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夜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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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皇帝非要破壞容棠新婚氣氛,是事情趕在這了,他不去不行。
    臨走,瀟灑招呼賓客,“該吃吃該喝喝,去去就來。”
    賓客們想到上一次的虛驚,這次緩和多了,停頓了片刻,繼續坐席去了,開玩笑,剛娶進來一個郡主,一個縣君,王家和崔家,沒可能那麽快倒的。
    皇帝也是緊急被叫回宮中,前些天八百裏加急報來的消息,南朝前太子死了,他以為還要過幾天才能到上京。
    卻不料因為一些意外,王彪分了一千輕騎,快馬簡從,提前了十天趕過來。
    即便如此,盛放南宮衍的棺木裏也飄散出了濃重的屍臭味,裏麵屍身腐爛了。
    宣寧帝退後老遠,讓見過南宮衍的幾個人去認屍,還能有誰?就是容棠和鄭久安。
    關於南宮衍,容棠是熟也不熟,見是見過,卻也沒到能認腐爛屍體的地步。他和鄭久安捏著鼻子走近前,棺木一打開,往下一低頭,那流屍水的一坨爛肉,雖說不至於讓他們麵容失色,決計也不是美好的體驗。
    容棠就往後退了兩步稟報,“陛下,臣雖然見過南宮衍,但也不熟,這麵目已經不可辨別,或許鄭大人能有別的辦法驗證。”
    不是他要推卸責任,鄭久安在南朝為官許多年,本就更熟悉南宮衍,他又是大理寺官員,是他專業範圍內的事情。
    鄭久安沒有退,圍著棺木轉了好幾圈,說了一些眼下還能看到的外形特征,讓手下仵作記錄下來。
    其實王彪手裏也有一份剛找到人時候的特征描述,以及安郡王的口供。安郡王此刻就跪在不遠處,渾身抖成篩子,也沒人覺得他有膽量說謊。
    基本上有安郡王的口供在,這事算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其實不考慮別的因素,不管真假,南宮赫死了,南宮衍也死了,這對收複江南領土和人心都有極大的好處,讓心裏還念著與南帝君臣情義的臣子死了反抗複辟的心。
    容棠也知道宣寧帝心裏打什麽主意,南宮衍必須死,這具屍體必須是南宮衍。
    鄭久安對照了兩份特征描述,又審問了安郡王幾句,便對宣寧帝道:“陛下,是真的。”
    宣寧帝滿意的“嗯”了一聲,向何大伴道:“擬詔,公示天下,偽太子南宮衍身死,其罪赦免,準其葬於皇陵外圍。”
    宣寧帝深知,一個人死就死了,毀損屍骸並不能讓事態變得更好,隻會讓自己落個殘暴名聲,得不償失。
    給他入土安葬了,也是對太後的一點慰籍,畢竟是她嫡親孫子。
    揮退旁人,等現場隻有他和容棠,鄭久安時,宣寧帝才又問出了聲,“你們覺得這事情有幾分真?”
    容棠道:“陛下如果是問臣,從現有證據看,有七分真。但以臣的直覺,此事還有很多疑點。例如十萬大軍的去向,以及他的內眷,其他跟隨他的諸多屬從。唯一的活口隻有一個親衛長,還是太單薄了些,因此臣寧願相信他是假死逃遁。”
    宣寧帝又看鄭久安,鄭久安也道:“臣也是這樣想的,不若臣先審問活口。”
    “你們都覺得他沒有死?”
    容棠道:“隻是心裏存疑,小心為上。”
    宣寧帝點頭,“不錯,哪怕真死了,也要當做他沒死,時時警惕。活口關在地宮死牢,你們立刻審問。”
    “臣今天成親啊陛下,能不能不加班?好吧我加班。”
    宣寧帝滿意的點頭,“朕也是替你著想,免得你為難往哪邊去洞房。”
    容棠磨了磨牙,折騰人就說折騰人,他是戶部侍郎,又不是刑部侍郎,鄭久安加班活該,他招誰惹誰了。
    棺木已經被加冰塊蓋上異味,拖到永巷後麵停屍房準備擇日掩埋。到場的官員也隻負責把南宮衍的死訊傳出去,容棠這個大怨種做為不多的,和南宮衍有過接觸的人留下來查問細節。
    他向跟來的十一吩咐,“回府通知夫人,今夜公幹,可能不回去了,明早認親,由她帶著和幾位兄嫂吃頓團圓飯。”
    那邊廂,跪了半晌的安郡王正被禁軍押起來拖走,忽然看見他,用力眨了幾下眼,嗷咾嚎叫,“女婿,女婿,我是你嶽父,救我,救我啊!”
    一眾官員的目光齊齊看向容棠,讓容棠的臉騰一下子如火燒一般。
    他有王丞相嶽父,有崔中丞嶽父,有宣寧帝嶽父,不可否認,也有唐訓澤和安郡王這兩個嶽父,想不認也不行。
    安郡王當然不知道今天和靜已經嫁給容棠了,他怕容棠嫌棄他,要擺脫他,大聲說道:“你忘了,你和我家瀟瀟也是有婚約的,你不能不認。在鳳家的時候,你當眾親了瀟瀟的嘴,我家瀟瀟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認賬。”
    容棠都快被他氣死,眼看著在場官員們兩眼放射精光,耳朵不可控製的變長,正待聽一些更刺激的,容棠忍無可忍,“你閉嘴吧。”
    安郡王不肯閉嘴,此刻的容棠已經是他的唯一救命稻草,“不,你不能這樣沒有人性,我是瀟瀟的親生父親,你不能不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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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安郡王雖然渣,到底還有點傲性,現在也是磨沒了,做什麽事情也都不過腦子,甚至都沒有想到,他這樣會不會連累女婿。
    或者就算連累,他本人也是不在乎的,隻要他自己能活,誰死都沒關係。
    容棠求救的看向宣寧帝,宣寧帝也被這個堂兄弟蠢笑了,當著他的麵,求這個求那個,就不來求他。
    “拉下去。”
    耳根清淨了,容棠頂著無數仰慕的眼神,和鄭久安拐去了另一個方向。
    死牢位於皇宮最西北角,用於關押必死刑囚。宣寧帝雖然不濫殺,但也殺伐果斷,不養閑人,因此判了死刑的通常盡快處決,不留後患,因此之前空的時候多,關人的時候少。
    走下台階,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火把映照下,承光縮在潮濕的一角,似乎也沒什麽生氣。
    容棠蹲下來,與承光對視了片刻,承光眼裏的憤恨幾乎溢出。
    “叛徒。”
    “你說誰?”
    “說你們倆,都是叛徒。”
    “承光,你是南宮衍的人,一生隻認他做主子,不忠於他的人,在你眼裏都是叛徒。但在我們眼裏,大越才是我們該盡忠的,無關誰是皇帝。南宮赫,南宮衍,他們父子在政治爭鬥中敗了,證明他們不是適合皇位的人選,物競天擇,成王敗寇,接受失敗很難嗎?他有錢有人,躲起來過富貴日子,誰都找不到他,你告訴我,他還蹦出來幹什麽?”
    承光語氣激動,“你說話客氣一點,太子是仁君。”
    容棠一哂,“狗屁仁君。承光,也許你帶了三尺濾鏡,南宮衍幹什麽都是好的,但在我眼裏,他什麽都不是。”
    承光大喊,“你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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