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後，宣寧帝又將昭翎和鳳輕輕單獨召到禦書房說話，這次專門問了關於農田耕地的問題。
    起因還是楚家和謝家查抄了大量田地，依舊例是要賣出去收錢，隻因容棠給他抄了太多，國庫裏暫時不缺，也就放那了，地方官員寫奏折來問如何處置，他想聽聽昭翎的想法。
    對於這些基礎民生問題，昭翎不止一次聽容棠和蕭破雲討論過，結合對宣寧帝的了解，自有主張。
    “父皇，聽說災荒年窮苦百姓沒吃沒喝，要賣田地子女活下去。偏偏這時候地方豪強不按正常價給，田價壓的很低，糧食卻很貴，往往一個大活人還值不了一鬥米。災荒結束，餓殍遍野，富人的田地和奴仆反而增加了，長此以往，人口減少，大越國力衰微，民不聊生，朝廷無力回天。”
    “你說的這些，曆代皆如是，就是問你有沒有良策扭轉。”
    “肯定是不能暴力強行扭轉的，但可以溫水煮青蛙，徐徐圖之。以後犯官家裏收繳的田地不再大片賣給豪門貴族，就地租給當地百姓，或者留做安置流民。田地非私有，統一歸朝廷，佃戶每年交一定量收成為租子。這種方法拒絕了中間商賺差價，百姓能多剩點糧食，朝廷也多得賦稅……當然，土地公有後，佃戶隻有租種權，沒有買賣權，最大限度保障他們任何情況下都有地種。如果到了非常時期，家裏極需用錢，可以以戶籍，租田憑據向當地官府借貸，看情況收合理利息，或者免息，能最大限度保障百姓平穩渡過難關。父皇，大越最大的財富不是金銀，是人啊，人口越多越富強，任何減少百姓傷亡的國策都是好國策。”
    宣寧帝眉心一跳，昭翎這是跟誰的，都是高人啊！
    不等他問，昭翎就說了，“是蕭山長說的。”
    果然。
    蕭破雲有宰輔之才，原是可以入朝為官，平步青雲的，要不是殘疾……
    其實那一點殘疾也不是大問題，就是眼下還不能把他暴露，不然朝堂上的大世族能吃了他。
    他心情更複雜了，做為一個國君，他深知一個帝王未必需要聰明睿智全知全能，最重要的還是知人善用，任賢納諫，這一點昭翎完全符合他的預期，如果昭翎是個皇子，把大越交給她，未來大越何愁不能雄霸天下？
    他不禁後悔，當年如果沒有吃藥讓賢妃隻能生女兒，說不定昭翎就能投個男胎。
    “你詳細寫個奏折遞上來，包括後續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利弊都要列舉幾項。”
    “是，父皇。”
    昭翎開心，她又可以召集她的幕僚智囊團開大會了。
    她一走，宣寧帝讓何大伴拿了這個課題去問淮王，讓他同樣寫一份針對策略，與昭翎對比。
    何大伴領旨出宮，直奔淮王府，按說現在淮王府正辦喪事，宣寧帝讓他辦公有點說不過去。
    但有淮王妃餓死那件事在前頭，宣寧帝也不覺得淮王能有多傷心，也是順便敲打他，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別天天想著禍水東引，掩蓋自己的無能。
    要是他有隻言片語和昭翎能夠同頻，就可以以他的名義在朝會上討論，昭翎算做輔助。
    一番老父親的心意，在何大伴進入淮王府後稀碎。
    何大伴進淮王府可難可難了，不同於昨天，大門敞開迎人進去吊唁，今天大門緊閉，亮出聖意來，也沒見淮王親自來迎接，而是長史將他迎了進去，問及淮王，眼神躲閃，吞吞吐吐。
    何大伴疾言厲色，“咱家有聖諭，劉長史，帶咱家去見淮王。”
    這個淮王府實在太詭異了，何大伴很怕被奸人控製，害了淮王性命。
    劉長史無奈，一邊派人通傳，一邊磨磨蹭蹭帶何大伴過去。
    淮王在內書房接見了何大伴，他臉色潮紅，喘氣聲略微粗重，像是剛剛劇烈運動一場給累的，端茶的手不自覺的抖動。”
    “王爺可是有什麽不適？”
    你要是被逼迫的，你就眨眨眼！
    淮王道：“沒事。”
    又追加一句，“剛練了一會劍，許久沒練過，手生了。”
    淮王是個戰五渣，除了會射劍，自己佩劍都舞的差強人意。
    何大伴表示理解，拿出了手折，“這是陛下給王爺的課題，等淮王妃下葬之後，陛下要就此事在大朝會上討論，王爺做仔細點。”
    淮王伸手接過，客套話都沒說兩句，就放置在書案上，“有勞大伴，本王曉得了，劉長史，送何大伴出府。”
    剛想喝口茶潤潤嗓子的何大伴身子一僵，硬邦邦站了起來，“老奴告辭。”
    人精，沒露出不快神色，在劉長史陪同下走出主院，幹兒子小吉也“尿尿”回來了。
    離開淮王府，爺倆坐上宮裏馬車，何大伴問，“淮王府有什麽貓膩？”
    “幹爹，好大一泡，騷得很。”
    何大伴拍他一記，“你知道我說什麽？”
    小吉一撤腦袋躲開正方向，神神秘秘道：“兒子偷聽到的，淮王昨晚上寵幸了小姨子，據說從臨睡到現在，兩個人都沒下床，是您老臨時過來，淮王緊趕慢趕穿的衣裳，保不齊一會還得脫，這幾個下人光是抬水都抬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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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
    何大伴感覺他打擾淮王好事了，淮王正舉行激烈而神聖的造人儀式，被他打斷，日後不要被記仇才好。
    話說回來，昨天王妃死了，晚上就上小姨子床，雖然男人都薄情，薄成這樣也是天下少有。
    何大伴知道這事陛下聽說了一定會罵淮王荒唐，但眼下的皇室，已經沒有別的選擇，為了自己往後不被清算，何大伴決定裝聾作啞，什麽也不說。
    淮王府出了什麽事呢？
    又一次被吸幹之後，淮王紅撲撲的臉泛著青黑，幹脆躺倒在床上不起了。
    同樣的藥，他下在昭翎酒裏，昭翎怎麽樣了他不可知。
    現在輪到自己，他才知道這藥是有多損。
    三天，他要不眠不休的熬戰三天，鐵人也能磨廢了。
    也不是沒讓大夫來看診，可這並不是普通的春藥，一次就能度過，它是隻要不死，就能不斷雄起的霸道藥物。
    昭翎和鳳輕輕出宮之後，沒有先回公主府，而是去了太學院，昭翎去找蕭破雲完善奏折，鳳輕輕則去找張破軍。
    張破軍嚷道：“你拿走的藥給誰使的？我告訴你，那可不是好東西，能要命的，輕則三五年不好使，重則這輩子廢了。”
    鳳輕輕一笑，“管這麽多幹什麽？我正要說，你和莫神醫不出門旅遊嗎？看看風景，散散心。”
    “你給出銀子？”
    “當然我出。走吧走吧，趕緊的。”
    “不收拾兩件衣裳……”
    “包吃包住，三天兩夜，不用著急回來。”
    等淮王派人來請，馬車跑出去幾十裏了，且不知道去往哪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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