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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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棠緊了緊拳頭,微微閉眼,“我隻問你有沒有可能做到?”
    “但願沒有哪個瘋子做這種事,太可怕了。真有的話,是可能做到的,治療疫病很難,散播疫病很容易。”
    可能張破軍挖空了腦袋也想不到,這世上就有一種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容棠甩了甩頭,捏了捏額角。
    教學樓外麵,蕭破雲開始講話,這裏是他的主場,容棠不會奪他的光彩。
    “張爺,下去走走吧,你的學生還等著你。”
    兩人一起走下教學樓,張破軍去站在高台上,容棠帶一隊金羽衛巡場。
    典禮剪彩,請了好幾個京中大儒,不管怎麽樣,開館育人都是公認的好事一件,崔祭酒,崔二先生,範陽盧夫子都在坐以示恭賀。
    蕭破雲講完話,各科教習依次出場,文科教習以蕭破雲為代表,數算教習以唐甜甜,崔敏舒為代表,武教習以溫如玉為代表,男女老少共有五十六人,可謂師資雄厚。
    這陣容,看得崔祭酒都一愣一愣的,因這些人雖在仕林聲名不顯,每一個在各自的領域,都是頂尖存在,他的國子監壓力山大。
    國子監唯一比太學院有優勢的,就是學生家裏非富即貴,不缺銀子,有國庫兜底。
    再看女教習們,無論是年紀大的婦人,還是最年輕的唐甜甜和崔敏舒,都是大大方方,光彩奪目,渾身都洋溢著自信與優雅。
    崔先生捋著胡子微笑,這正是他理想中的樣子。
    等介紹完教習人員,容安做為學生代表上台替千餘學子提問。
    “山長,有傳言說,太學院學生不參加科舉,是真的嗎?”
    台下嗡嗡大做,蕭破雲抬起雙手,聲音戛然,“太學院是陛下為天下寒門特別開設的學府,科舉猶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躍過龍門就是人上人,可這世上,寒窗十年,能躍過去的有幾人?太學院就是為了沒有能力躍龍門的普通人,教一技之長養家糊口。當然,太學院大多數學科是不參加科舉的……”
    台下議論聲又起,崔祭酒正舒了一口氣,隻聽蕭破雲又道:“不參加,不代表不能參加。太學院也有專為科舉培養人材的機製,無論何人,凡有能力者,太學院全力供給。”
    “嘩啦啦啦”掌聲雷動,學子們臉上都泛起希望的光,原來招生簡章沒有騙他們,太學院是有很多惠學政策等著他們。
    掌聲漸稀時,崔先生走到高台中間,揚聲道:“老夫崔恕,清河崔氏,行二,今天借這個機會表個態度,我願在太學院任教,為天下寒門學子略盡綿薄之力。”
    台下不少讀書人都聽過清河崔先生大名,那是傳說中的大儒,竟然願意在太學院任教,真是令人振奮的消息。一時間,掌聲比得知太學院學生可以參加科舉更熱烈。
    崔先生走向蕭破雲,略一彎腰,“蕭山長,老夫可以留下嗎?”
    蕭破雲心情複雜,他的腿是被崔家子弟毀了的,斷了他的仕途,可容棠也說過,人和人不一樣,崔先生算是當世大儒裏麵最同情寒門學子的人,他的加入意義非凡。
    “不勝榮幸。”
    有他坐鎮,下一學期,該當能招收更多仕林學子入讀文學院。
    崔先生落坐,崔祭酒坐立難安,“二哥你……我多次請你進國子監,你都拒絕了,這是為哪般?”
    崔先生手一抬止住他的話,“不必勸我,這些年我也想通了,天下的貧苦,皆因民智不開,我在國子監,無非錦上添花,而在太學院,則可雪裏送炭,這裏的孩子才更需要我。”
    崔祭酒張了張嘴,再沒有出聲。
    大典結束,一行人回上京,崔先生也還要收拾貼身所用,也一同回去。
    下半晌,鄭久安來看望崔先生,見他收拾書箱衣物,去意甚絕,不禁歎息,“老師,在鄭家住著不好嗎?”
    崔先生看了他良久,回道:“鄭九,你曾是我最得意的學生,在江南,我以為我教出來一個能為民請命造福的能臣……”
    “我讓老師失望了嗎?”
    “也說不上吧!你也不是一個貪贓枉法的壞官,但在我心裏總是差了點意思。我一直不明白差了什麽,今天去到太學院,看到那許多平民百姓家的孩子穿著太學院校服,忽然有了很大感觸。我讀一肚子學問到底為什麽?是一日三餐,錦衣華服,還是兼濟天下,俯仰無愧?我為崔氏本家所棄,是你收容我,贍養我,你做到了一個學生該做的一切,但我覺得我已經死了。今天到了太學院,我發現我還可以活下去。莫神醫,張破軍,他們是天下第一醫者,溫如玉是天下第一武者,他們都能放下身斷,打破絕學不外傳的桎梏,我為什麽不能呢?有些人,我和他從未有一日相交,最終發現是彼此的知己,士為知己者死,朝聞道,夕死可矣。”
    鄭久安從來不知道,教了他十多年的老師,其實和他不是一路人,但做為學生,他尊重老師的選擇。
    “老師珍重,無論何時,你都是我老師,比生父還重要的人,教養之恩永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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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彎腰行禮,崔先生眼神複雜,這也不是個壞孩子啊,到底哪裏出了錯?
    崔祭酒回了家,也是坐立難安,總覺得有什麽平衡被打破了。
    可要讓他說,他也說不上來,因為崔家的一兒一女都在太學院任教,上京關於女子不得入仕,不得拋頭露麵的指責聲音越來越小,他們崔家的聲望是上漲的。
    他們是文人世家,活得就是個名譽,怎麽著,也不該覺得對自家不好。
    他想,“太敏感了。”
    容棠去了一趟富新莊軍營,詳細詢問跟隨張破軍的幾十個新軍情況,得到差不多的回答。
    之後,他又回城審了承光。
    金羽衛署衙如今已經搬遷到原粹文館遺址,舊署衙就做為新進金羽衛的培訓場地,其中一個院子就關押著昭獄裏原先的囚犯,承光便在其中。
    將近一年來,承光沒有再受審,長年見不到陽光導致臉色蒼白,消瘦無力。
    見到他來,更是將眼一閉,捂上耳朵,不聽他說一個字,也不和他對視。
    “怎麽,我就這麽可怕?承光,從你關到這裏來,我可曾虐待你一絲一毫?”
    沒有,但是承光就是惱恨他。
    “在我眼裏,你不過是個可憐蟲。你不是壞人,忠於自己的主子也不是壞品質,隻不過發現主子心狠絕情,甚至造天大的孽,心裏也承受不住吧?”
    承光身體微微發抖,捂上了耳朵又怎麽樣,他還是能聽見。
    “為了營造假死局,自己散播疫病,殺害上萬無辜百姓,你管這叫仁君?”
    “不是的。”承光承受不住壓力,吼道:“不是太子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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