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道：“我現在讓你相看，還有挑選的餘地，你都快十九歲了，哪有女孩子耽誤這麽大的？公主也不行啊！你父皇的意思，肯定是從寒門裏麵給你選，我挑的那些都是品貌好的，地方上的名門子弟，在上京不顯，但也不差。萬一明年春闈上榜的都是些半老頭子，禿頭敗頂，一臉褶子，你怎麽選？要是你父皇非讓你嫁，你怎麽辦？還有……”
    她向外看一眼，壓低了聲音，“萬一淮王要拿你拉攏幫手，你也不好拒絕，聽母妃的話，母妃不會害你。”
    聽到淮王，昭翎的眼眸冷了冷，“母妃可是聽到什麽風聲了？”
    賢妃道：“我是聽到一點，淮王正在拉攏軍方，淩家是他的目標。可惜他不太了解你父皇的心思，你父皇並不願意你嫁入手握兵權的武將之家。”
    他要想，早兩年就嫁到杜國公府去了。
    ”那不結了！父皇又不會答應。”
    ”你就是不聽話，你父皇年紀大了……”
    未盡之言，宣寧帝萬一噶了，淮王還不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賢妃又轉而嘮叨鳳輕輕，“你也是，你隻比昭翎小幾個月吧？整天的奇裝異服，扮世外高人，就顯得與眾不同是吧？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你也盡早挑一個吧，要是怕沒有身世背景不好找，本宮認你做幹女兒……”
    鳳輕輕把頭一低，都快垂到褲襠裏。
    “什麽幹女兒啊！”
    宣寧帝沒讓通報，徑直來到了賢妃寢殿。涼風習習，桌子上擺著皇莊進獻的寒瓜，宣寧帝捏起一塊就吃。
    自從謝貴妃三尺白綾上吊，宣寧帝也是徹底收了心，平日裏就是往來皇後，寧妃，賢妃三處。皇後是禮數，寧妃是淮王的麵子，也隻有賢妃這裏他才偶爾過夜。
    六月天熱，更是將涼爽的棲鳳宮做了自己的寢殿。
    賢妃笑道：“正說教這兩個孩子，讓她們挑夫婿呢。”
    賢妃知道宣寧帝疑心病重，很多事情，越是瞞他越是起疑，索性將自己給女兒挑的人一一擺出來讓他參考。
    “這是嶺南陳家的七郎，二十二歲，讀國子監乙班，這模樣也俊，年歲也相當。”
    “這是湖州孫家次子，家裏做絲綢布匹的，祖父做過湖州知府，他讀國子監丙班，今年十九歲。”
    “這是粟陽蔡家的獨子，家產頗豐，品貌端正，他沒在國子監讀書，小小年紀襲了子爵，就在粟陽過日子。”
    一個個介紹過去，都有同一個特點，長得好，品性好，遠離上京權力中心。在國子監讀書的，也都是乙班丙班，就算參加春闈，都不一定中，哪怕中了，也是末等同進士之流，不想他們留在上京，大可以打發去外地任職。
    宣寧帝不置可否，“愛妃從哪淘來這幾個候選人？現在給定下來，是不是太草率了？”
    昭翎怎麽也是公主，要麽嫁權臣貴子，要麽嫁一甲進士，隨便找個人家打發了，皇帝的麵子還要不要了？
    “可是，這都是臣妾使人千挑萬選的良婿。昭翎是公主，照道理這世上沒有人身份配得上，臣妾所想，無非是給她尋一個簡單靠譜的，品性好的，過平淡幸福的日子。”
    “昭翎不能離開上京，她近來在朝堂上幫朕懟的那幫老頑固眼珠子發直，是朕的好幫手，未來也是她兄長的幫手，離開上京就廢了。”
    “可是……”
    賢妃難免生怨，又不想昭翎離開，又怕她夫婿權勢太大掌控不了，宣寧帝真是既要又要。
    “好了，朕心裏有數，愛妃不想昭翎嫁個年貌不匹配，性情不好的，朕了解。朕答應你，你選的這幾個，來年能上榜，朕就給他們參選機會。”
    到時候自己圈定幾個，再讓昭翎自己挑，總不會委屈了她。
    聽他們說完，昭翎乖乖的行禮，“聽父皇的。”
    宣寧帝知道在昭翎的婚事上虧欠了她，就想彌補一二，“昭翎，你替朕看管的太學院，今年有沒有出成績？”
    昭翎道：“怎麽沒有成績？成績可大了。今春縣試府試，我們太學院考中了二十個童生，十三個秀才，鄉試中了三個舉人，年紀都不大，最大的才二十八歲。要知道，他們都是久考不中的，才來太學院不到一年，突飛猛進。”
    宣寧帝很感興趣，“你們一共送去多少學生考試？”
    “蕭山長考前摸底，拔了二十五個字生參加童生試，考中二十個。其中五個緊跟著考秀才，一共去了十八個童生，考中十三個，這五個新童生有四個考中。兩個新秀才，和兩個老秀才一起考舉人，中了三個。”
    宣寧帝眉毛挑了挑，這蕭破雲圈定參考學生，考中率竟然這麽高。他隻知道一個大的學院，一年有一個上榜就不錯了，太學院真是他的人才儲備庫。
    “這麽大的喜事，怎麽沒聽你在朝會上提一嘴，朕也好誇誇你。”
    “可不敢在朝會上提，我們這成績，比國子監上榜的都多，蕭山長說，低調點好，不然該有人找事了。”
    其實論成績，頂尖的人才還是在國子監，太學院畢竟教學時日短，蕭破雲針對科考填鴨子，也隻是讓他們上榜，名次並不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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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是牛刀小試，再有幾年紮穩馬步，名次就會更好。是蕭破雲想盡快做出成績讓皇帝更加看重太學院才如此。
    宣寧帝心裏火燙，這都是寒門子弟，不被世家大族收買圈養，未來會成為真正聽他話的臣子。
    話題一轉，轉到這幾天昭翎的去向，“怎麽三天沒有上朝？”
    昭翎大大方方道：“兒臣和輕輕一起去月老廟求姻緣。之前每個月十五都在府裏拜月老，前些日子遇到玉清道長，他還說我桃花開了，姻緣就在眼前，這是兒臣求的簽。”
    昭悅從袖子裏抽出簽文給宣寧帝看，上麵有四句話，“本是天上逍遙仙，為救紅塵落人間，孤香一縷無人渡，奈何佳偶命相牽。”
    宣寧帝皺眉，“這是什麽簽文，都不像好話。”
    四句話，通俗易懂，昭翎本是天上仙子，不小心落入凡間，原本這輩子沒有姻緣相伴，卻有一個人用命與她捆綁在一起，結一世佳偶。
    賢妃聽得心驚膽戰，這也不像是上上簽啊！
    昭翎抿唇輕笑，“父皇母妃，這姻緣的事，太過玄奧了，兒臣沒有打算強求，有就有，沒有就算了，兒臣一樣好好過日子，幫父皇管好太學院，多給大越培養人材，也沒白活一場。”
    宣寧帝靜靜的看著昭翎，總感覺她是替自己找梯子下，如果昭翎不成親，一輩子幫扶兄弟，也沒什麽不好。
    然後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什麽時候，他這麽自私了？
    “昭翎，明日上朝，朕有大事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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