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爺勒馬止步，“小伯爺，那八間鋪子不是租給楚家了嗎？為何又要賣？”
    “當然是缺錢啊！還能是怎樣？這事不強迫，能幫就幫，不能幫我找別人……”
    “唉唉唉，小伯爺，這個事你得容某回去商量一下，上回買這個莊子，就隱隱得罪了睿王，你這該不是又想找楚家茬子，拿我們杜國公府墊腳吧？”
    “你看你這人，小心眼了不是，我是那種人嗎？鋪子賣給你，你收租子，過兩年鋪子再賣給我，虧不著。”
    杜三爺聽他說的好聽，其實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首先容棠自己不缺錢，其次楚家也不缺錢，鋪子為什麽不直接賣給楚家？
    這一回，他得多個心眼，不能再莫名其妙得罪人。
    容棠回到府裏，見郉嬤嬤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轉著圈。
    “嬤嬤，什麽事？”
    郉嬤嬤臉很難看，又不能不說，“老奴從官媒署回來，路上買點幹果小食，偶然看見一個很像太夫人身形的婦人進出一個小門戶。那家掌櫃娘子說，房主是個二混子，這段時間搭上了一個倒貼錢的有錢夫人……老奴該死，也沒看清楚，又怕萬一是真的，咱們府裏丟不起那臉麵。”
    容棠暗自思忖，她這樣的老人，應該不會胡亂捕風捉影，畢竟容秀也算主家長輩。
    “你回來之後，有沒有問太夫人去向？”
    老奴問了，她院裏的丫頭說她去聽戲了。”
    容棠就讓容戰去喊負責跟著容秀的幾個人，找來一問，小廝道：“太夫人和姚媽媽真是去聽戲了，在福來戲園子包了一間廂房，每隔幾天就去一趟。”
    “你確定她們真進了廂房？”
    “小人確定。”
    “那你有沒有一直看著她們在裏麵？”
    小廝遲疑，“那倒是沒有。”
    “所以即便中間有人離開了，你也不知道？”
    小廝有點茫然，“小人隻在戲園子門口等著，太夫人和姚媽媽出來上馬扯，小人就回來了。”
    容棠又問郉嬤嬤，“你隻見到一個人？”
    郉嬤嬤有些猶豫，“隻是偶然一扭頭，看見一個人影，不確定先頭有沒有人進去。”
    容棠擺手讓他們退了，自己去到容秀住的院子，隻聽離的老遠就聽見容秀和姚媽媽兩個人講戲，你一句我一句，有來有去，聊的那個熱乎。
    容棠讓丫頭稟了，容秀請他進去，容光煥發，笑意盈盈，“棠哥兒這幾日也辛苦了，就快過年了，我想著府裏好些年沒這麽熱鬧過，不如請個戲班子來家裏唱幾場，也請了唐夫人和司馬家的夫人來一起熱鬧。”
    容棠語氣輕柔，“太夫人想的很好，也是該的。看你這段時間心情不錯，想來想通了很多事情。這樣挺好，知道好好過日子了。”
    容秀勉強笑道：“是我以前轉不過彎來，這幾個月，姚媽媽開導我許多，我也沒那麽多心結了，人這一輩子就那麽幾十年，何苦為難自己，棠哥兒不也這麽勸過我？”
    容棠笑，“沒錯。天晚了，太夫人早些歇了，冷的話，多添些炭火。”
    其實容秀屋子裏一點也不冷，幾百文一斤的銀絲炭，從入冬她屋裏就沒斷。
    離開容秀院子，容戰道：“聽她們的談話，好像真去聽戲了。”
    容棠笑容淡漠，“真去聽戲了，就不會回到家裏還說個不休。聽她們對戲文的熟悉程度，這顯然是聽過很多場的，細節都銘記於心，而且還是故意加大了音量說給我聽。”
    他研究心理學那麽多年，能不知道什麽叫欲蓋彌彰？
    容戰臉色凝重，“那要怎麽辦？她是太夫人……”
    容棠從鼻孔裏哼出一聲，“她以為出了問題，是丟我的臉嗎？當然，如果沒有實際證據，我也不會冤枉了她。你去做一件事，不要自己做，讓容一他們去做。”
    當晚，容一出動了五個人，把姚得財家搬得幹幹淨淨，老鼠洞子都刮了好幾寸。
    搜回來的東西裝滿了整間屋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因為有許多物品，根本不是那樣的市井小民能擁有的。
    郉嬤嬤在那一堆物品裏看見了熟悉的布匹衣料，那本該是好好堆在庫房架子上的，臉都黑了，“小伯爺，這……”
    “你明天把庫房盤一盤，看還少了什麽。”
    初來伯府之時，大庫房就被金家禍害的隻剩下一半，有好些東西都沒有了。陶管家重新整理了一份清單，由容秀掌管了幾個月，這幾個月由郉嬤嬤掌管，但容秀仍然有一定的權利。
    容戰並不在意容秀吃用多少，但拿了伯府東西貼補外男，就很難讓人容忍。
    這件事就交由容戰全程跟進，因為容棠白天沒時間顧著這事了。
    先是崔先生下帖子邀請他過府一敘，緊接著，王相家裏也派人來請，那架勢，立等，不去都不行。
    容棠隻能赴約，到地方才發現，兩家請他都是為的一件事，那就是南去的路上，在那個小窮縣搬空了崔家糧鋪的事。
    容棠兩手一拍，對崔家來質證他的糧鋪管事道：“那不是你心甘情願把糧食給我的嗎？我還尋思過兩天請陛下給個恩詔，對崔家糧鋪褒獎一番，災荒時期主動降低糧價，實乃大義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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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掌櫃忍著氣道：“是你用我們崔家嫡支長公子信物逼我的，並非我心甘情願。”
    “你看，這就不講道理了吧！我是說你把糧食給我，我就把你們崔家嫡公子下落告訴你們。我是不是兌現承諾了？崔羨他沒有把消息傳回來嗎？崔先生，你們後來沒有去證實？”
    崔先生瞪那掌櫃一眼，拱手道，“他不會說話，這些年為了找我那侄孫，別說上萬兩銀子的糧食，就是真金白銀，也撒出去十幾萬兩了，自願交換行為，不存在吃虧占便宜，安南伯要給崔家報功，那也不敢當。”
    “那找我來做什麽？”
    卻是王家的一個得臉管事道：“咳！建安伯，就是這其中不知怎麽牽扯了我們家大公子，這位掌櫃的非說當日搶他們……換他們糧食的是我們家大公子，崔家主還寫信來埋怨了一頓，您看您也解釋兩句！”
    容棠看向掌櫃，“我什麽時候跟你說我是王家公子了？”
    掌櫃的道：“是縣令說的。他把我們的糧食賣得很賤，還往外賒賬，我們都虧死了，找他理論，他就說是王公子讓他這麽做的，害我的以為……”
    掌櫃的憤憤不平，他當時以為搶糧食的真是王公子，都沒敢怎麽和縣令對著幹，可虧死了。等他上報，家主給王相寫信，才知道鬧了個大烏龍，王公子根本就沒離開過上京。
    容棠默默轉過臉去，再轉回來，“這事真不是我有意胡說，我隻說是陛下內侄，誰知道給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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