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脫了衣服去沐浴，明天還要早起，放心，我不會衝進浴室去。”
    事實上她也衝不進去，容棠沐浴的時候都有守衛，那個時間段，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容棠洗完澡出來，唐甜甜準備好毛巾給他擦頭發，才見假發套沒戴，純棉的浴袍胸口呈現不深不淺的v，腕間纏繞的佛珠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佛子，散著純欲風。
    唐甜甜想要轉過眼去，卻見容棠的佛珠多了一顆暗紅色的珠子，像是沾染汙血，妖異不潔。
    “阿棠，你這顆珠子好奇怪，我記得以前沒在你手上？”
    這當然是從謝貴妃那裏拿到的，可惜小半年了，沒有任何變化，容棠還不知道怎麽讓它恢複一開始的聖潔。
    誰知唐甜甜多看了一眼，忽然道：“這珠子好眼熟，和我的一樣。”
    容棠渾身一震，“甜甜，你說什麽？”
    唐甜甜摸索著從脖子上取下一根紅繩，掛著一顆圓潤的珠子，成人指肚大小，月白的光華氤氳著柔和的佛光。
    容棠快速抄了過來，兩顆珠子放在一起比較，除了顏色，大小花紋都是一樣的，最不可思議的是，暗紅色的珠子上刻著持心，白色的珠子上刻著守正，這是他的天珠上的四個字，卻分成了兩個部分分別存在。
    “甜甜，這珠子你哪來的？”
    唐甜甜睜大眼睛看著他，“這是我們小時候定親，婆婆給我的信物啊？你不知道？”
    想一想，容棠自小離家，連婚約都不知道，又怎麽知道這麽個信物呢？
    容棠張了張嘴，是了，他還有許多謎團沒有解開，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最好的辦法還是去一趟江南大昭寺。
    “甜甜，這個珠子對我很重要，能送給我嗎？”
    唐甜甜眨巴著大眼睛，“你答應我永遠不丟下我，哪怕死。”
    容棠的承諾在嘴裏翻滾了無數遍，終於說出了口，“好。”
    唐甜甜高興的衝向他，大的擁抱，大力把他撲到了床上，兩個人卻是很快紅著臉分開。
    唐甜甜在一側把頭枕到他胸口，又一次輕聲細語，“阿棠，你可以信任我的，你不要老是這麽緊張，我們是要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的人，你是什麽人，都不重要，隻要你是你，就是我愛的阿棠。”
    她是以什麽心情說這種話啊？
    可就像是中了某種魔咒，容棠奇跡般地在唐甜甜睡著之前先睡覺了，就連唐甜甜偷偷脫他的鞋子都沒有醒。
    “你來了！”
    在夢裏，容棠重新看到了惠慈大師，真是奇怪，一切都那麽真實，他卻清楚知道慧慈大師已經不在了。
    “世人對生死的看法，往往是肉身還在不在，可修行到我這個地步 ，精神還活著，就還活著，隻不過能感知到的人已經很少了。”
    “太祖姥爺，你還在嗎？”
    “怎麽說呢，你拿到這半顆天珠，證明我已經不在了，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你原來的世界，都不會有人再看見我。天珠可以儲存修行者的精神遊絲，另外半顆已經被汙染，但好在這半顆仍然純淨，我還能和你說幾句話。”
    “太祖姥爺，我還能回去嗎？我不想這樣不男不女的活著，太痛苦了。”
    慧慈大師慈愛的麵容有了一絲波動，“你記得我不讓你以女孩子的身份許出終身，就是因為……”
    “我知道了，可我也不是男人啊？我越來越有一個疑問，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我是真實的嗎？我生下來是個女孩子，卻越長越像男孩子。輕輕生下來是個男孩子，長大了又變得女性化，我們這是怎麽了？”
    慧慈大師似乎也想解釋，卻不知為什麽，隻是張著嘴，容棠隻能從口型看到“天珠……大昭寺……”字樣。
    一下子坐起來，天也已經快亮了，舉手看天珠，白色的那顆似乎正在淨化暗紅的那顆，已經沒有那麽汙穢了。
    唐甜甜的一隻腳還搭在他腿上，仿佛是怕他睡夢裏跑了，外麵傳來下人相繼起來做事的雜聲 ，他要遠行，有一通忙活。
    終於到了起行的時刻，皇後乘鳳輦親自送出去城外，母女撒了幾滴分別的淚，昭悅跪別母後，也等於是跪別了母國，自此後怕是終身回不來了。
    上了華車，隊伍起行，後麵是她的嫁妝，十餘種糧食種子共十車，百十個建築工匠，三十車書籍，三十車鹽，三十車糖，三十車金銀器，三十車綾羅布匹。
    容棠為送嫁主將，顧忠勳為送嫁副將，帶了三千大越精銳，其中就包括金羽衛重甲連弩營，代表了大越頂尖戰力。
    部隊開拔之前，容棠目光掃過，沒有看見昭翎和鳳輕輕，感覺有些奇怪，這二人應該出來送昭悅的，不知為什麽竟沒有出現。
    目光所及之處，他的四個夫人都在人群裏，兩個女兒，讓嬤嬤拉著小手向他搖搖擺擺，似乎每一個場景，每一個動作都在向他宣示，很幸福，很安穩，留下來吧，他卻還是無法安定心情，心裏的想法呼之欲出。
    “我要離開，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我有媽媽，我都沒有來的及向她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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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伍離開了送行人群的視線，大家紛紛轉身回去。崔敏舒剛剛轉過身，唐甜甜對她說，“敏舒，回去之後，你來我院裏吧，我有話和你說。”
    崔敏舒指著自己，“我……隻有我嗎？”
    “其實我也叫了大姐和和靜，不過她們兩個人，阿棠都有了安排，隻有你還讓他不放心。”
    崔敏舒罕見的不想去見唐甜甜，她有預感，她平靜的生活要被打破了。
    建安伯府主院裏，容棠的內書房，四個人圍在一張桌子四周，一個奴婢也沒在旁邊。
    三雙眼睛看著唐甜甜，唐甜甜捏著袖口，還是決定晚一會拿出來，萬一嚇到她怎麽辦？
    “大姐，和靜姐，敏舒，我有事要和你們說。”
    她斟酌了一會，還是開了口，“這件事是阿棠的隱私，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也不想永遠瞞著，他覺得對不起你們？”
    和靜道：“等一下，什麽叫對不起我們？不包括你嗎？”
    唐甜甜道：“我是他妻子，夫婦一體，生死患難與共，不管什麽事，都堅定的和他站在一起。”
    和靜張了張嘴，她無法反駁，和唐甜甜相比，她都準備撤了。
    幾個人裏麵，也就隻有崔敏舒什麽都不知道，看看她們三個，仿佛都心裏有數，唯獨瞞了自己一個人，心情便很低落，“隻有我是外人嗎？”
    唐甜甜歎了一口氣，握著她的手，“不是這樣的，敏舒，沒人把你當外人。可是你知道了這個秘密，也注定了以後是外人。”
    “到底什麽事？雖然我不是正妻，我應該也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妾，家裏的大事我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
    小姑娘雙眼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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