼地進入我的世界，看著他在我麵前卸下驕傲放縱，滿目期翼地看著我時，我開始不忍，心疼，我忽然有了和他並肩站立麵對一切的勇氣。”
    楚時越低下了頭，聲音壓的極低：“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就好。”
    阮竹使勁拍了一下桌子，聲音拔高：“對呀！互相喜歡為什麽不在一起？現在高考結束了，為什麽不順從自己的心呢？”
    “難道哥哥就忍受得了和喜歡的人分離的痛苦嗎？”阮竹乘勝追擊道。
    楚時越表情有些鬆動，但隨即迅速搖搖頭：“不行，我配不上她。”
    阮竹不解歪頭問道：“配不配得上是看什麽？我哥怎麽就配不上了？”
    她沒想到一個兩個在麵對喜歡的人的時候這樣自卑，何況還是她哥和青檸這樣活潑開朗的人。
    她實在是想不通。
    阮竹起身要走：“哥，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要錯過了天定的緣分，絮遙是真的喜歡你。”
    楚時越看著她的背影，頹然地趴在桌子上。
    晚上阮竹回到房間，給江敘打去了電話：“阿敘，你查完成績了嗎？”
    “嗯。”
    阮竹聽江敘的聲音興致不高，瞬間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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