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身一閃，隱在一側，繼續聽裏麵二人說話。
    主簿道：“大人，就不怕惹怒了金羽衛指揮使容大人？他可是上京魔星。”
    淩寒嗤笑，“魔星又怎麽樣？你恐怕不知道，和靜郡主跟我的時候，還是個處子身，這個容棠要不是有病，就是男綱不振，傳出去，他有什麽臉麵？說起來，既然已經寫過和離書了，他怎麽會為了一個女人與我為敵。”
    主簿嘖嘖有聲，“大人，之前你和下官喝酒，還曾說過對和靜郡主有幾分真心，現在都變了嗎？”
    “我以前身處軍營，沒怎麽見過女子，況且那時候以為她不過是個商戶女，就是有幾分真心，也沒想過娶她為妻。等發現她是郡主，又嫁了人，當然就沒什麽想法了。是淮王讓我勾搭她，說能用她牽製容棠。我以為一個皇家郡主，又是伯夫人，該是知道禮儀廉恥的，誰知道都沒怎麽花心思，她自己送上門來了，自輕自賤，誰能耐我何？”
    和靜手腳虛軟，心底冰涼，都不知道自己怎麽離開京兆府的。
    府衙裏麵，淩寒和主簿說完話，離開他的辦公房。
    主簿隨即出去，他的副手嚴書吏悄聲道：“主簿大人，和靜郡主中途回轉了，她好像聽到你們說話，走時失魂落魄的。”
    主簿眼神幽深，“你聽到我們說什麽了？”
    “屬下沒有。”
    “容指揮好惹嗎？”
    “不好惹。”
    “那你記住，你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
    和靜回轉伯府，崔敏舒已經在等著她，春闈大比，太學院也派了學子參考，為舒緩太學院上下緊張的心情，直接放了假，隻等大考結束。
    “和靜姐姐，我接到夫君讓鳳大人轉交的信，讓我和你一起去江南，你收到消息了嗎？”
    和靜心想，“他是讓人通知你，卻是親口和我說的，阿棠待我到底不同。”
    “我知道了，剛好你也沒事，幫我整理一下賬目，我把你們幾個的產業還給你們打理。”
    崔敏舒很是不解，“我們去江南，也不過是主持一段時間，等那邊運轉正常，我們還要回來的，產業反正也是管事們在打理，我們很放心。”
    “還是還給你們吧，我不確定什麽時候回來。”
    和靜聲音平靜，笑容甜美，心底已是流了一汪淚，因為她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回來了。
    當晚，兩人抓緊時間清算賬目，直到五更天才歇下。
    和靜躺在床上，和離書貼著胸口，感覺有千斤重，直到撕碎了，燒成了灰燼，才能喘得上來那口氣。
    可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第二天，和靜和崔敏舒會去江南長住的消息傳遍各院，每人手裏都有一封信說明情況，也就沒有人懷疑，其實容棠已經回來了。
    和靜也沒有說，她自私的想，就這一個秘密，就當是她和容棠唯一共處的一點點時光回憶吧，因為從現在起，容棠隻有三個夫人，自己已經不在其中。
    哪怕她再也沒有把和離書拿去備案的想法。
    兩天後，王芙，唐甜甜設宴給她倆送別，分別請來了她們的娘家人。
    恒郡王太妃和崔夫人這才知道她們的女兒即將遠行了。可是沒辦法，女兒大了，嫁人了，也不是閨房後院能困住的，她們的人生，自有她們的夫君做主。
    送別宴請了很多人，和靜特別多發了一張請帖，當日，淩寒也來了。
    其實他過來並不是特別突兀，淩家和容家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有親戚關係，除了年紀比較大一點的容戰等三人，其他人都要叫淩寒一聲表兄的。
    宴會在融洽的氣氛裏結束，崔敏舒被崔夫人叫走說話，其他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處閑聊。
    和靜路過淩寒，打了一個手勢。
    本來在這種環境下，淩寒自己也知道不適合搞曖昧，可心裏突發一股爭強好勝的火。
    整個上京人都怕容棠，就連淮王也忌憚他，自己在他府上勾搭他的夫人，怎不叫人心潮澎湃！
    於是他避開別人的目光，跟著和靜的腳步到了水榭邊。
    三月底，春水乍暖還寒，新蓮葉子剛剛露出水麵，幾隻水鴨子鑽來鑽去，嬉戲捕食。
    和靜站在溏邊，春風吹拂著她的發絲，聽到淩寒走近的腳步聲，幽幽的道：“我十三四歲的時候，哥哥昏迷不醒，母妃心力交瘁，我隻能自己扛起責任，帶領手下跑商，養活私兵，給哥哥請醫治病。那年在北疆見到你，我不是不動心的，可肩上的責任太重，你我也有立場上的分歧，注定是沒有結果的。”
    淩寒的思緒也隨之飄到北疆邊境，那年他十六歲，比和靜大，卻也為這個小姑娘心折。
    “是啊，我以為你是商戶女，也曾經黯然神傷好幾年。”
    心口悶悶的，那年那月的黯然神傷曆曆在目，曾經那麽難過，是為什麽呢？
    “你一定在想，我隻是一個商戶女，你是少將軍，門不當戶不對，我們永遠走不到一起，對不對？”
    淩寒下意識想反駁，但又住了嘴，這是事實，反駁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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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這也是我黯然神傷的原因。”
    說著，他自己也是一愣，是這樣嗎？因為不能娶她，所以難過。
    “不過好在你不是商戶女，我們……”
    “我不是商戶女，卻也在陰差陽錯之下嫁了人。淩少將軍，淩大人，我曾經對你說過，嫁給我夫君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今時今日，我想告訴你，我從不後悔嫁過他，哪怕自此以後一生孤苦，墜入地獄，我也絕不後悔。”
    淩寒還在想著，之前和靜提起容棠，都是叫他名字，為什麽今天稱他為夫君，和靜的又一句話驚呆了他。
    “我有了，孩子是你的。”
    聲音有點小，淩寒聽到了，又好像聽錯，朝著她邁了一步，“你說什麽？”
    “我說，我有了，孩子是你的。”
    就在淩寒腦子轟轟，完全不知道怎麽反應的時候，手臂一麻，似乎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然後他就沒有力氣了。
    “你……”
    和靜笑容森嚴，“淩寒，我愛過你，但是你仍然不能和我夫君比，你想害他，我就讓你死。和我一起……下地獄去吧！”
    她驚呼一聲，好像是腳滑了跌入水裏，而淩寒也下意識伸手要拉她。
    其實不用他拉，和靜已經扯住了他的腰帶，將他拖入池水裏。
    岸邊的丫鬟捂嘴驚呼，“不好了，郡主掉水裏去了。”
    遠處的人都趕緊向水溏靠近，有幾個男仆要跳下去救人，丫鬟道：“淩大人已經下去救郡主了，你們幾個粗手笨腳，別連累了郡主名聲。”
    這樣一說，男仆們也不好下去了，一圈人就圍在岸邊看淩寒救人。
    和靜在水麵撲騰，淩寒在水下尋找生機，一次次被和靜踹掉他虛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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